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辅公祏弃城出走,意欲南奔越州,因左游仙已出任越州总管,所以有心前往投靠。
偏唐将李靖的部队先到达丹阳,辅公祏大为惊慌,带着几万兵马,放弃丹阳城向东逃跑,打算要到会稽(今浙江绍兴)投靠左游仙的,李世积不肯放松,连夜在后面追击他。
辅公祏奔到句容,随从的军队能跟上他的才五百人,到了天暮,投宿常州。辅公祏手下的将领吴骚、孙安等人谋划把他逮起来。辅公祏觉察到吴骚等人的意图,丢下妻子儿女,独身带领几十名心腹,冲破关卡逃走。辅公祏到武康(今浙江德清)时,受到当地农民的攻击,西门君仪战死,农民捉住辅公祏,送到丹阳。李孝恭下令将辅公祏处斩,悬首示众,而后传首于长安。
又出兵分捕余党,凡自左游仙以下,多半捕诛,约计辅公祏僭号,仅阅六月,即就歼灭。
江南皆平,唐高祖李渊闻得捷报,大喜道:“靖系萧辅的膏肓呢。虽古韩白卫霍,无以过此。”
萧辅指萧铣及辅公祏。
唐高祖李渊遂授李孝恭为东南道行台右仆射,李靖为行台兵部尚书。既而行台罢撤,李孝恭改任扬州大都督,李靖为都督府长史,唯张善安押解送入京都,廷讯时委罪诸将,自称无辜,唐高祖却也赦宥,嗣由丹阳搜得逆书,由李孝恭尽行赍献,张善安明与辅公祏通书,无可抵赖,方才伏诛。只辅公祏伪造杜伏威的诈书,也由唐高祖检视,疑为实事,即追除杜伏威名籍,籍没家资。
阚棱恃功不逊,为李孝恭所憎恨,也把他所有田产,一并籍没。
阚棱不服,竟而与李孝恭争论,惹得李孝恭顿时怒起,竟然诬告他与辅公祏通谋,杀死了事。
杜伏威受枉,阚棱尤觉含冤。李孝恭之罪,百口难辞。
秦王李世民,颇知杜伏威等含冤,及即位初年,始为昭雪,发还家产,这且慢表。
且说唐高祖武德七年,中国大势,已归混一,所有从前盗名窃字,割据州县诸草寇,尽行消灭,只有梁师都尚据朔方,未曾削平。
唐高祖李渊暂息兵争,整顿内治,于是正官阶,定学制,修刑法,官阶分作数级,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次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为六省,又次为御史台,又次为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共九等,又次为将作监,又次为国子学,又次为天策上将府属,又次为左右卫至左右领卫为十四卫,东宫置三师即太师、太傅、太保。三少即少师、少傅、少保。
詹事,王公置府佐国官,公主置职司,并为京职事官,州县镇戍,为外执事官。
文散官自从一品起,至从九品,分二十八阶,武散官自从一品起,至从九品,分三十一阶,大致是参照隋制,互有损益,学制有国子学、三品以上之子孙入之。
太学、四五品以上之子孙入之。四门学、六七品之子孙及庶人之俊造者入之。
律学、八品九品之子孙及庶人之习法令者入之。书学、习文字者入之。算学习计数者入之。
六种,均隶属国子监,唯崇文馆弘文馆等,为宗亲及功臣子弟入学,不归国子监统辖。此外如各州县乡,一律置学,限年毕业,按次递升,与选举法并行,学校以习经为主要科,选举以命策为主要科,各有进阶,不相混杂。
武德七年(624年)五月,唐高祖颁布《颁定科律诏》,将新修科律颁行天下,是为武德律。武德律修订的原则是“斟酌繁省,取合时宜,矫正差违,务从体要”。虽然其篇目“一准隋开皇之律,刑名之制又亦略同”,但武德初选定开皇律作为唐律修订的蓝本,以律、令、格、式等部分构成了唐代完整的法典体系,不仅为后来的贞观律、永徽律、显庆律、垂拱律、开元律等的修撰提供了至为重要的基础,并对后世和周边国家的法制产生了重大影响。
唐武德时期的刑法多从隋旧,十恶不赦,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五刑,笞、杖、徒、流、死。八议,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俱依隋律。
