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到我这儿就别藏着掖着了。
何志军在叶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小子亲自跑我这一趟？”
他知道，以叶凡的性格，如果不是遇到了真正棘手的大麻烦，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
叶凡端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何志军的眼睛，开门见山地抛出了一个名字。
“狼头，你听说过第九局吗？”
话音落下。
何志军端着水杯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那双锐利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叶凡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粘稠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窗外训练场上士兵们的呐喊声，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杯底与玻璃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嗒”。
在这极致的安静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迎上何志军那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杀气的目光，平静地说道：“狼头，我不是听说。”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正在跟他们交手。”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枚炸雷在何志军的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身后的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出半米，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你疯了？！”
何志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惊怒和不敢置信。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办公桌前来回踱了两步，粗壮的手指指着叶凡，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货色？你就敢跟他们交手？！”
“你小子是嫌命长了，还是觉得你那个神兵特战队天下无敌了？！”
面对何志军的雷霆之怒，叶凡没有躲闪，也没有辩解。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已的老领导。
他知道，何志军的愤怒，更多的是源于担心。
直到何志军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叶凡才重新开口，语气沉重。
“狼头，您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何志军喘了几口粗气，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但终究还是拉过椅子，重重地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依旧紧绷，摆出了一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今天就扒了你这身皮”的架势。
“说！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准给我漏掉！”
“是。
叶凡点了点头，开始讲述。
“事情，要从一个人说起，她叫邱明颖。”
他的声音很平稳，但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她是一个生物基因领域的天才科学家，但同时，她也是第九局一个叛逃项目的重要目标。”
“第九局一直在进行一些反人类的基因实验，试图制造所谓的‘超级战士’。”
“而邱明颖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项目的核心成员之一。”
“他良心发现，带着部分核心资料和自已的女儿叛逃了，邱明颖的身体里。”
“可能就藏着解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何志军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冰冷的阴沉所取代。
他没有插话，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现在，第九局和另一个叫‘幽影社’的境外组织联手了，他们疯了一样地在找邱明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凡继续说道，声音里也带上了一抹寒意。
“他们不是军人，但比很多军人都危险。他们做事，没有底线，不择手段。”
“绑架，暗杀，用无辜的人做威胁，什么都干得出来。”
“前段时间，他们抓了邱明颖，把她当成人质，逼我做事。”
“我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出来，但现在，她就像是行走在荒野里的宝藏。”
“第九局和幽影社的豺狼，随时都会扑上来。”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许久。
“砰！”
一声巨响。
何志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那张结实的实木办公桌上。
桌上的文件和笔筒都高高跳起，又重重落下。
“一群人渣！”
“国家的败类！”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冽。
“打着为国效力的旗号，背地里干着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也配叫军人？他们连人都算不上！”
这位战功赫赫的特战旅长，此刻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蛀虫。
发泄了一通后，何志军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就从暴怒中恢复了理智。
他看向叶凡，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愤怒，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
“但是，叶凡”
他的声音沙哑了下来。
“你小子，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第九局，水深得很。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何志“军的目光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愿意触碰的往事。
“他们的成员，很多都是从小就被挑选出来的孤儿，用最残酷的方式进行洗脑和训练。”
“在他们眼里，没有国家，没有人民，只有第九局的命令。他们就是一群从小养到大的怪物。”
“而且，这个组织能存在这么多年，背后牵扯到的东西，盘根错节。”
“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是历史遗留问题，有些是各方势力妥协的产物。”
“这里面的浑水，不是你一个人，甚至不是你一个神兵特战队，就能趟的。”
何志军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叶凡心头。
但他心里的那团火，却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迹象。
叶凡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何志军。
“狼头，您说的这些，我懂。我也知道鸡蛋碰石头的道理。”
“可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草菅人命，为所欲为。”
“我做不到看着邱明颖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因为父辈的恩怨，就要被那群疯子毁掉一生！”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而且，总战区已经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人质，粉碎幽影社和第九局的阴谋。”
“这是命令，也是我的使命。”
何志军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已一手带出来，又青出于蓝的兵，许久没有说话。
他从叶凡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已年轻时一样的执拗和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