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一旦铸成,便化为磐石,任何犹豫与踌躇皆被碾碎。
林云强忍着灵魂本源深处传来的、如同万千细针不断穿刺的虚弱与剧痛,在幽汐以自然之力构建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能量场中调息,同时缓慢吸收着阿莱克丝塔萨慷慨提供的、几滴蕴含着磅礴生命精华的龙血药液。
那纯粹的生命之力如同一股股温暖的甘泉,艰难地滋润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灵魂脉络,让他勉强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脸色虽依旧苍白如纸,但眼中那决绝的光芒足以支撑他站立、思考与行动。
奈法利奥斯的情况则略有不同。他损耗的主要是体内那狂暴的邪能储备与高度燃烧的生命力。
经过数小时极度专注、摒弃一切杂念的冥想,以及在红龙祭司指导下,小心吸纳那些从死亡之翼残骸中净化提取出的、相对稳定可控的纯粹能量(用以补充损耗,而非污染),他的状态恢复得明显更快。
恶魔猎手强大的适应性与邪能本身的侵略性,让他的力量开始缓慢回流,虽然距离巅峰状态尚远,但那双独眼中的邪能火焰已重新稳定燃烧,周身散发出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而八戒,这位憨直忠诚的野猪人勇士,早已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他在最终决战中也受了些皮外伤——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多处被毁灭能量灼烧的焦痕,
但对于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的他而言,这些伤势在简单的草药处理和德鲁伊的自然愈合术下,早已结痂收口,恢复了大半活力。
此刻他正扛着那柄标志性的、沉重的九齿钉耙,在临时营地一角兴奋地来回踱步,不时用巨大的蹄子刨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当他从幽汐口中得知主人一家要去一个“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以前”的地方,为了拯救女主人而进行一场极度危险的冒险时,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挺起胸膛,瓮声瓮气地走到林云面前,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没有丝毫对未知的恐惧,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主人!”八戒的声音粗嘎有力,震得空气嗡嗡作响,“俺老猪虽然脑子笨,听不懂什么‘时间’啊‘因果’啊这些弯弯绕绕的学问,
但俺知道,女主人有难,天大的难!俺老猪虽然只是个粗野的野猪人,但自从跟着主人,吃的饱,睡的香,还有架打,更重要的是,主人和女主人从没把俺当外人看!”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女主人对俺好,给俺治伤,还夸过俺耙子耍得不错!现在她躺在那儿醒不来,俺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甭管那是一万年前还是一百万年前,甭管那地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恶魔老巢,谁敢拦着主人去救女主人,俺老猪这柄九齿钉耙,第一个不答应!
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皮厚,能抗揍!主人,您带上俺!俺给您当肉盾,给您开路!”
林云看着八戒那憨直得近乎鲁莽、却又纯粹得令人动容的眼神和话语,心中那因沉重使命而紧绷的弦,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热流。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上前,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八戒那覆盖着厚实鬃毛和坚硬甲片的粗壮手臂。一切感激、信任与托付,尽在这无声的触碰之中。
于是,队伍的核心就此确定:灵魂受创但意志最坚的林云,力量渐复、杀伐决断的奈法利奥斯,拥有独特自然之力与治疗能力的幽汐,以及忠诚勇猛、可堪肉盾的八戒。
他们没有惊动太多人。铜须和格罗姆加尔等联军领袖,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忙于龙眠神殿那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宜
——清点伤亡、安抚军心、重建外围防御、处理暮光信徒俘虏、与红龙军团商讨后续净化计划……战争的创伤需要时间舔舐,胜利的果实也需小心采摘。
只有考雷斯特拉兹与阿莱克丝塔萨,这两位红龙领袖,以及少数几位心腹红龙祭司,知晓林云一家人即将踏上的,是怎样一条无法言说、也超越了常人理解的绝险之路。
在龙眠神殿深处,一处远离喧嚣、地势较高、可以俯瞰部分残破神殿与辽阔雪原的僻静露天平台上,青铜龙王诺兹多姆正静静地等待着。
他保持着威严的巨龙形态,青铜色的鳞甲在诺森德那清冷而永恒的暮光下,流转着一种非金非石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神秘光泽。