另订十二律,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与隋制互有异同,此三条为立国大纲,故特别叙明。就是租、庸、调三法,亦重 行订定,人民十六岁以上为丁,每丁给田一顷。岁入租粟二石,便叫作租。丁男随乡所出,输纳绫绢絁绵布麻等,立有定限,便叫作庸。人民每岁应充公役二十日,如不欲充役,当酌出庸值,以日为计,每日出绢三尺,二十日须出绢六丈,便叫作调。倘或有事征发,阅十五日,将调免去,三十日租调俱免,遭小灾免租,遇中灾免调,遇大灾租、庸、调俱免。
士大夫既经食禄,不得与民争利,征取有制,海内称便。唐立租庸调法,已见第七回中,此处再行叙及,因相传为唐室美制故耳。
正在整纲饬纪的时候,忽然由庆州传出一个骇闻,乃是都督杨文干造反,全州俱被占领了。
原来杨文干曾宿卫东宫,与太子李建成最相亲昵,太子李建成与李世民有隙,常与杨文干密谋,欲害李世民,李元吉亦尝参议,且语李建成道:“欲杀世民,但教弟一举手,便足了事,何必多设谋划呢。”谈何容易。
杨文干很是赞成。
一日,李世民随从唐高祖前往李元吉的府第,李元吉命令护军宇文宝埋伏在寝室里,准备刺杀世民,因潜告李建成,欲践前言。
李建成摇手劝止,李元吉艴然道:“我不过为兄设法,与我何关得失呢?”
李建成说道:“弟不闻投鼠忌器吗?父皇已老,倘或受惊,岂非增罪。”
李建成尚知有父。李元吉乃止。李建成私募壮士二千余人,为东宫卫士,更调入幽州健骑三百名,分置东宫诸坊,一面推荐杨文干为庆州总管,暗令募选骁壮,送入长安。
当时唐高祖李渊出巡仁智宫,李建成居守,秦王世民与齐王李元吉随从。
李建成对李元吉说:“秦王此行,将遍拜诸妃,他的金银宝物很多,尽可拿出来赠送。我怎能坐待祸患临头呢?安危之计决定于今日。”
李元吉闻言,笑道:“兄前日若依弟言,此人已早除去了。”
李建成说道:“今日父皇出行,可以举事。”
李元吉问计将安出?李建成附耳道:“如此如此。”
李元吉道:“此计甚妙。”遂与李建成别去,李建成即暗中命令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潜运甲仗,往遗杨文干,令他即速起兵,表里相应。
朱焕等行至中途,自恐事泄被祸,径向唐高祖前告变。
唐高祖李渊大怒,立遣司农卿宇文颖,驰召杨文干,李元吉闻知,捏着一把冷汗,忙嘱咐宇文颖传语杨文干,令毋入京。
杨文干既得宇文颖之言,便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如造反吧!”
杨文干遂引兵趋宁州,唐高祖李渊又亲书手诏,促召李建成,李建成大惧,不敢径行。
詹事主簿赵弘智,劝太子李建成贬损车服,轻骑谢罪。
太子李建成左思右想,也无别法,不得已轻车简从,前往抵达行宫,入宫谒见唐高祖,便投身委地,接连磕头。
唐高祖李渊见状,于是痛责一番,令左右之人拘拿住李建成,监禁幕下。
那宁州警报,已似雪片般到来,初说被围,继说被陷。
唐高祖李渊忙召李世民问计。又要请教令郎。
李世民答道:“文干竖子,有何足畏?地方有司,如不能剿灭,但遣一将往讨,自可立平。”
唐高祖道:“事连建成,恐多响应,不如由汝亲行,待平贼回来,当立汝为太子,黜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不足为变,若再跋扈,汝亦容易扫平呢。”此语亦属失当。
李世民奉命即行。李元吉亟贿托妃嫔,为李建成缓颊,复浼封德彝劝回上意。
封德彝本隋室佞臣,此时竟邀唐高祖宠眷,往往三言两语,得快天颜,内浸外润,不怕唐高祖不为所迷,仍命李建成还守京师,但责他兄弟不睦,后当痛改前非,一面归罪王珪、韦挺,及天策参军杜淹,说他撺掇是非,并流嶲州。三人真是晦气。
秦王李世民引军西向,才至宁州附近,杨文干部众,已是惊惧万分,因即刺杀杨文干,携手迎降。宇文颖也被擒住,押解送往长安,讯明正法。
至李世民还军,唐高祖已经还朝,并不提及易储事。
李世民料知中变,付诸一笑罢了。天子无戏言,况且易储问题,关系重大,奈何轻许,又奈何轻忘?
