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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哨站会盟,暗流汹涌(1 / 1)

“彼岸方舟”遵循着“平衡议会”提供的坐标,在看似空旷无物的源海虚空中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非线性的航行。与其说是遵循坐标,不如说是遵循着一串精密的规则“密钥”。方舟的“新骨”网络与预设的规则路径产生谐振,在特定的节点进行微跃迁或规则层面的“滑移”,仿佛穿过一重重无形的帷幕。

“导航路径验证通过,”零报告,“我们正在接近一个高度隐匿的规则掩体区域。传感器效能持续衰减,主动扫描被柔和但坚决地抑制。”

舷窗外,星辰的背景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并非视觉上的模糊,而是规则层面感知上的“稀释”。方舟仿佛驶入了一片光学迷彩的深处。

最终,在前方虚空某处,一片规则扰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显露出其后的景象——那不是一颗行星或巨型空间站,而是一系列由规则凝结物、改造后的小行星、以及流线型人工结构松散组合而成的复合体。它们彼此间由无形的规则力场或纤细的能量导管连接,整体结构看似随意,却隐含着某种与环境高度协调的、非对称的美感。这就是“平衡议会”的临时安全哨站——“潮汐隐修院”。

哨站整体笼罩在一层不断变幻的、半透明的辉光中,其色彩与“缓行涡旋”的虹彩有些类似,但更加内敛、柔和,仿佛是为了更好地隐藏。没有密集的炮塔,没有显眼的船坞,只有零星几艘与之前见过的“黯影漫步者”梭形飞船风格类似的舰只静静地停泊或缓缓移动。

“‘潮汐隐修院’发出引导信号,”通讯官报告,“指定了停泊区域和接驳通道。”

方舟按照引导,小心翼翼地驶入一片相对空旷的、由规则力场构成的“锚地”。接驳完成后,石猛、苏小蛮、端木云(经过医疗团队的强烈建议和短暂休整,状态基本稳定)以及一支精干的护卫和外交团队,通过接驳通道,进入了哨站内部。

内部环境与外部给人的低调印象相符。通道宽阔但照明柔和,墙壁材质非金非石,流淌着缓慢变化的微光,仿佛有生命在呼吸。空气清新,温度适宜,重力稳定,但总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微弱的规则“场”笼罩着一切,让初来者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浸入感”。偶尔有议会的成员匆匆走过,他们的外形各异,有的接近人类,有的则是明显的生物-机械复合体,甚至有的只是一团温和的光影,但都穿着那种能吸收环境辉光的暗色服装,行动安静而高效。

沃伦亲自在连接舱迎接他们。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疲惫,眼中有血丝,但举止依旧沉稳。“欢迎来到‘潮汐隐修院’,星火联盟的朋友们。情况紧急,客套从简。请随我来,其他几位议会代表已经在‘沉静之厅’等候。”

“沉静之厅”是一个半球形的巨大空间,中央是一个环形的会议平台,周围是阶梯状上升的观察席。平台中央悬浮着一幅巨大的、实时更新的源海规则态势全息图,上面用不同颜色和符号标记着已知的“失衡区域”、“稳定节点”、“文明遗迹”、“守墓者活动区”,以及最新增加的、令人不安的“规则应力异常点”和“深潜者活动报告”。图像的一角,专门放大显示了“静默回声”区域的后续监测数据——那里的规则扰动虽然有所减弱,但并未平息,像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

平台周围已经坐着七位形态各异的议会代表。除了沃伦,还有几位给石猛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会议开始,沃伦作为召集人和初步接触者,简要介绍了星火联盟的背景、双方之前的交流,以及“静默回声”事件的概况。随后,石猛代表联盟,详细陈述了探索“循迹者”遗迹、遭遇“规则深潜者”、以及从“主听筒”数据中解读出的关于“基础规则结构应力临界”和“大撕裂模型”的发现。

“综上所述,”石猛最后总结,声音凝重,“‘循迹者’文明在消亡前,已经确认‘裂痕’并非遥远威胁,而是正在逼近的、可能引发全域性规则重构的现实危机。他们的数据还将此危机与‘清道夫协议’——即‘守墓者’网络或其前身——的活动频率相关联。