他巨大的身躯仿佛与脚下古老的岩石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亘古不变的、凝视时光的静谧气息。
在他身侧,站着一位同样散发着时光韵律的存在。她以高等精灵女性的优雅形态出现,面容美丽而沉静,金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阳光,眼眸是奇异的琥珀色,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时之沙在缓缓流淌。
她身着一袭简约而古朴的白色长袍,袍角无风自动,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时间流共振。她是索莉多米,时光守护者军团的领袖之一,诺兹多姆最信任的伴侣与副手,对时间流的理解与掌控仅次于青铜龙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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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好了吗?”诺兹多姆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仿佛直接来自于时光的摩擦,带着沙砾流淌般的质感,低沉而厚重,直接在林云一行人的意识中回荡。
林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传来隐约的刺痛,但他稳步上前,点了点头。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身形因虚弱而略显单薄,但他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决心。“是的,陛下。我们准备好了。”
奈法利奥斯抱着双臂,沉默地站在父亲身侧稍后的位置,如同一尊冰冷的、覆盖着伤痕的雕塑。
幽汐轻轻握了握颈间那枚用古木与银月符文书就的梦境信标吊坠,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脸上那抹因紧张而产生的苍白,逐渐被一种温柔的坚定所取代。
八戒则扛着他那柄夸张的九齿钉耙,一双大眼好奇地、带着些许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两头“长翅膀的、金光闪闪的大蜥蜴”,心里暗自嘀咕:“乖乖,这俩看着比格瑞姆巴托那些暮光龙可厉害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打……”
“此次行动,其意义之重大,风险之叵测,远超你们以往任何一次冒险,甚至可能超过直面死亡之翼本身。”
索莉多米开口了,她的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同时从不同的时间层面传来,直抵灵魂,
“你们将不仅仅是‘回到过去’的旅行者,更是作为前所未有的‘异数’,强行介入一段早已被时光长河冲刷定型、承载着无数因果与命运重量的‘既定历史’。
你们的行为,将成为投入时间长河的新变量,其引发的涟漪,可能微小到忽略不计,也可能……在未来引发颠覆一切的惊涛骇浪。”
她琥珀色的眼眸依次扫过四人,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时光探针。
“因此,你们必须将以下三条箴言,如同呼吸般刻入骨髓,片刻不忘。”她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第一,最小化交互。尽可能减少与那个时代任何生灵——无论是凡人、巨龙、恶魔还是半神——不必要的接触与交流。
每一次多余的对话,每一次额外的注视,甚至每一次无心的能量逸散,都可能在未来催生出无法预料、甚至无法理解的‘蝴蝶效应’。你们的目标是神器,不是改变历史。”
“第二,唯一性目标。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取得纯净的巨龙之魂。一旦得手,立刻启动回归信标,分秒不得耽搁。
切忌因任何理由——无论是目睹不公、遭遇危机,还是发现了其他看似‘可以改变’的历史遗憾——而试图干预那个时空的其他事件。
记住,你们是‘窃取者’,不是‘修正者’。任何额外的干预,都可能导致你们自身被时间流吞噬,或创造出比你们所知历史更加可怕的灾难性分支。”
“第三,绝对信任。在时间乱流与历史迷雾中,你们四人将是彼此唯一的锚点,唯一的真实。
信任彼此的判断,守望彼此的后背。羁绊的力量,有时能超越时间法则的冰冷束缚。若失散,以信标为引;若遇险,以同伴为盾。”
林云神色肃穆,郑重地颔首,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入脑海:“我们明白,索莉多米阁下。铭记于心。”
简短而沉重的告别在平台上进行。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激昂的演说,只有无声的眼神交流与沉重的手掌握紧。
考雷斯特拉兹巨大的龙首低垂,赤红的龙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担忧、敬佩、以及一丝对未知的深深敬畏。
他伸出龙爪,与林云的手掌轻轻碰触,灼热的生命之火传递着无声的支持。“艾泽拉斯会铭记你们的勇气。愿生命之火庇佑你们的道路,照亮归途。”
阿莱克丝塔萨则来到幽汐面前,以高等精灵的姿态,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位坚韧的德鲁伊女儿,在她耳边低语,将一丝精纯的生命本源悄然注入她的体内,作为额外的保护。