且说东突厥主处罗可汗,既迎纳萧后,及隋炀帝幼孙杨政道,便欲为隋报仇,有意南侵。更兼梁师都据有朔方,屡次遣人至突厥乞师,且愿为向导。
东突厥主处罗可汗乃遣将分出,自拟督兵取并州,安插杨政道,群臣多半劝阻,处罗道:“我父失国,赖隋得立,此恩如何可忘?”
遂不听群谋,决计亲行。命驾将发,忽然生起病来,二竖为灾,数日殒命。
处罗可汗有子奥射设,面丑身弱,隋义成公主,将他废锢,另立处罗之弟颉利可汗,自己又嫁与颉利可汗,作为可敦。原来为此。堂堂帝女,四嫁胡主,也是奇事。公主从弟善经,与王世充的使臣王文素,均留居在突厥,乃共白颉利可汗道:“从前启民可汗,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幸亏文帝救护,得还故土。今唐天子非文帝子孙,可汗应奉杨政道,南伐唐室,借报前恩。”
颉利可汗正袭父兄遗业,士马强盛,屡图南略,一闻此言,当然乐从,遂屡次入寇。
唐高祖李渊以中国未宁,不欲与突厥相争,常遣使赍书修好。
偏颉利可汗请求无厌,屡次将唐朝使者拘住,且与梁师都再四加兵,自武德四年至七年,争战不休,互有胜败。
唐朝并州总管府长史窦静,请就太原广置屯田,即耕即战,秦王李世民也以为请,乃依议举行,岁收谷得数千斛,少纾边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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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颉利可汗总出没无定,防不胜防,或劝唐高祖道:“突厥屡寇关中,无非因长安繁丽,意欲入境大掠,得偿欲壑,若陛下弃此不都,把长安化作一炬,那时胡人失望,自不愿再来了。”真是呆话。
唐高祖李渊竟信为良策,即遣宇文士及,赴襄邓间择都,以便南徙。
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又竭力怂恿,愈早愈妙。愚不可及。
独李世民进谏道:“戎狄为患,自古皆然,陛下以圣武龙兴,奄有中夏,精兵百万,所向无敌,奈何因胡虏扰边,遽欲迁都他避,这不但贻羞四海,并且遗笑千秋。愿假臣儿数万兵士,宽限岁月,保可系颉利颈,生致阙下,万一不能,迁都未迟。”快人快语。
唐高祖李渊也不禁勃然道:“此言深合朕意。”当召还宇文士及,取消此议。
李世民乃退。不意太子李建成复联结宫中妃嫔,共同谮诬李世民道:“突厥犯边,得赂即退。秦王托词御寇,实欲总握兵权,为篡夺计,陛下奈何不察?”为此数语,又把唐高祖的心肠,似小辘轳地乱撞起来。名为开国之主,实是一个糊涂人物。
越宿(过了一夜),出猎城南,令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驰射角胜。
李建成有胡马肥壮,独喜蹶跃,遂持辔授李世民道:“此马甚骏,能超过数丈深涧,弟素善骑,试一乘何如?”
李世民即一跃上马,往逐一鹿,鹿将追及,马忽仆倒。李世民不待马蹶,已跳出圈外,待马仆而复起,复跃上马身,三仆三跃,毫不受伤,因旁顾左右道:“死生有命,岂是暗算所能致死么?”
