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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苏醒的伤痛与龙眠的低语(1 / 1)

龙眠神殿的血色风暴已停息数日。北地凛冽的寒风将战场残余的硝烟与焦糊味渐渐吹散,却吹不散弥漫在神殿每一处断壁残垣间、浸透在每一个幸存者眼底的沉重与悲伤。

象征胜利的旗帜在破损的尖塔上勉力飘扬,但那猎猎声响中,听不出多少欢庆,更像是对逝去生命的沉重叹息。

神殿深处,一处幸运地在灭世者与法相最后碰撞的余波中得以保存的古老偏殿,被紧急清理改造,成为了临时的核心医疗所。

高大的拱形石窗过滤着诺森德清冷而苍白的日光,照亮殿内一排排简陋却整洁的病床。

空气中交织着浓烈的草药辛香——那是来自月光林地的古老配方,以及圣骑士和牧师们持续释放的、虽然微弱却坚韧不拔的淡金色圣光。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治愈力量,如同冰冷废墟中顽强冒出的嫩芽,对抗着死亡与毁灭留下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幽汐已经连续数日未曾真正合眼。月白色的德鲁伊长袍沾染了药渍与深浅不一的血污,原本柔顺披散的墨绿色海藻般的卷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因汗水贴在额角。

但那双继承了母亲如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眸,依旧如永不干涸的森林清泉,明亮而专注。她的步伐不再轻盈如鹿,却带着德鲁伊特有的、与大地相连的沉稳与坚韧,无声地穿梭在病床之间。

白皙的双手交替闪烁着柔和的翡翠色自然光辉与银白色的月华。她的治疗方式与圣光牧师截然不同,不追求强力驱散或瞬间愈合,

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园丁,以自然之力细致地梳理、滋润战士们受损枯萎的生命脉络,用月神的宁静安抚那些被疯狂与毁灭烙印过的灵魂。

正是在她如此倾尽全力、结合了德鲁伊秘法与守护者坚韧意志的持续治疗下,两位最重要的伤员,先后从那深不见底、几乎与死亡相邻的昏迷深渊中被艰难地拉回。

林云是第一个恢复意识的。

视线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古老偏殿那粗糙、布满原始凿痕与岁月侵蚀痕迹的石质穹顶。

意识回归的瞬间,并非清醒的喜悦,而是排山倒海般的痛苦与虚弱——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敲打、撕裂,传来阵阵尖锐到令人晕厥的抽痛;

身体则像是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量,连最细微的肌肉都沉重如铅,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和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沉闷的钝痛,仿佛整个躯体都已濒临崩解的边缘。

他几乎是用尽了残存的所有意志力,才极其缓慢、无比艰难地,将头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床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伏在那里,似乎陷入了短暂的、不安的浅眠。墨绿色的卷发如同生命本源汇成的海浪,铺散开来,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庞,但林云仅凭那熟悉的轮廓和气息,就立刻认出了那是谁。

他的大女儿,幽汐。即使在睡梦中,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角那道未干的、浅浅的泪痕,在透过窗棂的冷光下微微反光,清晰可见。

一股混杂着无尽心疼、愧疚与深沉暖流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林云因剧痛而麻木的心防,直抵喉咙,让他几乎哽咽。

“……幽……汐……”他尝试发出声音,但喉咙干涩得如同龟裂的土地,吐出的音节嘶哑微弱,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气息。

然而,这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动静,却让即使在极度疲惫中依旧保持着德鲁伊与生俱来对生命波动敏锐感知的幽汐瞬间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先是因突然的光线而有些迷蒙,随即,当她的视线聚焦在父亲那半睁的、虽然黯淡无神却已有了焦距的眼睛上时,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惊喜如同春日里骤然绽放的第一朵花朵,在她眼中轰然炸开!

“父亲!您醒了!月神保佑……您终于醒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但立刻被她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医者的冷静与关切。

她连忙伸手,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按住林云那试图凭借微弱力量撑起的肩膀,“别动,父亲,千万不要勉强!

您的灵魂本源受损严重,肉体也承受了超越极限的负荷,现在最需要的是绝对静养,让自然之力与您自身的恢复力慢慢起作用!”