“孩子,你的自然之心与月神的眷顾,将是混乱中最宁静的港湾。照顾好你的父亲和弟弟,也……保护好你自己。”
最后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平台下方远处,那片清理出来的区域中,那个静静匍匐的黑色身影。
奥妮克希亚依旧沉睡着,对即将为她而展开的、跨越万载时光的疯狂救援一无所知。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奥妮克希亚。”林云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带着让你苏醒的希望。”
准备就绪。
诺兹多姆没有召唤任何飞行坐骑或启动复杂的传送法阵。他只是微微展开了他那对覆盖着青铜鳞片、边缘流淌着时光碎屑的巨大龙翼。
随着他的动作,平台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空气不再透明,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层层肉眼可见的、七彩斑斓的涟漪。
光线开始扭曲、拉长,龙眠神殿的残破轮廓、诺森德无尽的冰雪荒原、甚至远方那泛着微光的无尽之海,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迅速向后拉伸、模糊,化作一道道飞速掠过的、混合了所有色彩的迷幻光带。
林云等人感到脚下坚实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液体,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又无比宏大的牵引力包裹了他们。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更像是他们所在的“空间点”本身,正在被一股更宏大的力量拖曳着,滑入一条常人无法感知的、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缝隙”。
一步踏出。
眼前的景象彻底失去了实感。他们仿佛置身于一条由无数飞快流动的、模糊光影构成的奇异隧道之中,耳边是低沉而持续的、如同亿万年流沙滑落般的嗡鸣。
时间与空间的常识在这里失效,上下左右失去意义,唯有前方诺兹多姆那散发着稳定时光波动的青铜色身影,是指引方向的唯一灯塔。
不知“前行”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呼吸,也可能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周围的流光溢彩骤然开始减速、凝聚。
景象重新变得清晰、稳定。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诺森德的冰寒与硝烟味,而是干燥、炎热、混杂着古老尘埃与某种奇异能量残留的、仿佛来自世界初生时代的荒芜气息。
脚下是滚烫的、金黄色的细腻沙砾,无边无际地向四面八方延伸。头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永恒的昏黄色调,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朦胧的光均匀洒落,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陷入了迟钝的黄昏。
而前方,景象令人震撼。
一座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绝非自然造物的洞穴入口,如同神话中支撑天地的巨兽张开的咽喉,矗立在茫茫沙海之中。洞口的岩壁呈现出光滑而坚硬的暗金色,上面雕刻(或者说“生长”着)无数复杂到极致、仿佛自行缓慢流动、变幻的符文与图案。那些图案描绘的内容包罗万象:
星辰从虚无中诞生、凝聚;原始的生命在海洋中蠕动、演化;宏伟的帝国拔地而起,又轰然倒塌;
甚至还有世界在烈焰或寒冰中走向终末的骇人景象……每一个符号都仿佛承载着一段被压缩的历史,散发出凝视万古时光的、无声的威严。
这里没有守卫,没有结界的光辉,但一种无形的、仿佛源自世界底层法则的意志笼罩着这片区域,让任何踏入者都本能地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短暂。
这里便是——时光之穴。青铜龙军团的圣地,艾泽拉斯时间流交汇、梳理与守护的核心枢纽,无数时间线起始与终结的观测点。
“跟紧我的轨迹,不要偏离。”诺兹多姆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沉稳而充满警示,
“不要出于好奇去触碰任何看似静止的、或是缓缓流动的奇异光带、符文、或能量团。
它们可能是某段历史碎片的投影,也可能是时间流自我修复时产生的、危险的‘陷阱’或‘裂隙’,一旦被卷入,可能瞬间被抛向未知的时间点,甚至被时间乱流彻底撕碎、湮灭。”
说罢,他恢复巨龙形态(他一直维持着),率先振翅,朝着那深邃如宇宙黑洞般的洞穴入口飞去。
林云四人不敢怠慢,立刻紧随其后。幽汐催动自然之力,一层柔和的、如同春日新叶般的翠绿色光晕笼罩住她和身边的父亲,抵御着时光之穴入口处那无处不在的、试图侵扰心智、混淆感知的时光乱流。
奈法利奥斯的独眼中邪能光芒微微闪烁,恶魔猎手那经过千锤百炼、对能量异常敏锐的感知全面张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可能隐藏着危险的时光褶皱。
