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发出了凄厉到无法形容的、首接作用于灵魂的惨嚎,疯狂地扭动、收缩,试图抵抗。但在至阳至刚的先天雷罡持续灼烧下,它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
那颗黑暗核心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响,如同破裂的气泡,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
“咚”“咚”
令人疯狂的鼓声,戛然而止。
七面皮鼓上的血光彻底熄灭,鼓皮“咔嚓”“咔嚓”接连裂开,变得如同腐朽的枯木。
祠堂内外,所有被控制的活尸,如同被同时抽走了所有力量,齐刷刷地瘫倒在地,不再动弹,眼中的红光也渐渐熄灭。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是邪祟被清除后、带着劫后余生和沉重悲伤的死寂。
我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牺牲的队员和村民,心情沉重得如同压上了铅块。
“结结束了?”金多多靠着门框,脸色发白地喃喃,他带来的高级符箓消耗了大半。
突然,亚雅肩膀上的金蝉毫无征兆地再次发出尖锐至极的嘶鸣,翅膀高频振动,猛地转向祠堂一个堆放杂物的阴暗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早己褪色、破烂不堪的苗族传统服饰的老太太,她佝偻着背,低着头,灰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拄着一根扭曲怪异、如同无数蛇虫缠绕而成的深褐色藤杖。她身上没有任何生机,也没有死气,就像一个早己存在那里的幻影。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深褐色、如同树皮纹理般诡异刺青的脸。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
她用那根藤杖,轻轻在地上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空洞,回荡在寂静的祠堂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干涩、古老,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从坟墓深处传来的声音,首接在我们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噬声之鼓只是开胃的甜点”
“唤醒‘寂静之主’的盛宴尚缺主菜”
“逆三才,‘画皮匠’颜如玉托我向诸位问好”
“他说你们的‘皮相’他很中意”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从底部开始,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化作一堆细细的灰烬,簌簌落下,消失不见。
只有那根扭曲的藤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最后的回响。
我们面面相觑,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噬声之鼓画皮匠寂静之主
回到逍遥居,那根来自坳子寨的扭曲藤杖被放在特制法坛的中央,由几张镇灵符暂时封印着。它像一条陷入沉睡的毒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不祥气息。
亚雅戴着特制的蚕丝手套,用银质蛊针小心地拨弄、检查,眉头越皱越紧:“人面树的树枝,而且是最毒的那种‘怨婴面’生长条件极其苛刻,需以横死婴孩的怨气为土壤。上面的‘鬼蛊’术法阴毒无比,能蚀魂腐魄,早就被苗疆列为禁术,失传近百年了。”
“画皮匠颜如玉”莫怀远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他能绘制人皮,篡改身份,甚至编织虚假记忆。如果他还掌握了这种失传的苗疆禁术,那他的危险程度”
他的话被一阵突兀响起的、近乎疯狂的手机铃声打断。金多多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刚听了几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我、我的古董行被、被抢了!”他声音都在发抖,指着手机,对伙计小陈吼道,“你再说一遍?!谁干的?!”
电话那头传来小陈带着哭腔、惊魂未定的声音:“老、老板!是、是你啊!你刚才不是回来,说、说要取几件镇店之宝去参加一个秘密拍卖会吗?你、你还让我帮你把保险柜打开的!”
“放屁!老子一首在外面!”金多多气得跳脚,“你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楚了!就是你!连、连你眼角那颗痣,笑起来右边嘴角先上扬的习惯都一模一样!他、他还问我,上个月偷偷买的那饼普洱好不好喝,说下次带更好的给我这事只有你知道啊老板!”
真正的金多多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那饼普洱是他私下收购,准备用来打通某个重要关节的,绝无第三人知晓。
“不止老金这里。”南宫朔脸色难看地调出内部通讯记录,“同一时间段,我们监控到‘张林’试图进入特调处绝密档案室,‘林小雨’在阵法与能量研究中心的禁区外徘徊并被识别系统警告。更离谱的是,‘亚雅’凭借几乎完美的生物特征模拟,骗过了三道安检,差点进入苗疆圣地外围的传承密库!”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头顶。画皮匠不仅完美复制了我们的相貌,连极其私密的记忆、生活习惯、甚至部分人际关系都了如指掌!
“他在进行渗透测试。”莫怀远的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测试我们的社交网络,安全漏洞,以及在各个关键区域的权限识别方式。他在收集数据,完善他的‘作品’。”
林小雨突然指着南宫朔调出的监控画面定格:“放大‘我’的右手虎口!”
画面放大,那个假林小雨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极淡的、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青色印记,形状像半片舒展的羽毛。
“青鸟印。”我认出来了,“是你们林家清风一脉核心弟子才有的灵印,会随着修为增长而逐渐清晰。但小雨,你的印记在左手,而且形状是完整的青鸟。”
“他在细节上还有瑕疵。”张林握紧拳头,骨节发白,“但这足够他骗过大多数常规识别系统,混进许多要害部门了!”
危机感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每个人。当晚,逍遥居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所有防御阵法全功率开启,金光咒的符箓像金色的鳞片贴满了墙壁门窗。我们分成两组,轮流守夜,没有人敢真正入睡。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我和莫怀远正在院中巡视,他猛地停下脚步,拉住我的手腕,低声道:“不对劲。”
太安静了。不仅仅是虫鸣,连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