李建成闻言,不觉失色。至校猎已毕,又去贿赂托宫中李渊的尹、张二妃,尹、张二妃,复向唐高祖哓舌,谓:“秦王自言天命所归,将为真主,断不至于有浪死的情理。”
唐高祖顿时大怒,先召李建成、李元吉侍侧,然后召李世民当面斥责道:“天子自有天命,不是智力可求,汝为什么专想此位哩?”
李世民忙免冠顿首(脱下帽子磕头请罪),请下法司案验。唐高祖怒尚未解,忽有一内监入报道:“突厥大举入寇,前锋已到豳州了。”恰是李世民的救星。
唐高祖被他一惊,才将怒意打消,改容慰勉李世民,令他仍然冠带,与商战守事宜。
李世民道:“火来水淹,兵来将挡,臣儿愿出去一战。”
唐高祖喜慰道:“元吉可随同前去,可战乃战,可和便和。”
李世民、李元吉,同声应命,当即出调将士,隔宿启行。
唐高祖亲至兰池饯别,赐李世民美酒三杯,李元吉一杯。李世民并非小孩子,何唐高祖待之若婴儿?
两人饮毕谢恩,炮声一响,大军启行,唐高祖还跸,李世民、李元吉,均驾马驰去。
将至豳州,闻突厥连营百里,气焰甚盛,李元吉已有惧意,李世民令侦骑再行探明,俟得返报,说是:“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兵士确有数十万人。”
李世民从容道:“两酋同来,我自有法破他,不必多虑。”已有成算。
李世民遂驱军再进,径抵豳州,依城下寨。
是时关中久雨,粮运阻绝,士卒又久苦征役,疲敝不堪。
朝廷及军中,均以为忧。
独世民不动声色,措置自如。
到了次日,颉利可汗率铁骑万余,奄至城西,列阵五陇坂,昂然待战。李世民顾元吉道:“今虏骑凭陵,断不可示他怯弱,理应出营与战。弟能与我同往否?”
李元吉嗫嚅道:“虏……虏势这般强盛,勿……勿宜轻出与争。倘或失利,悔……悔不可追。”
李世民答道:“颉利突利,名为叔侄,实具猜嫌,突利乃始毕子,始毕传弟处罗,处罗复传弟颉利,兄弟相及,因致突利失位,应亦不平。颉利恐突利生嫌,因令镇守东方,也封他为可汗。今日连兵来此,我正可就中取事。别人怕他,我却不怕,汝不敢往,我当独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突利履历,即借李世民口中叙过。
言毕,即李世民带领百骑,驰诣颉利阵前,大声呼语道:“我朝与可汗和亲,为甚么负了前约,深入我地?我便是秦王李世民,可汗能斗,快出与我斗,若率众来战,我亦不怕,我手下只有百骑,足当汝等万人。”子龙一身都是胆,此语可 移 赠秦王李世民。
颉利可汗闻言,还疑李世民是诱敌计,笑而不答。已堕李世民计中。
李世民见突利自为一队,与颉利可汗隔一沟水,遥对做斜角状,因复遣骑将往告突利道:“尔前日与我同盟,有约在前,缓急相救,今乃引兵攻我,奈何没有香火情?”别人用反间计,都从秘密处下手,秦王李世民却故意明言,令他起疑,用计尤妙。
突利亦寂然不应。突利也堕入计中。
李世民又故意驰至沟旁,牵缰欲涉,颉利可汗乃遣人来止李世民道:“王不必渡沟,我来并无他意,不过欲与王更申盟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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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乃勒马道:“可汗既欲申盟,但遣一介使臣,即足了事,何必用大兵前来?欲战即来,欲和即退。”再逼数语,妙不可及。
颉利可汗乃麾兵少却,会值大雨滂沱,乃各引兵还营,李世民语诸将道:“胡虏所恃,唯有弓箭,今积雨连旬,箭胶俱解,弓不可用,他似飞鸟折翼,无从高飞,我却刀槊快利,以长制短。及此不乘,尚待何时?”
