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搂着苏箬,迈着虚浮的脚步,跟着陈万里走进了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
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疯狂彻底隔绝。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软得像踩在动物的舌头上。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风格诡异的油画,画上的内容尽是些扭曲、抽象的图案,看得人头晕眼花。
“陈总,你这品味不行啊。”我打了个酒嗝,指着墙上一幅画着无数只眼睛的画,“这画的什么玩意儿?鬼画符似的,挂这儿辟邪啊?”
陈万里回头,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带着一丝优越感。
“白老板您不懂,这叫艺术。”
“是通往神明世界的窗口。”
“狗屁的艺术。”我嗤之以鼻,“还没我们村口王寡妇家的墙纸好看。”
陈万里嘴角抽了抽,没再接话,只是更加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我们又穿过两道需要指纹和密码的门,最终停在了一扇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圆形闸门前。
这扇门,比银行金库的大门看着还结实。
“白老板,最后的验证了。”陈万里指着门边一个复杂的仪器,“需要您的虹膜和基因信息,确保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我靠,这么麻烦?”我一脸不耐烦,“看个宝贝而已,搞得跟进五角大楼似的。
“你们这宝贝,是会下金蛋还是怎么的?再不开门,老子扭头就走了!”
“别别别!”陈万里赶紧安抚我,“白老板,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啊!这都是为了安全,为了保证‘神恩’不被凡夫俗子所染指。”
他一边说,一边率先走上前,将自己的眼睛对准扫描口,又将手指按在一个凹槽里。
“滴——虹膜验证通过。”
“滴——基因序列匹配。”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陈万里回头,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把眼睛凑了过去。
“真他妈麻烦”
在我完成验证的瞬间,那扇厚重无比的圆形闸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气味的冷气,从门后扑面而来,让我身上的酒意都散了几分。
门后,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纯白色空间。
这里亮如白昼,穹顶高得看不到头,地面光洁如镜,无数复杂的仪器闪烁着各色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里不像船舱,更像某个国家的顶级秘密实验室。
而在整个实验室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容器里装满了淡绿色的粘稠液体,而在液体的中央,浸泡着一团东西。
一团直径超过十米的,由无数粗壮血管和增生肉瘤组成的,不断蠕动、收缩的巨大肉块。
它就像一颗活着的、被剥了皮的心脏,或者说,一个尚未成型的畸形胚胎。
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线,从四面八方连接着它,有的管线里流淌着鲜红的液体,像是在为它输送养分;有的管线则在抽取着一些深紫色的物质,仿佛在汲取它的力量。
苏箬的呼吸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林清风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我,则像是被吓傻了,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大家伙。
“我我草”
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陈万里感到极大的满足。
就在这时,我识海中的九玄镇狱戒,猛然一震。
一行只有我能看到的信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视野里。
【物种:‘噬魂之种’(幼生期)】
【状态:由‘吞天魔神’遗落血肉所化,正处于孵化阶段,极度不稳定。】
【威胁等级:毁灭级(孵化后)】
吞天魔神?
我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是九大魔神之一的边角料,怪不得气息这么熟悉。
搞了半天,不是什么天外邪神,就是个不知道被观山道人打碎成多少块的倒霉蛋的碎肉。
陈万里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样,他张开双臂,像一个在舞台上谢幕的演员,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狂热。
“白老板,请看!”
“这,就是我们深蓝生物科技,乃至整个溯源会,最伟大的杰作!”
“我们称之为——‘神之胚胎’!”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楼上那些凡夫俗子,穷尽一生,追求的不过是金钱、权势,何其可悲,何其渺小!”
“而我们,追求的是永生!是进化!是成为神!”
他指着那个巨大的肉块,眼神灼热得像要喷出火来。
“看到了吗?它,就是通往神域的钥匙!它能赐予我们无穷的力量,赐予我们不朽的生命!”
“而您”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最肥美的羔羊。
“白老板,您天生神魂强大,气血充沛,是我们寻觅了数十年,才找到的,最完美的‘融合者’!”
“只要您和它融为一体,您就将跨越生命的界限,成为行走在人间的新神!”
我依旧保持着那副痴呆的模样,嘴巴半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新新神?”
“能能长生不老?”
“那必须的!”陈万里用力点头,“别说长生不老,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那个巨大的肉块,蠕动的频率突然加快了。
一股比之前在角斗场强大百倍的意念,如同一道精神海啸,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再是低语,而是如同雷鸣般的咆哮。
“强大的灵魂!”
“新鲜的血肉!”
“与我融合!”
“你将成为新的神!”
这股意念的冲击,让苏箬和林清风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我,则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一颤。
脸上的痴傻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然后,在陈万里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我那涣散的瞳孔,慢慢重新聚焦。
我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我看着玻璃容器里那个丑陋的肉块,又转头看了看一脸狂热的陈万里。
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之前在赌场赢钱时还要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了丝毫的痴傻和傻气,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玩味。
我冲着那个肉块,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我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响彻整个实验室的呐喊。
“好!”
“这个好!”
“小孩子才做选择,老子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