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被侵蚀的光涡中心，暗紫色与白金色的能量对抗达到了顶点。
两股力量相互撕扯、湮灭，在涡流中心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能量真空。
然后，从那个真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形。
准确地说，是一个具有人形轮廓，但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存在。
它的身高无法估量，在城市的尺度参照下显得渺小，但其散发的能量强度却远超整座城市的其余部分。
这个人形存在通体呈现半透明的白金色，但体内流淌着暗紫色的脉络。
它的面容模糊不清，双手下垂，双眼紧闭，如同沉睡。
它出现的瞬间，整座城市的震动停止了。
所有的怪物停止了活动，空间裂隙的延伸凝固了，连光涡本身的旋转都近乎静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这是……什么？”孙宇协调官失声道。
“昊天文明的……遗民？还是某种人工智能？”欧阳宇的呼吸急促。
秦岳长老死死盯着那个人形，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剧变：“不对……这不是昊天！”
“什么意思？”索恩急问。
秦岳的声音带着颤抖：“《太虚纪事》残卷的最后几句……贫道一直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劫非外至，祸起萧墙；至纯生邪，秩序化狂’……这不是昊天遗民，这是……劫！”
仿佛响应他的话，那个人形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的眼睛是纯粹的暗紫色，没有任何眼白，如同两个通往深渊的孔洞。
它抬起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握拳。
昊天城中心的光涡，在这一握之下，彻底崩碎。
白金色的秩序能量如破碎的玻璃四散飞溅，暗紫色的侵蚀能量如潮水般涌出，瞬间淹没了整座城市。
那些建筑、高塔、平台，在暗紫色能量的冲刷下，如同沙堡遇浪，迅速溶解、崩塌。
空间裂隙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失去稳定，疯狂蔓延、交织，将城市的残骸切割、吞噬。
而那个人形存在，在完成这一握后，身影开始淡化、消散。
但在它完全消失前，它转过头，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朝着k-77基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跨越了数十光年的距离。
指挥中心内，所有被那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
那不是杀意，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漠然。
如同人类俯视蝼蚁，甚至不如蝼蚁。
然后，它彻底消失了。
连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整座昊天城。
屏幕上的深蓝色区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迅速暗淡、收缩，最终归于普通的黑暗虚空。
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空间裂隙和能量残渣，证明那里曾经存在过何等伟岸的造物。
指挥中心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索恩才沙哑地开口：“它……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
林默看着屏幕上恢复平静的虚空，缓缓道：“不管它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转过头，看着指挥中心里每一个人：“昊天文明或许不是被外敌毁灭的。它们是被自己创造的东西……背叛了。
那个东西，刚刚苏醒，看了一眼我们。而我们，甚至不值得它出手毁灭。”
这句话让所有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星海共同体以为自己在探索一个逝去文明的遗迹，寻找失落的科技与智慧。
但他们真正面对的，是一个文明自我毁灭后留下的……残渣。
以及，那个导致毁灭的东西。
而现在，那个东西知道他们存在了。
“尖顶……”欧阳宇突然想起什么，调出尖顶的监控数据。
尖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秩序场强度恢复正常，表面纹路光芒黯淡。
仿佛刚才那场跨越虚空的对话从未发生。
但它真的不知道吗？
它向城市报告了。城市在消失前，又向它下达了什么指令？
这个沉默的哨站，在目睹主城彻底湮灭后，会继续执行什么任务？
而那个看了一眼人类就消失的存在，真的……离开了吗？
指挥中心的灯光苍白如霜。外面，是永恒沉默的星空。
但每个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昊天城的湮灭和那个神秘存在的惊鸿一瞥，给k-77基地带来的冲击是深层次且持久的。
接下来的一周，基地在表面的平静下，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暗流。
舰队保持高度戒备，密切监视秩序场和周围星域的每一丝变化；
而行政和指挥层，则陷入了关于未来走向的艰难讨论。
首次正式评估会议在基地扩建后的主会议厅举行。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会议不仅包括了索恩、凌云、欧阳靖、赫尔曼等核心人员，还通过量子通讯接入了星海共同体最高议会的三位特别代表，以及科学院和军方总部的专家顾问团。
全息投影将各方与会者的影像呈现在环形会议桌上，营造出一种跨越光年的凝重氛围。
议会首席代表、资深议员率先发言，他的声音通过超光速通讯传来，带着轻微的延迟：
“索恩专员，我们已收到初步报告。议会对昊天城的显现与毁灭表示极度震惊，对k-77基地全体人员在极端危险环境中坚守岗位表示高度肯定。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清晰的评估：这次事件对星海共同体的长期影响是什么？那个最后出现的人形存在，威胁等级如何界定？”
索恩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汇报：“议员，各位代表。根据我们的分析，昊天城事件的影响是多层面的。”
他调出数据图表：“第一，直接物理影响。g点崩溃产生的空间裂隙仍有十七条处于活跃状态，其中三条延伸方向可能在未来三个月内接近主要贸易航路。我们已经标记了危险区域，建议发布航行警告。”
“第二，对远古网络的影响。昊天城的毁灭，意味着我们失去了直接接触那个文明核心知识的机会。但s-12尖顶作为网络节点依然存在，并且完成了与主城的数据同步。我们推测，尖顶内部可能储存着部分昊天文明的‘备份数据’或‘基础协议’。”
“第三，关于那个人形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