全息图上,代表“裂痕”影响的区域被高亮、放大,其与“守墓者”活动区的部分重叠被特别标注出来。会议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全息图像流转的细微嗡鸣。

良久,艾尔丹推了推他的光学镜片,缓缓开口:“星火联盟带来的数据具有极高的价值,也令人极度不安。它从另一个独立文明的视角,强有力地支持并深化了我们的‘裂痕前兆’假说。‘循迹者’的‘大撕裂’模型,其数学框架比我们现有的更古老,但也更本质。结合我们议会自身近期的广域监测数据,可以确认,‘裂痕’的进程正在加速,其表现形式——类似‘深潜者’的规则实体出现、局部规则环境极端不稳定——也日益多样化。”

茜拉接着发言,她细长的指尖划过全息图上几个“共生生态区”的标记:“我们监控的十七个主要‘规则缓冲区’或‘共生生态区’,在过去一百个标准周期内,有十一个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内部平衡偏移或外部扰动增强。‘缓行涡旋’只是其中之一。这些区域原本是‘裂痕’压力的天然‘泄洪阀’或‘缓冲垫’,现在连它们都开始不稳定,说明整个系统的‘应力’已经接近甚至超过其承载阈值。”

“那么,应对方案呢?”卡洛斯的声音硬邦邦地响起,他看向石猛,“星火联盟,你们分享了预警,这值得肯定。但面对这种量级的危机,预警只是第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又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据我所知,你们的飞船虽然应用了一些新技术,但整体上仍处于恢复和发展阶段。”

问题尖锐而直接。苏小蛮立刻回应:“卡洛斯代表,我们承认联盟目前的整体实力有限。但我们在知识融合和技术创新方面有独特优势。我们成功整合了‘镜域’、‘编织者’、‘歧路者’乃至初步的‘议会’技术理念。我们的‘自适应规则护盾’、‘规则生态探针’、‘微澜发生器’原型,都是在短时间内快速研发的成果,并且在对‘深潜者’的战斗中证明了部分有效性。我们相信,面对‘裂痕’这种非传统威胁,灵活的思路、快速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可能与固有的技术实力同等重要。”

“灵活的思路?”来自内部仲裁部门的代表,一位面容平和、声音中正的中年人开口,“这让我想到另一个问题。星火联盟,你们与‘谐律之庭’关系特殊。据我们所知,‘庭’的‘源语者’对于‘裂痕’这类外部危机,很可能继续采取其固有的‘非干涉’甚至‘隔离净化’立场。你们如何平衡与‘庭’的关系,以及与我们议会可能的深入合作?你们是否能够确保,与我们的技术交流与合作成果,不会最终流入一个可能对此危机袖手旁观、甚至因理念不同而与我们产生分歧的第三方?”

这个问题触及了联盟最微妙的外交立场。石猛坦然回答:“我们与‘谐律之庭’是有限合作关系,建立在互相尊重其核心理念的基础上。我们向‘庭’分享了部分早期发现,但他们尚未就‘裂痕’威胁做出明确回应。我们理解并尊重‘庭’的选择,正如我们寻求与议会的合作。联盟是独立的文明实体,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自身存续与知识获取。任何技术合作,我们都将建立在明确协议和共同利益基础上,并严格保护核心技术安全。理念文明之间信息沟通的桥梁和谨慎的行动验证者,而不是任何一方的附庸或技术输送渠道。”

“谨慎的行动验证者”“枢机”的光点群微微波动,发出多声部的电子音,“那么,星火联盟,对于‘循迹者’数据中提到的可能应对策略——‘寻找锚点’或‘适应种子’——你们有何见解?这或许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话题回到了最核心的应对策略上。苏小蛮调出了她从“循迹者”数据中解析出的相关片段:“‘锚点’的概念比较模糊,可能指代能够在规则重构中保持相对稳定的特殊规则结构、区域或造物。‘适应种子’则更偏向于技术或生物层面的解决方案,可能是指能够帮助文明在剧变后规则环境中生存下去的‘适应性协议’、‘规则疫苗’或‘生态模板’。这些都是‘循迹者’理论上的推测,他们自己似乎也未来得及实践。”