林云感到自己那只几乎无法抬起的手臂,被女儿那双温暖、因长时间施法和劳累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稳定的手紧紧握住。

他没有再尝试起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凝聚在了这只手上,他反手,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量,紧紧回握住了幽汐的手。

那掌心传来的、属于活生生的女儿的体温和触感,是他从黑暗深渊归来后,意识中感受到的第一缕、也是最真实的暖意,是锚定他尚未完全稳定灵魂的“存在”坐标。

“奥妮克希亚……”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伴随着灵魂深处传来的、如同刀割般的抽痛,但他无法不问,“奈法利奥斯……他们……怎么样了?”

幽汐立刻明白了父亲最深切的牵挂。她用力点头,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试图用尽可能清晰肯定的信息来安抚父亲焦虑的灵魂:

“奈法利奥斯弟弟他也醒了!就在隔壁由红龙祭司们照料的静室休息!他主要是邪能力量严重透支,生命力损耗巨大,身体有多处内伤和能量反噬的痕迹,

但得益于龙族血脉的强大恢复力,以及他自身恶魔猎手体质的特殊韧性,恢复速度比预期要快一些……”

她的语气在提到奈法利奥斯时是清晰而带着一丝庆幸的,但当她必须说出下一个名字时,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仿佛被无形的重物拖曳着下沉,眼中的光芒也瞬间被一层深沉的阴霾所笼罩,连周遭空气中流淌的自然气息都似乎变得滞涩了几分。

“至于……公主殿下她……”幽汐停顿了一下,微微吸了口气,仿佛需要积攒足够的勇气才能继续,

“我们……在神殿外围那片最大的平台上,清理出了一块区域,将她安置在那里。那里空气流通相对较好,远离残余的能量乱流,

也便于阿莱克丝塔萨陛下随时看护……陛下一直在亲自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用最纯粹的生命之力滋养她濒临枯萎的躯体……”

她抬起头,望向林云,那双总是充满生机与温柔的翠绿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无法掩饰的不忍与深切的悲伤,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但是……殿下她……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而且……极不稳定。”

最后几个字,如同来自极北冰川最深处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林云的四肢百骸,将他刚刚因苏醒而感受到的那一丝微弱暖意彻底冻结。

他抓着幽汐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毫无血色的苍白,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灵魂的剧痛与躯体的极致虚弱,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的消息暂时屏蔽了,只剩下一种不断向下沉沦、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预感。

“扶我……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坚持,眼睛死死盯着幽汐,“去……窗边……我要……亲眼看看……”

幽汐看着父亲眼中那混合了急切、恐慌、以及某种更深沉、更让她心碎的决绝光芒,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劝阻的话。

她了解父亲,也明白有些事情,尤其是关乎至亲的生死,亲眼确认远比任何转述都更真实,也……更残酷。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半抱着将林云那几乎无法自主支撑的身体从床上搀扶起来,让他大半的重量倚靠在自己相对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肩膀上。

父女二人就这样,一步一挪,缓慢而艰难地,如同在泥泞中跋涉,挪动到了偏殿那扇高大的、由粗糙岩石构成的拱形石窗边。

窗外,是龙眠神殿外围那片曾经作为主战场、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如同被神灵巨掌反复蹂躏过的巨大石质平台。

原本光滑如镜、雕刻着巨龙翱翔与泰坦符文的白玉石板地面,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大地伤疤般的巨大裂痕,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区域被毁灭性的能量灼烧成焦黑如炭、寸草不生的绝地。

断裂的龙枪、破碎的附魔盾牌残片、以及虽然已经过初步清理但依旧在石缝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暗红色斑驳印记,都在无声地、冰冷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爆发过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惨烈与牺牲。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那片被特意清理出来、显得相对平整空旷的区域上——

静静地匍匐着一座令人心悸的“黑色山峦”。

奥妮克希亚保持着她那威严而美丽的黑龙真身,静静地卧在那里。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充满了智慧、力量与复杂情绪的金色竖瞳,此刻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光线下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