八戒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死死攥住九齿钉耙的粗柄,粗壮的蹄子深深陷入沙地,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嘴里忍不住低声嘟囔:
“乖乖隆地咚……这鬼地方比俺在剃刀沼泽见过的、最邪门的巫毒祭坛还要诡异十倍……连风都感觉是死的……”
进入时光之穴,外面的昏黄天光彻底被隔绝。洞穴内部的光线来源于岩壁自身——那些流动的符文散发出幽暗而变幻莫测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空气凝重得仿佛有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咽着历史的尘埃。
更令人心神不宁的是周围的景象。岩壁仿佛不是固定的,时而透明,映照出快速闪过的历史幻影
——巨魔帝国血腥的活祭仪式、暗夜精灵卡多雷文明那辉煌壮丽的永恒之井与月神殿、兽人部落第一次穿过黑暗之门时那狰狞而狂热的咆哮、阿尔萨斯王子在冰封王座前缓缓拔出霜之哀伤时那绝望而冰冷的表情……
这些历史的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现、交错、重叠,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属于那些时代的嘈杂声响,不断冲击着闯入者的视觉与听觉,试图将他们的意识拖入时光的乱流。
幽汐周身的自然光晕波动得更加明显,她紧闭双眼,依靠德鲁伊与自然本源的联系来稳定心神,口中低声吟诵着安抚灵魂的古老祷文。
奈法利奥斯的眉头紧锁,他能“听”到那些幻影中蕴含的绝望、狂热、痛苦等极端情绪残留,如同无数细小的噪音试图干扰他的专注。
八戒更是看得头晕眼花,干脆闷着头,只盯着前面诺兹多姆的龙尾尖,嘴里不停念叨着:“不看不想,耙子最棒,救女主人,不怕不怕……”
诺兹多姆如同最熟悉自家后院的领航员,在错综复杂、仿佛由无数时间支流交织而成的庞大隧道网络中稳健穿行。
有时需要绕过一片如同水母般缓缓飘浮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时光停滞区域;有时需要等待一道由流动光沙构成的“桥梁”在特定的时间相位上显现;
有时甚至需要短暂地“侧身”,避开一段正在倒流或快进的、不稳定的历史影像洪流。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洞窟。洞窟呈完美的圆形,穹顶高远,看不见顶端。洞窟的中心,是一个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的、巨大无比的漩涡。
那并非水的漩涡,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金砂般光泽的“时光之沙”构成,缓缓旋转着,中心深邃幽暗,仿佛直通时间的源头或尽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纯粹的时光之力波动。
仅仅是站在漩涡边缘,就能感觉到自身存在的“时间感”在被拉扯、被稀释,仿佛下一秒就可能被这永恒的洪流吞噬。
“这里,是通往艾泽拉斯主时间流的几个关键入口之一,也是我能相对精准定位并投送你们到达‘上古之战末期’这个时间节点的最佳坐标点。”
诺兹多姆转过身,巨大的龙躯在这宏伟的时光漩涡前也显得不那么庞大了。他龙瞳中那流淌的金色时之沙,此刻旋转速度与洞窟中央的漩涡产生了奇异的同步,散发出更加明亮、更加威严的光芒。
他的目光如时光利刃般扫过林云四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携带着时间的重量:
“我将启动这时光漩涡,将你们精准‘投送’到一万年前,上古之战末期,永恒之井那吞噬一切的能量爆炸发生前的最后时刻,巨龙之魂刚刚铸造完成、悬浮于永恒之井上空的那个瞬间坐标。”
“再强调一次:记住时机!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在神器刚刚成型、力量最完美纯净的刹那之后,在耐萨里奥的背叛意志转化为行动、他的爪子真正玷污神器核心之前的,那个短暂到近乎不存在的‘窗口期’!”
“行动必须如同最精准的时之沙漏!快——拿到神器,立刻撤退,绝不停留!准——目标唯一,心无旁骛,不受任何干扰!狠——必要时,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扫除障碍,但切记,尽量避免杀死任何那个时代的关键历史人物,那引发的悖论后果,可能比拿不到神器更可怕!”
他巨大的龙爪在虚空中一挥,四粒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由纯粹时光之沙凝聚而成的金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虫,分别飞向林云、奈法利奥斯、幽汐和八戒,悄无声息地没入他们的胸口皮肤之下,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印记。
“这时光信标,是你们在那个时空的‘合法身份凭证’,能最大程度地减弱那个时代对你们这些‘外来者’的本能排斥与压制,也是你们唯一能够启动、并引导我将你们从时间长河中‘拉回’这个坐标点的道标。”
诺兹多姆的声音直接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它的能量有限,会随着你们在那个时空停留、活动而缓慢消耗。一旦信标的光芒从你们体内彻底熄灭,你们将失去‘回归坐标’,彻底迷失在时间乱流之中,或成为那个时空的永久‘异物’,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务必,务必,在信标能量耗尽前,完成任务并启动回归!”
