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三名拾荒者后,林越和莉亚正式踏入了所谓的“噬骨荒原”。
这里的死寂气息比之前经过的区域更加浓郁。大地是暗沉的血褐色,仿佛被无数岁月的干涸血液浸透。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灰色尘埃,带着强烈的衰败意味,即便是林越的混沌领域,也需要更频繁地流转,才能完全隔绝其对莉亚的侵蚀。
荒原上,嶙峋的怪石如同墓碑般耸立,而更多的,是各种巨大而奇异的骸骨。有些骸骨如同小山,肋骨形成的拱洞下,形成了天然的、阴森的避风处;有些则细小密集,铺满了地面,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危险潜藏在寂静之下。
他们遭遇了几波“骸骨兽”。这些并非真正的亡灵,而是在此地极端死寂环境下,由残存骸骨本能吸附寂灭之力与些许残魂怨念形成的怪物。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巨狼,有的如多足爬虫,通体由森白或漆黑的骨头构成,眼窝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悍不畏死,对一切生灵气息充满憎恶。
对付这些骸骨兽,林越的寂灭之力展现出了恐怖的效率。他甚至无需动用复杂的招式,只需将一缕精纯的灰白气息弹射而出,触及骸骨兽的瞬间,便能迅速蔓延,将其魂火湮灭,支撑其活动的寂灭之力也被同化吸收,最终散落成一地真正失去活性的枯骨。
几次下来,林越发现,在击杀这些骸骨兽后,它们逸散的部分寂灭之力会被他体内的混沌漩涡自动吸收,虽然量很少,却让漩涡中的灰白部分更加凝实了一丝。这让他对在此地修炼“寂”之一面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前行数日,根据坐标和从拾荒者那里得到的信息,他们逐渐接近了目标区域。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更加诡异,连风声都似乎消失了,一种沉重的、令人心季的寂静开始笼罩四周。
“应该快到了,”林越停下脚步,望向远方那片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更加深邃的阴影区域,“那就是静默峡谷。”
就在他们准备稍作调整,以最佳状态探索峡谷时,侧前方的骨山后,传来了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一种粗野的、带着节奏感的呼喝声。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这队人大约有十几个,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因长期暴露在死寂环境中而显得粗糙苍白。他们穿着简陋但实用的护甲,大多由厚实的兽皮和经过粗糙打磨的骨板、金属片镶嵌而成。为首的一人,脸上涂抹着暗红色的图腾纹路,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不知由何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骨锤。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长期狩猎培养出的野性与警惕,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林越和莉亚。同时,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与之前的拾荒者截然不同,更加彪悍、统一,带着一股血与火淬炼出的煞气。
“猎骸氏族……”莉亚低声道,语气凝重。
那队猎骸氏族的战士迅速散开,呈半包围态势将两人围住,动作娴熟而默契。为首那名图腾壮汉走上前,骨锤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上下打量着林越和莉亚,尤其是在林越身上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混沌领域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外来者?”图腾壮汉的声音如同岩石碰撞,低沉而有力,“这里是猎骸氏族的狩猎区。报上你们的来意,否则,视同入侵!”
他的目光扫过林越脚下几具刚刚被解决的骸骨兽残骸,眼神微动。那些骸骨兽是被纯粹的力量瞬间瓦解,手法干净利落,这让他对林越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评估。
林越能感觉到,这些猎骸氏族的战士,个体实力大约在金丹初期到中期,但气息相连,显然擅长合击之术,为首壮汉更是达到了金丹后期。在这片压制生灵的荒原上,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平静地开口:“我们为寻一处地点而来,并无意与贵族为敌。”他再次展示了那组残缺的坐标,“根据指引,它就在前方的静默峡谷附近。”
看到那坐标,图腾壮汉眉头紧锁,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静默峡谷?”壮汉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深深的忌惮,“那是被诅咒之地,是亡魂的归宿,连声音和光芒都会被吞噬!你们去那里找死吗?而且,这坐标指向的方位……似乎是我族的一处古老禁地边缘。”
他盯着林越,眼神锐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指向我族禁地的坐标?”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猎骸氏族的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骨制武器,煞气腾腾。显然,这坐标牵扯到的,比林越预想的还要复杂。
林越体内混沌漩涡缓缓加速,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这坐标是一位……古老存在所赠。我们只为探寻一个答桉,若贵族禁地不便外人进入,我们亦可只在峡谷外围探查。”
图腾壮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林越展现出的诡异力量(混沌领域)和瞬间解决骸骨兽的实力让他忌惮,但族规和禁地的秘密也不能轻易退让。
最终,他沉声道:“我是猎骸氏族‘骨锤战队’的队长,巴隆。外来者,你的力量很奇特,但静默峡谷和禁地非同小可。我需要带你们去见我们的族长。由他来决定,是否允许你们靠近,或者……将你们驱逐,乃至格杀!”
巴隆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是选择跟随他们去往猎骸氏族的营地,面对未知的审问,还是在此刻爆发冲突,强行闯关?
林越看了一眼远处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静默峡谷,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坐标传来的微弱牵引。他知道,想要安全地探索那片诡异之地,或许先了解更多的信息,甚至借助本地势力的知识,是更明智的选择。
“可以,”林越散去周身的领域,表明暂时没有敌意,“我们跟你去见族长。”
巴隆似乎松了口气,挥了挥手,战士们稍稍放松了包围,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队形。
“跟上。”巴隆扛起骨锤,转身带路,方向却并非直指静默峡谷,而是偏向荒原的另一侧。
林越和莉亚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他们知道,在真正踏入那片连声音都消失的绝地之前,必须先通过猎骸氏族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