修长优美的龙颈无力地垂落,搁置在前伸的龙爪旁,曾经总是微微昂起、充满骄傲与警惕的头颅,如今低垂着,线条优美的龙吻轻轻贴在地面,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不愿醒来的长眠。

覆盖全身的漆黑龙鳞,在诺森德清冷苍白的日光下,失去了往日那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神秘光泽,显得黯淡、灰败,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来自死亡世界的尘埃,了无生气。

最触目惊心,也最让林云心脏骤停的,是她胸腹之间那道巨大的伤口。虽然已经被阿莱克丝塔萨陛下那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力量的法术仔细处理过,

表面已经不再有鲜血涌出,也不再散发出危险而污秽的暗影能量波动,但伤口周围的血肉组织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死气沉沉的灰败色。

那颜色并非愈合的嫩红或结痂的暗褐,而是一种仿佛生命力被彻底抽离、只剩下物质空壳的腐朽色泽。

更令人心寒的是,伤口边缘处,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冬日冰面上裂纹般的、不断向内延伸的黑色痕迹,仿佛那股造成伤害的恶毒力量仍在缓慢地、顽固地侵蚀着她的生命核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庞大的身躯随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而有着几乎看不见的起伏。没有属于强大黑龙的、令人窒息的龙威,没有能量在体内流转的细微嗡鸣,甚至听不到巨龙沉睡时应有的、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

如同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失去了所有灵魂与活力的、冰冷而绝望的黑色雕像。

寂静得让人心慌意乱,让人灵魂颤栗,让人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林云的手死死抓住窗台边缘粗糙而冰冷的岩石,指甲深深陷入石缝,几乎要将其抠碎。他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感觉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冰碴,无法抵达肺叶深处,窒息感阵阵袭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带着明显虚浮与踉跄的脚步声。奈法利奥斯不知何时也已经醒来,并且强撑着身体,来到了这间偏殿的门口。

他没有完全走进来,只是用肩膀斜斜地倚靠在厚重的、雕刻着龙纹的石质门框上,借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北地的永冻寒冰,那副经过邪能改造、本应异常坚韧的恶魔猎手之躯上,多处缠绕着洁白的绷带,隐隐透出暗绿色的、属于邪能的血渍。

他那只仅存的、此刻只燃烧着微弱如风中残烛般邪能火苗的幽绿色独眼,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窗外平台中央,那个庞大的、了无生息的黑色身影上。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削斧劈,颈侧的肌肉微微隆起。

那只紧握成拳、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毕现,狰狞蜿蜒。

指缝之间,偶尔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将熄火星般的邪能光点迸溅出来,随即又迅速湮灭在空气中,仿佛连他体内残存的力量都在为这景象而无声地哀嚎。

他没有看林云,也没有看向幽汐。

父子二人,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被同一扇石窗框住了所有视线,共同望向了同一个让他们灵魂为之战栗的方向,陷入了同样沉重到足以压垮一切、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的、死一般的静默。

空气中,那因击退死亡之翼而残存的、一丝丝虚幻的喜悦与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早已被眼前这残酷到极致的现实冲刷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与盟友并肩,甚至动摇了时空的法则,才勉强将那个灭世者击退,赢得了艾泽拉斯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在这用鲜血与牺牲换来的胜利曙光中,他们却要眼睁睁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如同风中残烛,生命之火微弱飘摇,在生与死的边缘无声挣扎,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坠入永恒的冰冷长夜。

这种得到与失去在瞬间交错带来的巨大反差,这种胜利与挚爱濒危并存的荒诞现实,比任何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都更加令人难以承受,更加撕心裂肺。

幽汐站在林云身边,一只手仍旧稳稳地搀扶着父亲微微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地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父亲身上传来的、那种混合了极度冰冷与压抑痛苦的僵硬,也能看到弟弟奈法利奥斯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又被强行冰封般的、令人心悸的压抑姿态。

酸楚与深切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尽量平稳、却终究掩不住那缕缕悲伤的语气,低声补充着刚才因情绪激动而未说完的话:

