菲利普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叶凡将筷子轻轻搁在盘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别忘了，昨晚的胜利，靠的谁？”
“是出其不意，是信息差，是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底细。”
“更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才会被我们一击即溃。”
叶凡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菲利普的心上。
“但是现在呢？”
“你觉得他们还是傻子吗？”
“一夜之间，多个据点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
“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疯狂地收集我们的情报，分析我们的战术。”
“下一次交手，你觉得我们还能有这种优势吗？”
叶凡靠回椅背，端起果汁又喝了一口。
“所以，别高兴得太早。”
“昨晚那点战果，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抓紧时间，整合力量，休养生息，准备迎接他们狂风暴雨一样的反扑。”
餐厅里一片安静。
菲利普脸上的血色，随着叶凡的话，一点点褪去。
他不是蠢人，叶凡点到的要害，他瞬间就想明白了。
是啊。
昨晚的胜利，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敌人不堪一击的错觉。
现在被叶凡点醒，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苦涩。
“您说得对，是我是我太想当然了。”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试图掩饰自已的失态。
“实不相瞒，昨晚一战，我们虽然赢了，但也损失惨重。”
菲利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家族原本可以调动的战斗人员，超过一千人。”
“可经过昨晚现在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六百出头了。”
“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这已经是我们家族最后的精锐力量了。”
他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
“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如果教皇的主力真的压过来，恐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菲利普抬头，无比庆幸地看着叶凡。
“现在我才明白，伊桑坚持要请您过来，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如果没有您，我们恐怕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叶凡不置可否，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已的早餐。
对他来说，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断臂求生，哪有不痛的道理。
菲利普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看着叶凡，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说起来，叶昭先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我之前听到一些传闻，说您在华夏的时候，曾经一手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恐怖袭击？”
“虽然外界都这么说，但我却觉得，能做到那种程度，您的能力，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
话音刚落。
“啪！”
一声脆响。
叶凡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餐桌上。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菲利普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叶凡。
只见叶凡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菲利普先生。”
他的语气，冷得能掉下冰渣。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在跟加拿国地下世界的皇帝打仗！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你的家族，你的儿子，你的女儿，身家性命全都悬在一条线上！”
叶凡一字一句，话语像是刀子，一下下戳在菲利普的脸上。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有闲心去关心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卦新闻？”
“恐怖袭击？你管那叫恐怖袭击？”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安全，已经可以开始喝茶聊天，谈古论今了？”
叶凡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
“不如多想想，怎么安抚手下那些受伤的弟兄，怎么把那六百人拧成一股绳！”
“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讨论一些毫无意义的狗屁传闻！”
说完叶凡便转身离开。
留下菲利普一个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僵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菲利普端着咖啡杯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杯中的液体晃荡着，洒了一些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叶凡决然离去的背影。
这个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他不仅有通天的手段，更有远超常人的清醒。
有他在，塞拉斯家族，或许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叶凡回到自已的房间，反手关上门。
刚才对菲利普发火，一方面确实是觉得对方拎不清主次，另一方面，也是在借机立威。
他需要让菲利普，让整个塞拉斯家族明白，谁才是现在真正的主导者。
只有绝对的权威，才能保证他的计划得到最彻底的执行。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让他心里那点火气消散了不少。
转身之际，他目光扫过床铺，动作忽然顿住。
只见洁白的枕头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信封的样式很精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叶凡眉头微皱。
他走过去，拿起信封。
入手很轻，上面没有署名。
他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
上面是一行行娟秀的英文手写体。
“亲爱的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很突然”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
是珍妮写的。
叶凡只看了两行，就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塞回了信封。
对于这个女人，他始终抱有警惕。
一个在地下世界长大的女人，会这么天真，这么轻易地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还写情书？
这都什么年代了，整这么复古的活儿？
叶凡心里冷笑。
他可不信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
尤其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环境里。
任何一个不合理的细节，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这个珍妮，要么是被人当枪使了，想用美人计来试探他。
要么，她自已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论哪一种，叶凡都懒得去深究。
他现在没这个闲工夫，去跟一个小姑娘玩什么猜心游戏。
他走到房间角落的垃圾桶旁，手一松。
那封承载着少女心事的粉色信封，便轻飘飘地，落入了垃圾桶内。
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叶凡像是丢掉了一片无关紧要的纸屑。
转身准备去洗个澡，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