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营长媳妇儿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顽劣,所以当自家婆婆想要去找别人出头的时候,她就想阻止。
可婆婆当时甩了她一巴掌不说,在外头没占到便宜,回到家来还要骂她拖后腿,把宝贝孙子被打和自己丢了面子的事,全部归因到梁营长媳妇头上。
把人又狠狠打了一顿不说,还泼得她满身秽物,故意趁着午饭时间人最多的时候把人推出家门让她丢脸,美其名曰是立规矩,让儿媳妇长长教训。
梁营长媳妇儿踉跄了几步站稳,窘迫地回去拍自家大门。
可门已经被婆婆从里面拴上了,仔细去听,还能听到婆婆跟那顽劣儿子的笑声。
吴嫂子平时跟梁营长媳妇儿关系还不错,叹了口气,掏出手帕往前递了递:“白英,唉先去我家待一会儿吧。”
白英没接,反而往后撤了撤同样沾着污秽的手。
她用稍微干净一些的那边袖口把脸擦干净,这才努力摆正五官,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落魄狼狈。
“吴嫂子,于嫂子,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一把子力气,等到开春的时候,我去帮你们种地!”
说完,她给吴嫂子和于珍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那头是一小片防风带,平时白天没什么人过去,白英应该是想在那边避开人流。
这样的事常有,每次她婆婆把他赶出来都会去林子里坐着,等到差不多快做晚饭了才回来,因着家里要干活,这时候她婆婆就不会再拦她了。
她没有手表,看不到时间,偶尔回去的晚了些导致梁营长一家吃不上晚饭,就连梁营长也会数落她,说她在家好吃懒做,连家里这点活都干不好。
瞧着白英的可怜样,于珍心里对梁营长家的怨气也没那么尖锐,那些不好的情绪变得潮湿,胸口闷闷的。
几人后半程没再说话,好在他们的家也快到了,各自在路口分别。
祝余的心情或多或少也被白英的糟糕处境影响到,不过等她推开家门,看到龙凤胎把小一围在中间,小手在小狼崽身上轻轻抓着,时不时被逗得咯咯笑的样子,心情便一下开朗了,过去把两个小孩并小狼崽一起搂进怀里,母子三人玩闹在一起。
贺屿萧一直关注着祝余的情绪,见人笑了,心里也轻松不少。
但陆开宇的事儿,还是没能找机会说出口,一直等到晚上祝余义诊回来,一家人吃完晚饭,贺屿萧帮祝余端洗脚水时,才找到机会。
他一边帮祝余按摩因为久坐久站有些水肿的脚和小腿,一边试探地问道:“你跟陆大夫好像很熟。”
周瑜被贺屿萧捏得又疼又爽,正闭眼享受的时候听到陆开宇,这才想起陆开宇上午给她带的药材还没来得及看。
“不太熟,你知道我们也是才认识的,没见过几面,不过他医术还不错。”
这些日子确实累了,即便想起了那药材,祝余也没有立刻想去看的冲动,她低头去注意贺屿萧的神色:“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贺屿萧再次确定祝余对陆开宇没有特殊的信任后,才把上午的事给说了。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不过我也让人问过了,陆开宇回去后并没有异常的反应。那水里可能真的没被他加有毒的东西,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有解药。”
贺屿萧的猜测才说出口,军医系统就在祝余的意识中发出抗议的爆鸣:
“绝对不可能!我的前任宿主前世可是为了拯救华国而死的,能够为大义牺牲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
对此,祝余则持保留意见。
她在意识里镇压着乱吵乱叫的军医系统:“你也说了,那是他的前世,这一世没有你的引导,他的人生轨迹很可能已经发生变化,不然你怎么解释他突然从植物人的状态苏醒?”
军医系统被堵回去,可还是不愿意相信陆开宇可能是坏人。
而现实里,祝余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他不是说已经去人民医院工作了吗?你可以让你的人多注意一下,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嗯!”
贺屿萧听到祝余这样说,从上午开始心头不断萦绕的那一丝丝阴霾彻底散去。
等洗脚水变温了,他就帮祝余把脚擦干,把祝余整个人塞进温暖的被窝里。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把洗脚水倒掉,一会儿回来帮你按摩一下全身,你也能睡个好觉。”
贺屿萧他们这些军人久病成医,因为训练量大总是会有这儿痛那儿痛的情况,慢慢的他们就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按摩手法。
祝余也挺喜欢的。
可贺屿萧端着洗脚水出去,却迟迟没回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祝余听见厢房里后福的低吼声,以及周姨的惊恐喊声。
她赶紧穿衣服下床出门去看,就看到贺屿萧站在门口跟一小帮举着手电筒面色焦急的人说话,神情严肃,像是在问些什么。
祝余隐约听到他们好像在说“梁营长、“白英”这些字眼,心里就是一沉。
不过她还是先去西厢房安抚了一下炸毛的后福,还有被吓到的周姨,这才领着后福到门口问情况。
贺屿萧看祝余趿拉着拖鞋出来,光裸白净的脚脖子还露在外面,眉头便皱起:“外头冷,你赶紧回去!你身子弱,不能受凉。”
祝余却没动:“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在找人吗?白英?”
贺屿萧闻言面色沉了沉,先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祝余裹上,才回答:“是,刚才梁营长家里的人说白英打从中午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梁营长的母亲非说她出去跟别人有染,死活拉着梁营长,不让他出来找人,这才耽搁到现在。”
“吴嫂子不是说她会去小树林那边吗?没过去找吗?”
贺屿萧摇头:“找了,那边没有,就因为这个,梁营长的母亲一口咬定白英是跟别的男人跑了,正逼着梁营长老领导打结婚报告呢。”
祝余张张唇,却实在组织不出语言,最后她被贺屿萧推回屋子里休息,贺屿萧自己则跟着出去一起找人了。
大半个家属院一起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但那时,白英的尸体已经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