林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口那枚时光信标带来的、奇异而冰冷的链接感,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一端系在他的存在核心,另一端延伸向眼前这位青铜龙王。
他对着诺兹多姆,无比郑重地点头。奈法利奥斯握紧了埃辛诺斯战刃的柄,幽汐调整着呼吸,将自然之力与月神抚慰调整到最佳状态,连八戒也绷紧了全身每一块肌肉,将九齿钉耙横在胸前。
“准备好了吗?”诺兹多姆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青铜巨钟被敲响,在宏伟的洞窟中回荡,与时光漩涡的嗡鸣共鸣。
林云的目光与儿女、与忠仆逐一交汇,在那无声的信任与决绝中,他沉声应道,声音不大,却仿佛掷地有声:
“出发!”
诺兹多姆不再多言。他猛地展开那双遮天蔽日的青铜龙翼,周身上下,无数玄奥的时光符文如同被点燃般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
磅礴浩瀚、仿佛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时光之力,如同液态的黄金,从他每一片龙鳞下奔涌而出,汇聚成龙卷风般的能量洪流,疯狂注入洞窟中央那巨大的时光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索莉多米也开始了她的工作。她双手在胸前结出复杂到极致的、不断变幻的手印,口中吟唱起音节古老而拗口、仿佛不属于任何现存语言的时光咒文。
随着她的吟唱,她的身体周围也荡漾起柔和的琥珀色光晕,与诺兹多姆的金色洪流相互交织、引导,如同最精密的导航仪,为时光漩涡的运转注入精确的“时间坐标”与“目的参数”。
受到两股强大时光之力的共同驱动,洞窟中央那原本缓缓旋转的时光漩涡,骤然加速!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那深邃的黑暗被璀璨到极致的金光所取代,发出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个世界同时在诞生与毁灭的轰鸣!
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拉扯着林云四人的身体与灵魂,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分解、然后投入那永恒流淌的时间长河!
“记住箴言!坚守本心!”诺兹多姆最后的警示在他们意识中炸响。
下一刻,吞噬一切的金色光芒彻底淹没了四人的身影。
看着他们的身影被时光漩涡那璀璨而危险的核心彻底吞没,索莉多米依旧维持着引导法术,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照着那壮丽而恐怖的景象,她轻声吟诵,声音如同穿越了时光的祝福:
“愿青铜龙军团的古老盟约庇护你们。”
“愿安瑟姆的永恒沙漏为你们标记归途。”
“愿你们羁绊的丝线,坚韧到足以贯穿万载光阴的磨蚀……”
诺兹多姆巨大的龙瞳中,那流淌的时之沙此刻旋转到了极限,其中倒映出无数飞速流转、分叉又湮灭的未来光影碎片。
最终,那浩瀚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图景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地闪烁着、与其他黯淡或走向毁灭的分支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之光”,被他牢牢锁定。
他那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龙首,微微垂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混合了无尽责任与一丝渺茫期许的叹息:
“命运的纺锤……已然再次开始转动。过去、现在、未来……因你们的抉择而再次剧烈地交织、颤动、重构……”
“愿艾泽拉斯本身……那孕育了无数奇迹与悲欢的时空之母……能够最终……眷顾这份源自最深沉羁绊的勇气与牺牲。”
话音落下的瞬间,洞窟中央那璀璨到极致的时光漩涡,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开始缓缓减速、收缩、光芒内敛,最终恢复了那缓慢旋转、深不见底的原始状态,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时光之穴深处,重归那种亘古的、凝视着无尽时间长河的静谧。
而在遥远的龙眠神殿之外,那残破的平台之上,奥妮克希亚依旧静静地沉睡着,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对为了拯救她,丈夫、子女与忠仆已然毅然跃入时间洪流、奔赴一场赌上存在本身的万年逆行,依旧……一无所知。
她的生命,她未来的可能性,乃至时间线在这一点上那微妙到极致的平衡与走向,此刻都已悄然系于这场奔赴远古、逆天改命的豪赌之上。
而历史的沙漏,已在另一端,开始为这些闯入者,悄然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