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终于回归正常态势。
涂一乐开始考虑，是否要结束。
正在此时，潘尧凯、郝仁举杯走向主位。
二人已经走到一半，这时才发现对方同样走来。
郝仁愣了愣神，而后站在原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潘尧凯见状连忙摇摇头，便要转身折返。
“喂，你们两个。”涂一乐见状，很是随意招了招手：“来啊，不就是喝酒嘛。”
众人见状，并没有过多反应。
毕竟，世人皆知，此二人乃是丰梅王绝对嫡系。
而原因很简单，所有人都认为，二人并没有什么能力，却能被委以重任。
二人走上前，来到主位近前。
他们显得很是随意放松，全无旁人那般拘谨，多的是几分亲近之感。
“王爷。”潘尧凯率先开口，沾染白色的胡子抖动：“你瞧瞧，方才这帮人，弄得乌烟瘴气。一个个的眼皮子浅，见您昨日拒绝掉诸国，今天竟然就来钻空子，成何体统。”
潘尧凯满是愤慨模样，对求亲的同僚深恶痛绝。
郝仁紧接着开口，延续着之前的调调：
“正是，尤其那管漕运的刘胖子，张口就是嫁妆船队干股的，当王爷这里是集市吗？还有那翰林院的老学究，平日自诩清流、眼高于顶，这会倒是把自家子弟挂在嘴边。哼，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
郝仁撇了撇嘴，满是不屑。
涂一乐倚靠在座位之上，脸上泛着微红，不住听着笑着：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嘛，他们也是瞧着热闹，便想着碰碰运气。你们两个何须这般气愤，吃好喝好才最重要。”
涂一乐极为松弛，觉得还是亲近之人靠谱，说话令他很是舒适。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气氛只有故人间的融洽。
酒杯刚刚放下，潘尧凯捋了捋胡须。
他看了一眼郝仁，刚刚脸上的愤慨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谨慎：
“不过话又说回来，结亲这件事，得需要知根知底、门风清正的人家，才能够考虑。”
涂一乐顿感话锋不对，随口询问一嘴：
“你的意思是？”
潘尧凯顿了顿，压低声音：
“我的意思啊，嘶，这个，下官啊，有个不成器的长孙，今年刚刚满十八，读书还算勤勉，关键是性子踏实。他自幼听我讲王爷的事迹长大，对王爷、哦，尤其是对那位擅长山水画的小郡主，甚是仰慕。前些日子偶得一幅雪景图，更是终日魂不守舍。”
潘尧凯神采奕奕，不时偷看一眼涂一乐的神色。
涂一乐刚想破口大骂，却不料郝仁立刻随之开了口：
“潘尚书所言极是。下官家中的老大，王爷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研学做事还算勤勉。关键是我媳妇，与几位王妃来往密切，都算是知根知底。犬子可是与五郡主相熟，回到家中总是挂在嘴边，一直在提及五郡主乃是万中无一。”
郝仁不住搓手，笑容很是灿烂。
二人再不是义愤模样，而是与‘眼皮子浅’的官员并无区别。
涂一乐的眯起眼睛，脸上不禁跳动。
刚刚应对众人的是洒脱无奈，此刻却是疲惫与气愤。
“你俩，在这跟我搞笑呢？”
涂一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明确。
潘尧凯、郝仁瞬间收敛起笑容，嘴巴开合却不敢蹦出一个字。
“听听你俩说的都是个啥？”涂一乐毫不顾忌其他，指着鼻子大骂：“就你们还门风清正？敢在这跟本王瞪着眼睛说瞎话了？还有你，提什么本王看着你孩子长大？本王的孩子还看不过来呢！”
涂一乐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二人面面相觑，相互递出眼神，无不是让对方先开口。
“你俩倒是有一点说的对。”
涂一乐此言一出，二人再次恢复些许笑容。
可涂一乐依然是没好气说道：
“知根知底。本王对你俩，就特么剩下个知根知底了。”
二人刚刚恢复的些许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潘尧凯终于鼓足勇气，奋力开口说道：
“下官的意思”
“滚！”
涂一乐愤愤一声大喝，二人瞬间没了脾气，快速逃离主位。
众人见状，更是在心底打消直接求亲的念头。
看来，丰梅王是真的发火，竟然对潘、郝二人都如此之决绝，更何况对他们呢？
众人虽然放弃求亲，可心中都在盘算，令自家的子女后代接近丰梅王的孩子，想必，还能有一线希望。
唉，只是希望自家的孩子们能够争气。
涂一乐结束掉晚宴，众人纷纷离去。
宴席终于得以结束，诺大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人收拾之声。
涂一乐象征性走出几步相送，看着众人陆续行礼离开。
而他并未急于离开，又稳步走回到主位之上坐下。
涂一乐半眯着眼，好似在养神一般，脸上挂着酒后的微红。
身旁是武延晋与两名随从静静守护。
林汇贤远远望上一眼，在他眼中，这正是英雄迟暮、无力应对的表现。
他想要就此离开，刚刚走出几步，但又折返回来。
“下官林汇贤告退。”
他鞠躬行礼，声音恰到好处。
姿态看似恭敬的无可挑剔，但眉宇之间神采飞扬，似乎不再掩饰。
涂一乐眼皮抬了抬，脸上露出一抹惯有的笑容：
“汇贤啊，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这瞎客气啥。行了，招待不周啊，快回去休息吧。”
“王爷言重了。”林汇贤语气极为诚恳坚定：“那，就此别过。”
林汇贤说完，不等涂一乐再开口，便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他不知道为何要折返回来，似乎借着酒意，与这丰梅王做一次正式‘道别’。
怠慢？
的确是怠慢，但又何止他一人？
这满堂的各地文武官员，可算是都得罪一个遍。
但如此甚好，为今后铲除做下准备。
林汇贤心中却有一丝不快，如若不是为了大计，他真想与涂一乐摊牌，好好在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不过，并无所谓。
如若等到丰梅王跌下神坛，成为了阶下囚，到那时自然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