艾尔丹补充道:“议会的历史档案中,也有一些关于远古文明尝试构建‘规则奇点稳定器’或‘文明火种保存协议’的零碎记载,但大多语焉不详,或已被证实失败。如果‘循迹者’的监听数据指向了某些具体的、可能存在的‘锚点’或‘种子’线索,那将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突破方向。”

“这正是我们需要合作的地方,”石猛环视议会代表,“联盟带来了新的数据和视角,议会有深厚的知识积累和广域监控网络。我们需要共享资源,重新梳理所有已知的远古文明遗迹信息、异常规则区域报告,结合‘循迹者’的监听记录,看看能否交叉比对出可能的‘锚点’坐标或‘种子’技术线索。同时,加强对‘深潜者’等‘裂痕’伴生现象的研究,理解它们的本质,或许能找到干扰或规避它们的方法。

会议进入了更加具体、也更为激烈的技术性辩论和资源协调讨论中。不同部门的代表基于自身立场和掌握的信息,提出了各种方案、担忧和条件。

随后的交流转移到了一个专门的技术讨论区。这里更像是多个实验室和工坊的集合体,各种奇异的设备、培养皿中的规则共生体样本、复杂的规则架构模型随处可见。

苏小蛮团队展示了他们带来的部分非核心研究成果:“自适应规则护盾”的实时模拟演示、“规则生态探针”在模拟“缓行涡旋”环境中的采样数据、“微澜发生器”原型机的部分设计原理和对抗“深潜者”的实战记录。

议会方面的专家,尤其是“枢机”代表的工程部和茜拉代表的生态部,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的问题专业而深入,直指技术的关键难点和潜在风险。

“‘微澜发生器’的谐振频率调谐范围还能扩大吗?面对不同‘裂痕’表现形式,可能需要更广谱的干扰能力。”

“‘新骨’网络的自我进化算法,如何防止其因过度适应局部环境而偏离预设的安全框架?”

“你们对‘虹彩水母’规则转化机制的数学模型,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应用于其他类型的规则污染?”

苏小蛮和她的团队逐一回答,同时也虚心请教议会方面在相关领域的经验。例如,议会分享了他们多年来对“回响遗珍”稳定界面数据的部分分析心得,以及他们尝试培育某些“规则适应性共生微生物”以净化小型污染区域的(有成功也有失败)案例。这些交流让双方都获益匪浅。

然而,在涉及更深层技术共享和联合研究时,分歧再次显现。卡洛斯代表的安全部坚持任何实质性技术交换必须在严格的“知识安全隔离框架”和“联合监督”下进行,并且要求联盟公开其从“谐律之庭”获得的、与“涟漪”核心技术相关的更多信息,以评估潜在风险。

“‘涟漪’技术涉及主动的大规模规则干涉,其原理如果被滥用或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卡洛斯严肃地说,“我们需要确保,这项技术不会在未经验证和控制的情况下,被用于可能加剧‘裂痕’或引发其他不可预测后果的场合。”

石猛则强调联盟的核心技术主权和安全:“我们可以提供‘涟漪’技术的部分效果参数、应用场景数据和改进方向,作为联合研究的基础。但核心算法和能量调控协议,关乎联盟的根本安全,必须保留。正如议会也不会公开‘回响遗珍’的完整控制协议一样。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但信任需要逐步建立,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沃伦和那位仲裁代表在其中斡旋,最终达成了一个阶段性的、有限的合作框架:

这个框架并不完美,留有诸多模糊地带和猜疑空间,但至少为双方在危机面前提供了携手行动的可能性。

就在高层会议和技术讨论紧锣密鼓进行时,端木云在议会安排的休息区附近进行着非正式的“感知”。

他的“心镜”在“潮汐隐修院”这种规则场充盈的环境中变得异常活跃。他能清晰地“听”到哨站本身那宏大而复杂的规则“韵律”——它与“谐律之庭”的宁静和谐不同,更像是一首多声部的、充满张力和变化的交响乐,不同的功能区域有不同的“声部”,总体上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功能性的稳定。

