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他的,都是骗他的
冲出门之后的无邪踉踉跄跄的跑在昏暗的走廊。仔细去看,他那双眼睛里一会是阴冷的残忍,一会又是天真无邪的迷茫。
两个本是一体又完全不相容的灵魂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而明显天真无邪那一方更占上风。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废物!!!”
青年低吼着,后背抵在墙上抖着手从兜里摸出烟,点燃之后毫不犹豫的按在了自己手腕内侧。
嘶啦——
高温灼烧皮肉带起一阵剧痛,无邪的身体猛的绷直又慢慢泄力。他大喘着气一点点贴着墙边滑坐下去,脸色苍白,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笑。
终究是那残忍暴虐的一面占了上风。
而在那手腕处被烟头烫伤的地方,早已经有了不少像这样的疤痕。
“想要对别人狠下心,必须要先对自己狠下心。”
走廊里的青年低下头,又重新点起一支烟叼在嘴上。
火有点不太好点,烟受潮了,可能是外面在下雨,那种点点滴滴的雨。
“白哥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反驳这句话吧?”
无邪低低的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恢复体力。
尘封的记忆似乎随着雨点一点点降临在这天地中,弥漫着,飘散在黑暗中的吞云吐雾,又苦又涩。
——
“白哥你去哪儿啊?还会回来找我吗?”
天真无邪的无邪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青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一世的白哥似乎不像这一世的那般跳脱,带着点如同神明一般的清冷,不过仍然有着温柔的底色。
“我去解决一点小小的事情。”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捏的动作,顺带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肯定会回来,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杀得了我,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哦”
当时的无邪是怎么回复的呢?
啊他好像只是哦了一声,什么都没有问,将所有的担忧都压在了心底。
那时的他竟然天真的认为,青年真的会回来找他。
不久前他刚收到了两盘来自格尔木疗养院的录像带,其中一盘录着一个“怪物”,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白哥。
好在等他慌里慌张的找到白哥时,对方只是轻松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把那盘录像带烧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也不知道是谁剪的,这跟个竹节虫一样的视频。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可就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好像又听见青年呢喃了一句。
“也不会允许我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什么?变成什么样子?他没听清
白哥,你说清楚一点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你到底还要不要你的小邪了?!
快回来呀
白哥消失了,他为那个天真无邪的无邪准备好了一切的一切,为他挡下了所有的腥风血雨,只留下一方小小的吴山居。
时光啊,过啊过啊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他像一只软弱的蜗牛一样缩在壳里,心安理得的过着平淡无波又幸福的生活。他的潜意识里好像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可是他没有发觉。
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伤痕,估计是不小心划到哪里了吧。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恍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正对着镜子哭。
镜子里的无邪满脸泪痕,模样疯癫而又惶恐,一只手上拿着小刀,一下下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划下去。
“白哥呢?白哥呢?你怎么忘了?不能忘”
白哥?!白哥对呀,白哥呢?!!
剧烈的头痛让无邪痛苦的跪倒在地,细碎的记忆片段几乎要将他淹没。
白哥呢?白哥呢?!!!
他狠力的砸着自己的头,将鬓角撞的鲜血直流。他嘶吼着,质问着,双眼充血,又脱力晕了过去。
他的记忆似乎是一把导火索,他这里一断,就如同整个冰封的冰面都被打碎。那个本应该被遗忘的人重新出现在了那些本该遗忘他的人脑海中。
小花变得失魂落魄,黑瞎子像是疯了一样的四处找人,小哥冲入青铜门去寻找世界的终极
自己也在寻找着,走上了那条他命运原本的那条路。坚不可摧的防护罩被从内里撕碎,直到腥风血雨真的打在脸上,自己才终于明白他本该面对的究竟是些什么。
既然白哥为他扭转了命运,那他就把命运线扳回来。任何的苦难都不应该用另一个人的性命去填!更何况是他的!
无邪失了天真,可即便是早已经绝望了,他的内心却仍存一丝希冀。
万一呢,万一白哥会回来找他的呢?
十年
汪家被他们彻底扳倒的那一天,已经四十多岁的自己从那恶心的实验室中拖出了一份文件。
【汪白——代号001,九尾凤凰。经过九次涅槃,已于被注射道具【鬼蛇】后,彻底死于自杀,日期】
无邪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眼花。视线太模糊,后面的字看不清了。
哈哈哈,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黑毛蛇的蛇毒可以储存记忆画面,所以往后的日子里,他就只剩下昏暗的地下室和丑陋的黑毛蛇。
他自杀了,然后可能是重生了吧?还是只是他最后一次注射蛇毒产生的幻觉呢?
“三叔你看,那有个人!”
青年坐在树底下,半靠着树干。在自己喊出这句话时,那道温柔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如,最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