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沛启粗鲁地扒拉开自己的母亲跟媳妇,直接冲到病床边一手拎起了俞沛玲的衣领。
只是他平日里自诩读书人,五体不勤,胳膊力气实在不足,于是偷偷又加了一只手,总算是看起来气势雄浑。
他语气凶狠地道:“你少说那些没用的,要是你不能把我儿子跟我爸弄出来,我就弄死你!
这些事都是你那个好儿媳弄出来的祸事,你男人跟你儿子不是看重她吗,你就去求她,我不管你是给她下跪还是给她磕头,让她帮忙把我儿子弄出来。
对了,她不是还帮董市长救了个人吗,让她用董市长的人情帮心朗在医院换个科室,最好是内科,体面工资还高,免得以后再有人勾着他去做坏事!”
听完俞沛启这番话的贺州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脚就将门给踹了开,威严的视线如利箭一般钉在俞沛启身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弄死我妻子的!”
贺屿萧自然大步跟上,脸上的表情亦是难掩的愤怒。
只有落后一步的祝余神色复杂,她刚才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对方理所应当地对她人际关系上利用、安排,突然有些可怜有着这样家人的俞沛玲。
想着,她也默默跟上了贺屿萧的步子,走进病房。
俞家众人见到贺家父子俱是怒发冲冠,哪还能不知自己刚刚的话都被听了,心里慌张不已。
尤其是俞沛启,他一把松开攥着俞沛玲衣领的手,赶着躲到了自家母亲跟媳妇身后,磕磕绊绊地解释:“姐夫,那个,我刚才就是跟大姐闹着玩的,我们俩从小感情最好了,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对她呢!是不是大姐?你快帮我给姐夫解释一下!”
可俞沛玲根本没心思配合他那拙劣的戏码,看着进来的三人,她只觉耳边仿佛有炮弹轰然炸响,她家人的丑恶嘴脸全然暴露于人,她与裸奔有何区别,简直难堪至极!
俞母心疼儿子,生怕儿子会被贺州记恨,也扭头去催促俞沛玲:“阿玲,你没听到你弟弟的话吗?还不赶紧跟女婿解释解释,别让他们之间生了误会!阿玲!”
说着,她还伸手过去拧俞沛玲的软肉,眼神带着警告。
俞沛玲正值失神,乍然的痛楚让她没忍住痛呼出声。
“够了!”贺州再也忍不了了,他对着丈母娘吼了一句,犹觉不够,径自大步上前,长臂一伸直接将懦弱的俞沛启从女人背后扯出来,一拳将人砸了出去。
俞沛启连提女人的力气都没有,哪能抵得住贺师长的愤怒一击,整个人滚出去两米远,抱着头脸哀嚎不止。
俞母被贺州吼得心里害怕,可对儿子的心疼战胜了恐惧,她猛地冲上来往贺州身上乱拍乱打:“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面对长辈,贺州不好动手,只能僵着脸硬扛着,如山般屹立在俞沛玲的病床前,半步都不曾退。
还是贺屿萧看不下去,上前去将俞母拉开,冷声道:“外婆,我母亲是军属,你们殴打军属,依法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现在外公和表哥还在被调查,你们也想进去陪他们吗?”
俞母被这样一吓,生怕把自己跟儿子也给折进去,赶紧收了手。
始终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俞弟妹,已经在心里把这对愚蠢的母子骂得狗血淋头,他们自己在于佩玲那里都没有分量了,怎么还敢把谱摆到贺州这里来?
一对蠢货!
别人怎么样她都可以不管,但她儿子必须得没事!
她眼珠一转,目光瞄上了一直没说话的祝余。
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祝家又是那样的状况,就算她在医术上再有本事,肯定也是个好拿捏的。
贺家父子那边儿已经有了气,俞弟妹想着必须得下狠招,于是干脆直接走到祝余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祝余,舅妈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你,求求你帮帮你表哥,心朗他也是被坏人给骗了,真的不是有意跟敌特有联系的!
舅妈知道祝家那对脏心烂肺的东西从前对你不好,你放心,舅妈以后肯定拿你当亲女儿一样疼!舅妈求求你,你表哥他还年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人生就毁了啊!你就替舅妈跟你爸求求情,舅妈跟你保证,你表哥他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按照俞弟妹的预想,祝余肯定是受不起自己这一拜的,然后自己再对她释放点善意,那肯定就是自己说什么,祝余听什么。
可不承想,她跪着说了一大通,祝余就像个杆子一样杵在那儿,连动都没动。
俞弟妹诧异地抬头望去,就见祝余玩味地低头俯视着她,眼睛里甚至有一种看新奇玩意儿的兴奋?
祝余在前世的时候收到过下属给他分享的网络帖子,说跟长辈吵架,对方直接给你跪一下,要怎么高情商应对?
她原来觉得这都是网友的胡思乱想,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
至于高情商应对,她有什么好应对的,这又不是她祝余的长辈,爱跪就跪吧。
俞弟妹气得磨牙,却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她心下发狠,干脆要给祝余磕头:“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你舅舅刚说的胡话生气了,舅妈给你道歉,舅妈给你磕头!求你看在舅妈的份儿救救你表哥吧!”
贺屿萧刚才在同外婆拉扯,转眼见到他那个一向精明的舅妈竟然给祝余磕头,赶紧上前去挡在祝余前面,伸手一捞,就把俞弟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舅妈,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来跟我说,俞心朗他是犯法了,被抓也是应当,你知道因为他私自盗窃医院药品,给庄城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你今天就算是把头磕掉,也不可能有人救他!”
俞弟妹脸色巨变,忙着解释:“屿萧,心朗他年纪还小,他是无心的!你们怎么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哀嚎、抱怨、求情的声音,吵得俞沛玲的脑子都要炸了。
她猛地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狠狠往地上一掼,巨大的声音叫停了所有人的动作。
只听俞沛玲声音无比平静:“贺州,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