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张府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张天刚踏入府门,便立刻吩咐管家。
“速去通知族中所有管事、各船队的船老大,还有账房的总先生,半个时辰内,务必赶到议事厅!”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不敢耽搁,转身便小跑着去传令。
不多时,议事厅里便坐满了人。
张家的族老们捻着胡须,管事们交头接耳,一个个脸上满是疑惑——东家从未在深夜召集众人议事,定是出了大事。
张天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夜叫大家来,是有要事吩咐。从明日起,给我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渠道,以最快速度收拢资金!”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凌厉。
“船队那边,暂停三趟去往南洋的贸易行程,把回笼的货款全部上缴账房;名下的几家当铺、绸缎庄,暂缓扩张,将流动资金抽调出来;还有那些外放的债款,不管到期没到期,都给我派人去催,能收回多少是多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一位族老忍不住开口:“东家,这是为何?骤然收拢这么多资金,怕是会影响生意周转啊!”
张天抬手打断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不必多问,照做便是!咱们张家,即将有一场天大的动作,这笔钱,就是咱们抢占先机的本钱!”
他没有透露半句关于朝廷新政的消息——这等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有提前备好充足的资金,等三日后新政公布,他才能抢在所有商户前面,大肆扩充船队、开办新式作坊。
甚至吞并那些反应迟缓的小商号,将张家的根基,牢牢扎在天泉港这片即将腾飞的沃土之上。
“都听明白了?”张天猛地一拍桌子。
“明白!”众人齐声应下。
三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泉港最负盛名的四海楼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楼前的空地上,停满了装饰各异的马车。
大大小小的商会负责人,足有数十位,三三两两地结伴而来。
他们身着绫罗绸缎,腰间挂着玉佩,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与好奇,脚步匆匆地迈入四海楼。
二楼的宴会厅里,早已摆好了十余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茶点与美酒。
众人按身份落座,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诸位兄台,你们说官府突然召集咱们,到底是何用意?”
一个瘦高的药材商捻着胡须,满脸疑惑,“莫不是又要加征商税?”
“难说啊!”旁边一个船主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前阵子水师剿匪,耗费定然不少,指不定就想从咱们身上捞一笔。”
“依我看,怕是没这么简单。”一个做丝绸生意的胖商人压低声音,“听说京城来了大人物,难不成是冲着咱们天泉港的海运来的?”
议论声中,忽然有人眼尖,朝着楼梯口高声喊道:“吴大人来了!”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起身离座,拱手相迎。
只见楼梯口处,吴阳身着青色官袍,笑容满面地走在前面,身旁跟着一位气度儒雅、身着月白绸衫的中年男子。
“诸位商户,久等了!”
吴阳抬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下来,朗声道。
“这位便是从京城来的沈万三沈大人,此番前来,身负朝廷要务,还望诸位仔细聆听!”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惊,连忙对着沈万三躬身行礼:“见过沈大人!”
沈万三微微颔首,示意众人落座,而后缓步走到厅中,目光扫过满堂商户,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要宣布!”
“朝廷决意,将天泉港定为大秦首个资本主义改革试点!”
“资本主义?”
这四个字一出,宴会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眼底尽是疑惑。
“这资本主义是个什么东西?”
“从未听过此等说法,莫不是朝廷新出的律法?”
“难不成是要改革?这名字听着好生古怪!”
议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嘈杂。
沈万三却并不着急,等众人议论稍歇,才抬手示意安静,而后通俗易懂地解释道。
“诸位莫慌!所谓资本主义,说简单些,便是朝廷放宽对商业的管束!
以往大家做生意,关卡多、税负重,处处受限;
往后,朝廷会减少干预,鼓励大家开作坊、扩船队、做海外贸易!”
“朝廷不仅会减免部分苛捐杂税,还会出台律法,保护大家的财产与经营自由!”
沈万三的声音愈发激昂。
“未来,天泉港会成为大秦的商贸之都,你们这些商户,将不再是‘士农工商’里的末流,而是推动大秦繁荣的功臣!
这是朝廷对商业的大力扶持,是诸位千载难逢的机遇!”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满堂商户瞬间哑然。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眼光的商人率先反应过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朝廷竟然如此大力扶持商业,往后做生意再无掣肘,赚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
更重要的是,商人的地位将水涨船高,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巨变!
就在这时,坐在首座的张天猛地站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
“沈大人、吴大人!我张家全力支持朝廷新政!愿倾尽所有,扩充船队,开办作坊,为天泉港成为商贸之都添砖加瓦!”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打破了宴会厅的死寂。
众人见状,纷纷回过神来。
张家是天泉港的商首,龙头都表态了,他们哪里还敢迟疑?
不管这新政最后能不能成,先表个态准没错!
一时间,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我等也全力支持!”
“愿听朝廷号令,共谋天泉港的繁荣!”
“沈大人放心,我等定然不负朝廷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