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居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地上散落着傀儡的残骸和符箓燃烧后的灰烬,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与那丝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妈的,憋屈!”金多多一脚踢开脚边一个傀儡的金属头颅,那头颅咕噜噜滚到墙角,“被人在自己家里,用自己的脸给耍了!”
“他学得很快。”林小雨蹲在地上,用朱砂笔在黄纸上快速勾勒着,复原刚才假林小雨试图逆转阵法时使用的符文结构,“这次是利用了我们外围防御阵法的几个能量节点薄弱处进行反向渗透。下一次,他可能就能模拟出更核心的破解方式。”
亚雅检查着被金蝉咬伤的右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阴冷的邪气:“金蝉能识破,是因为它与我有本命联系,能感知灵魂本质的不同。但对于不熟悉我们,或者依赖法器、术法进行识别的系统来说,画皮匠的仿造体,威胁极大。”
莫怀远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根从假莫怀远身上掉落的、缠绕着肉色菌丝的金属构件,指尖紫色电光闪烁,仔细感应着上面的能量残留。他的眼神冰冷而专注,像是在解读一种陌生的邪恶语言。
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老莫,他在模仿你的雷法。”
“嗯。”莫怀远应了一声,指尖电光更盛,将那构件彻底化为飞灰,“形似而神非。他的雷,阴冷、诡谲,充满了掠夺和模仿的意味,缺乏雷霆应有的煌煌正气与毁灭中蕴含生机的道韵。但足以骗过大多数感知。”
他抬起头,看向我们,眼神锐利:“他在收集我们的‘数据’,我们同样可以借此分析他。这种程度的仿造,绝非凭空想象,必然需要近距离观察,甚至接触过与我们密切相关的人或物,获取了我们的‘气息样本’。”
张林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咱们不能光挨打不还手!他能画我们的皮,咱们就不能给他下个套?”
他这话点醒了我们。被动防御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必须主动出击。
“南宫。”莫怀远接通了与南宫朔的加密通讯,“我们需要特调处最高权限的资料库支持,调取所有与‘画皮’、‘人面树’、‘仿造’、‘灵魂复制’等关键词相关的古籍记载、近代异常事件记录,哪怕是传说野史也不要放过。”
“明白!我立刻协调,权限己经给你们开放了!”南宫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总部对这次袭击事件极为震怒,这己经是对特调处权威的公然挑衅!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分工合作。林小雨和金多多负责梳理特调处传来的海量资料,寻找画皮匠术法的可能源头和弱点。我和莫怀远则仔细研究今晚缴获的傀儡残骸和那根人面树枝,试图逆向追踪其能量来源。亚雅和张林开始配置各种针对性的解毒、破瘴、静心凝神的药粉和蛊虫,以备不时之需。
“有发现!”林小雨突然喊道,她指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份扫描自某处道观残卷的古老记载,“这里提到一种邪术,叫做‘镜像诡偶’,能以特殊媒介(如毛发、血液、贴身物品)为引,塑造与目标一般无二的偶人,惟妙惟肖,甚至能施展目标的部分术法。
但其有一致命缺陷
偶人与本体之间存在一种无形的‘镜像连接’,通过特定的‘破镜’法门,不仅可以轻易识破,甚至能通过这种连接,反向追溯施术者,或者让施加在偶人身上的伤害,一定程度反馈给施术者!”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金多多眼睛亮了。
“但这‘破镜’法门记载残缺”林小雨皱眉。
“或许不需要完全照搬古法。”莫怀远沉吟道,他拿起那根人面树枝,“画皮匠的术法融合了苗疆鬼蛊和这种镜像邪术,自成体系。但万变不离其宗,其核心在于‘模仿’与‘连接’。如果我们能制造出他无法完全模仿,或者模仿了就会暴露其本质的东西”
他看向我:“小七,你的出道仙秘术,涉及请神附体、沟通阴阳,其核心在于‘契约’与‘信力’,这是独属于你与仙家之间的羁绊,是外物极难模仿的灵魂印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可以设一个局,主动提供一个‘样本’,但这个样本里,藏着一个他无法察觉,或者一旦模仿就会触发反击的‘陷阱’。”
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三天后,一个消息通过特定渠道,若有若无地流传出去:鱼小七因在坳子寨动用血瞳观煞过度,又硬抗了噬声之鼓的冲击,伤了本源,近期需要闭关静养,借助堂口仙家的力量稳固魂魄。
同时,在南宫朔的暗中安排下,一件我“日常佩戴”的、据说蕴养了我多年法力气息的“护身玉符”,在一次“意外”的车辆检查中,被“疏忽”地遗落在了某个画皮匠可能关注的交通枢纽的休息室内。
这玉符自然是特制的。表面上看,它浸润了我的法力气息,甚至蕴含了一丝微弱的血瞳之力,是画皮匠绝佳的“采样”目标。但在玉符内部核心,由莫怀远亲手镌刻了一道极其隐晦、几乎与玉石纹理融为一体的“逆经符”!这道符箓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但其结构极其精妙复杂,蕴含着一丝逆转因果、反弹侵害的道韵。一旦画皮匠试图以其为蓝本,复制我的“力量特征”融入他的仿造体,这道逆经符就会像一颗埋藏极深的种子,悄然被复制过去。
而这颗“种子”,将成为我们定位和反击的关键。
我们耐心等待着,逍遥居外松内紧,所有防御阵法都处于半激活状态,随时可以全力发动。
第西天夜里,子时。
放在法坛中央,与那枚“诱饵”玉符有着微弱感应的母符,突然轻轻震动起来,散发出淡淡的、不稳定的红光。
“上钩了!”守在法坛边的林小雨低声道。
我们立刻聚集过来。莫怀远双手掐诀,眼中紫意盎然,紧紧盯着那震动的母符。我则闭上眼睛,全力沟通堂口仙家,感应着那丝通过逆经符建立起来的、极其微弱的“镜像连接”。
一股阴冷、扭曲、带着贪婪意味的感知,顺着那连接隐约传来。它正在“阅读”玉符上的信息,解析我的法力构成,试图将其复刻。
“能定位吗?”张林紧张地问。
“很模糊”我眉头紧锁,“对方很谨慎,用了多层跳板隔绝但在刚才他尝试复制逆经符核心结构的瞬间,连接清晰了一刹那方向,城西,旧工业区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