“阿莱克丝塔萨陛下用她的力量仔细探查过……陛下说,公主殿下的龙魂,在承受那道致命偷袭时,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涉及本源的创伤。那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近乎是……对灵魂结构的直接撕裂与污染。”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更棘手的是……陛下感知到,那股暗影箭矢中蕴含的,并非普通的暮光腐蚀或虚空低语。

它似乎……混合了某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甚至可能超越了现今我们所认知的虚空层级的……‘终焉侵蚀’特质。

它不像常见的污染那样扩散蔓延,而是如同最狡猾、最致命的寄生虫,已经深深嵌入并……缠绕在了公主殿下的龙魂结构最核心的区域,

在不断、且似乎无法阻止地……缓慢蚕食着她的生命本源,同时阻止着龙魂任何形式的自我愈合与意识复苏。”

幽汐抬起头,望向窗外那寂静的黑色身影,眼中盈满了水光:

“普通的治疗法术,无论是我调动的自然之力与月神抚慰,还是陛下那磅礴的生命之力,都只能像最坚固的堤坝,勉强维持住她身体最基本的生机不灭,并极其缓慢地……延缓那股侵蚀力量蔓延的速度。

但……我们无法唤醒她沉睡的意识,更无法从根本上……驱散那股缠绕在她灵魂核心的‘终焉侵蚀’。它……仿佛已经是她龙魂的一部分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幽汐那沉重的话语,一阵轻柔而充满奇异韵律、仿佛与生命本身脉搏共鸣的脚步声,从偏殿深处那条连接着神殿更核心区域的幽深走廊中传来。

生命缚誓者阿莱克丝塔萨,此刻以她惯常的高等精灵女性形态缓缓走近。即便是在人形之下,她那绝美的容颜上依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色,如同蒙尘的红宝石。

那双如同熔融金红宝石般、蕴藏着无尽岁月与慈悲的眼眸,智慧的光芒虽未熄灭,却也难掩深处那沉重的、近乎无力的忧虑。

她那一头仿佛流淌着熔岩与火焰光辉的赤红长发,此刻也略显黯淡,光泽沉淀,如同经历过最炽烈燃烧后归于平静的余烬。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窗边的林云和门框旁的奈法利奥斯身上,在他们那苍白如纸、紧绷到极致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慰藉与更深的沉重,微微颔首:

“你们醒了。看到你们恢复意识,能够再次站立,是这些艰难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值得宽慰的事情。”

随即,她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窗外,落在了奥妮克希亚那寂静得令人心碎的庞大龙躯上,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仿佛承载了亿万年时光重量的叹息。

那叹息声中,有对同族(尽管道路不同)遭遇的悲悯,有对那股诡异侵蚀力量的凝重,更有一种面对近乎无解难题时的深沉无力感。

“她的情况……”阿莱克丝塔萨的声音柔和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权威与洞悉,“非常特殊,也非常棘手。它超越了寻常的物理创伤、魔法诅咒,甚至超越了大多数已知的灵魂损伤范畴。”

林云猛地转过头,尽管这个动作再次牵扯得他灵魂一阵剧烈的抽痛,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但他还是死死地、用尽了全部意志盯住了红龙女王,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不顾一切的急切:

“陛下……难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任何可能……任何线索……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希望多么渺茫……”

奈法利奥斯虽然没有开口,甚至连倚靠的姿势都未曾改变,但他那只幽绿的独眼中,那原本微弱摇曳的邪能火苗,却在这一刻猛地凝实、窜高了一瞬,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冰冷的、充满偏执渴望的鬼火,死死地“锁定”了阿莱克丝塔萨,无声地传达着与父亲同样的、不惜一切的追问。

阿莱克丝塔萨沉默了片刻。她的视线仿佛越过了古老的石窗,穿透了现实与时间的帷幕,在她那近乎永恒的生命记忆长河中缓缓回溯、搜寻、打捞着那些被尘埃掩埋的古老碎片。

偏殿内清冷的日光透过拱窗,在她周身流淌,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恍若时光凝固的金色光晕,让她此刻的沉思显得更加神圣而肃穆。

“希望……”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如同在寂静殿堂中敲响了一口尘封已久的、关乎命运的古钟,“并非完全不存在。即便是最深的黑暗,也可能有一线……连星光都无法穿透其厚重的裂隙。”

这句话,如同在绝对零度的黑暗中骤然擦亮的一点火星,微弱,飘摇,却瞬间点燃了林云和奈法利奥斯眼中那几乎已被绝望寒冰彻底封冻的瞳孔深处,一丝不肯彻底死心的、炽热的光芒!