于是李世民令军士饱餐一顿,冒雨复进。且遣人往谕突利,极陈利害,突利欣然应命。
颉利可汗因李世民骤出,正在惊疑,亟召突利入商,意欲出战,突利说道:“天雨未霁,运饷艰难,我军又深入无继,就使战胜,亦不能深入长安,一或败衄,祸将不测。况秦王素号能军。未见得定是我胜,不若与他讲和为是。”
颉利可汗默然,乃遣突利与部帅阿史那思摩,前往面见世民,申请和亲。
李世民坦怀相待,突利甚喜,愿与李世民结为兄弟,彼此很是款洽,遂定盟而去。
李世民收军回朝,突厥复遣阿史那思摩入觐,唐高祖引升御榻,慰劳再三,并封他为和顺王。阿史那思摩拜谢欲归,诏令左仆射裴寂,偕阿史那思摩至突厥答聘,许他互市,裴寂也修好而还。无如戎狄无信,性好反复,讲和未几,又遣将寇边。
唐高祖不觉动怒,顾语侍臣道:“突厥如此狡诈,朕将督大军亲征,往时通使突厥,以敌国礼相待。所以通用国书,今当改书为敕,问他何故屡扰我境,卿等可替朕草诏便了。”
侍臣承旨拟敕。敕文拟定,由唐高祖李渊阅过,即遣使赍递。
颉利可汗,本是个骄矜自大的人物,骤然接到诏敕,怎肯顺受?当下将唐使拘住,即发兵分寇灵相潞沁韩朔诸州。
代州都督蔺蓦,与突厥兵交战新城,失利而还,乃令行军总管张瑾屯石岭,李高迁趋大谷,分御突厥。一面向唐廷告急,高祖李渊命秦王李世民出兵屯守蒲州,调李靖为安州大都督,出屯潞州,任瓌为行军总管,出屯太行,李靖甫至潞州,见张瑾单身逃来,报称全军覆没,连长史温彦博,都被擒去。
李靖留住张瑾,行文至秦王李世民,及总管任瓌,约他三路齐进,并力夹攻。
李世民正拟出发,忽由颉利可汗遣使请和,愿将温彦博放还,仍敦旧好。
李世民正言斥责,命他速归温彦博(命令他快点把温彦博放回来),才准罢兵。来使唯唯而去。
原来彦博被执,颉利可汗因他职掌机要,问及唐朝廷兵粮虚实,温彦博默不一答,竟被徙往阴山,复纵兵进逼灵州。
灵州都督王道宗,兜头痛击,杀死虏兵数千人,颉利可汗乃退,嗣闻秦王李世民等,将会师前来,又觉惶急异常,乃遣使卑辞乞和,经李世民与他定约,慌忙追还温彦博,送归唐营。
两下里又算息兵,李世民仍入都复旨,自是威名益着,遭忌益深。
太子李建成、李元吉,佯与为欢,邀李世民夜宴,置毒酒中。李世民哪里晓得?及饮毕归府,猝然心痛,喉中亦非常作痒,竟至咯血数升,卧不能起。百密未免一疏。不死还是大幸。
淮安王李神通,报知唐高祖,唐高祖李渊亲往问疾,由李世民呜咽陈词,粗述情由。
唐高祖长叹数声,乃语李世民道:“我起自晋阳,得平中原,多出汝力,本拟立汝为太子,汝乃固辞,因立汝兄建成。现在储位久定,不忍再易,但看汝兄弟终不相容,同处京师,暗斗日烈,计唯遣汝出居洛阳,自陕以东,由汝做主,可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大都耦国,尚为乱本,况一国中有两天子耶?
唐天子所嘱诸语,俱属谬误。
李世民涕泣道:“这非臣儿所愿,臣儿岂可远离膝下。”
唐高祖道:“这是权宜的计策,汝宜顺我意计,免得相残。”
李世民勉强受命。待唐高祖李渊回宫,又休养了数日,病势渐愈,乃召集僚属,整顿行装,专待明诏一下,即行陛辞。
不料俟至兼旬,并没有明诏下颁,眼见得是又信谗言了。有诗叹道:
人心最忌是怀私,一寓私心即被欺。
况是堂堂天子贵,胡为投杼屡生疑?
究竟李世民能否赴洛,且至下章节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