“但是,”阿莱克丝塔萨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属于最古老守护者对未知法则与禁忌领域的敬畏与谨慎,

“通往这希望的道路……极其渺茫,如同在浩瀚无垠的扭曲虚空中,寻找一颗早已湮灭的、特定星辰的尘埃。

而且……这条道路本身,注定布满了连巨龙都需仰望的险峻荆棘,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巨大风险、无法预知的悖论,与足以颠覆认知的……不确定性。”

她将目光从窗外那令人心碎的景象上收回,重新落在林云和奈法利奥斯身上,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流淌着属于守护巨龙领袖的、洞悉世界部分底层真理的深邃光芒,也映照出眼前这对父子那孤注一掷的决绝。

“奥妮克希亚的龙魂,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受损’或‘沉睡’。它被那股特异的‘终焉侵蚀’之力深度污染、缠绕、渗透,其核心结构已然濒临崩解的边缘,如同被最恶毒毒素彻底浸透、从内部开始腐朽的古老树根。

寻常意义上的‘净化’与‘治疗’,无论是我的生命本源之力,还是德鲁伊沟通的自然伟力,亦或是其他任何我们已知的、属于现世秩序的力量……

在面对这种侵蚀时,都如同试图用清水去冲洗一块已被墨汁浸透到每一个纤维深处的古老羊皮纸——要么徒劳无功,要么反而可能加速其崩解,或无力触及那最核心的污染源。”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更加严谨地推敲着接下来的描述,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因此,要拯救她,需要的不是常规的‘治疗’,而是……某种意义上的‘重塑’与根源性的‘剥离净化’。

这需要一种……比那股‘终焉侵蚀’更加本源、更加纯粹、更加接近这个世界乃至更宏大体系创生之初原始规则的……力量。

唯有这样的力量,才有可能强行‘驱散’那深入灵魂本质的侵蚀,并以这股力量为全新的、纯净的‘基石’,重新构筑她已然破碎濒危的龙魂核心,为其注入真正的、不受污染的生机。”

阿莱克丝塔萨的目光仿佛再次穿透了偏殿的石壁,望向了更加遥远、更加古老、甚至连时光都显得模糊的纪元深处。她的声音变得悠远,如同从时间彼岸传来的回响:

“在我的记忆长河深处……在万神殿的泰坦们尚未远去、守护巨龙权柄完整无缺、艾泽拉斯尚且年轻而充满无限可能的那些远古岁月里……符合这种描述的、已知的、确实存在过的造物或力量之源……或许……只有一件东西。”

她缓缓抬起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纤细的指尖在空气中以一种充满仪式感的轨迹轻轻划过。

没有耀眼的魔法光辉,只有淡淡的、如同晨曦般柔和的金色光痕在她指尖流淌,仿佛正在虚空中描绘、勾勒着某个早已失落、只存在于传说与伤痛记忆中的古老神器的轮廓与神韵。

“巨龙之魂……”

她轻轻地、清晰地吐出了这个在龙族历史乃至整个艾泽拉斯文明史上都充满了无尽禁忌、伤痛、背叛与毁灭回响的名字。

林云和奈法利奥斯的瞳孔,在这一刻,同时剧烈地收缩!仿佛有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他们的脊椎,心跳在刹那间漏跳了数拍,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巨龙之魂!那件由当时的五大守护巨龙(包括尚未疯狂的耐萨里奥)各自倾注了最核心的本源力量,共同铸造而成,本意是为了汇聚龙族之力、守护初生的世界免受元素领主与上古之神侵害的、代表着龙族团结与泰坦祝福的至高神器!

也是那件最终被耐萨里奥的疯狂与贪婪所窃取、所扭曲、灌注了无尽的毁灭意志,变成了几乎毁灭世界、引发了流沙之战等无数灾难、最终才在格瑞姆巴托被英雄们以巨大代价摧毁的……禁忌与灾厄之源!

“或者说,”阿莱克丝塔萨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瞬间浮现的、混合了震惊、难以置信与本能抗拒的复杂神情,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飘渺而深邃,带着无尽的追忆与一丝无法完全抹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隐痛,

“我指的,并非后来被耐萨里奥的疯狂所污染、所扭曲、充满了毁灭与背叛的那个‘恶魔之魂’。”

她指尖的光痕微微变幻,仿佛在试图剥离那层后来的黑暗与污秽。

“我所指的……是它在被任何疯狂与黑暗触碰、污染之前……那件最初由我们五色巨龙最本源、最纯粹、代表着各自守护权柄的创生之力,完美融合而成的……原初神器。

那件蕴含着世界秩序雏形、生命、梦境、魔法、时光与大地(未被扭曲前)五种本源力量和谐共鸣的……原始巨龙之魂。”

阿莱克丝塔萨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林云和奈法利奥斯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命运之锤敲下定音:

“唯有那原初的、未被任何疯狂与黑暗之力玷污的‘巨龙之魂’核心之中,所蕴含的、最接近泰坦创世蓝图与世界诞生之初原始规则的、

包容并和谐统御着五色巨龙权柄的纯粹创生之力,才有可能从根本上,‘净化’并‘驱散’那缠绕奥妮克希亚龙魂核心的、源于虚空的‘终焉侵蚀’。

并以其为最纯净的‘引信’与‘基石’,重新‘点燃’并‘构筑’她已然濒临消散、结构崩坏的灵魂核心,为其带来真正的、不受污染的新生。”

这个答案,如同在寂静的偏殿中投下了一道无声却威力无匹的惊雷,在林云和奈法利奥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回荡不绝!

拯救奥妮克希亚的唯一希望,那渺茫如星火般的可能性,其源头……竟然落在了那件造成了无数悲剧与毁灭、早已成为历史禁忌与伤痛代名词的神器之上?

而且,需要的不是那个后来带来灾厄的“恶魔之魂”,而是……早已不复存在的、纯净的原始版本?

这不仅仅是一个治疗方案,这更像是一个……悖论!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命题!

原初的、纯净的巨龙之魂,只存在于……过去!存在于那段尚未被耐萨里奥的疯狂所玷污的历史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他们想要得到这股力量,他们需要做的,远非寻找某件失落的宝物或挑战某个强大的敌人那么简单。

他们需要……

逆流时光的长河,溯回早已尘封的历史篇章,于既定的、充满伤痛与禁忌的过去之中,去摘取那枚从未被污染的、纯粹的“禁忌之果”!

希望的火星,确实被阿莱克丝塔萨的话语点燃了。它如此微弱,在绝望的冰原上飘摇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呼啸的寒风彻底吹熄。

但它确实存在,顽强地闪烁着,指向了一个方向。

而这束渺茫希望之光所延伸向的尽头,连接的,却是一条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充满了无尽未知与恐怖风险的——逆流时间之河,闯入既定历史,于命运的夹缝中夺取那不可触碰之物的,注定布满时光乱流、历史悖论、因果反噬与无法预知命运的……绝险之途。

父子二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目光从阿莱克丝塔萨身上移开,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交流,但在那瞬间的目光碰撞中,他们都从对方那幽深如潭的眼眸深处,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一瞬的茫然,以及在那绝望深渊最底部,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荒诞的渺茫希望猛然激发、点燃的、不顾一切的、焚烧一切的决绝光芒。

路,无论多么荒诞,多么危险,已经被指明了。

无论前方是奔腾咆哮、足以粉碎一切的时间乱流,是布满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连锁崩溃的历史迷雾,还是可能与整个世界既定的时空法则为敌、承受无法想象的因果反噬……

为了窗外平台上,那静静匍匐着、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般微弱飘摇的黑色身影。

为了奥妮克希亚。

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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