然而,他也感知到了一些不和谐的“杂音”。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哨站内部某些区域。一些规则流动显得“刻意凝滞”或“被引导向特定路径”,仿佛在进行着什么需要高度屏蔽的运算或实验。更让他在意的是,在几次与非议会人员的接触中(主要是负责接待和后勤的、改造程度较低的个体),他从他们散逸的、微弱的意识碎片中,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担忧:

“‘深潜者’样本的活性又增强了,控制场需要加大功率”

“‘回响’项目的数据反馈异常,上面要求加快分析,但风险评级”

“听说‘观测部’和‘安全部’又在为资源分配吵架,‘裂痕’还没来,自己人先”

“那个新来的‘星火’联盟,他们的技术真的可靠吗?‘枢机’大人好像很感兴趣,但卡洛斯大人一直很警惕”

这些碎片信息让端木云心生警惕。议会内部显然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部门竞争、理念分歧,甚至可能有一些未对联盟公开的、涉及高风险的研究项目。

在一次与茜拉代表的私下交流中(茜拉对端木云的感知能力很感兴趣),端木云委婉地提出了他的观察。

茜拉沉默了片刻,细长的尾巴轻轻摆动:“‘潮汐隐修院’是议会众多前哨之一,也是目前几个重点项目的所在地。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优先级和担忧。艾尔丹的观测部更关注宏观预警和理论模型;我们生态部关注共生区的稳定;工程部‘枢机’痴迷于技术解决方案;而卡洛斯的安全部,则对所有可能引入不稳定因素的外来者——包括你们——以及内部的高风险实验保持最高警惕。”她看着端木云,“你的感知很敏锐。是的,这里有暗流。但至少在应对‘裂痕’这个迫在眉睫的威胁上,大多数理智的成员都知道合作的重要性。沃伦正在努力协调。不过你提到的关于‘深潜者’样本和‘回响项目’的只言片语,我也有所耳闻。那不是我的权限范围,但我会提醒沃伦注意。”

与此同时,方舟上的零和“初识”也在与议会网络进行有限的数据交换和外围扫描时,发现了一些异常。议会的内部网络防御极其严密,但一些非关键区域的、因高负载产生的规则辐射“泄露”被捕捉到。分析显示,哨站的某些区域,能量消耗和规则运算复杂度远高于其表面功能所需,并且有周期性的、针对某种高活性规则实体的约束场波动。

“有百分之七十三的可能性,”零向石猛汇报,“议会在此哨站内,拘禁或正在深入研究至少一个‘规则深潜者’或类似高活性规则实体样本。其研究目的和安全性未知。”

石猛面色凝重。这解释了为什么卡洛斯对技术安全如此敏感,也意味着议会可能掌握了更多关于“深潜者”的一手资料,但并未完全分享。

就在联合框架刚刚敲定,双方团队准备开始第一个合作试点项目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潮汐隐修院”!

“检测到高强度、近距离规则撕裂现象!”哨站的广播系统响起紧急通告,“坐标:zeta-7研究隔离区!约束场失效!‘样本’突破收容!重复,‘样本’突破收容!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前往安全区域!安全部队立即响应!”

全息态势图上,代表哨站内部的一个区域亮起了刺眼的红色,并且红色正在快速扩散!

石猛等人所在的区域也感受到了剧烈的规则震动,灯光闪烁,部分设备冒出火花。

“是‘深潜者’!”卡洛斯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怒吼,充满了愤怒和一丝懊恼?“zeta-7的高活性样本失控了!它正在同化吸收隔离区的规则结构,变得更加强大!安全部队正在尝试压制,但需要支援!”

沃伦的影像出现在会议区,脸色铁青:“星火联盟!情况危急!失控的‘深潜者’正在破坏哨站核心规则稳定结构!如果让它抵达能源中枢或主控区域,整个‘潮汐隐修院’都可能被从内部瓦解!我们需要你们的‘微澜发生器’和对抗经验!请协助我们!”

无需多言,这是最直接的考验,也是被迫的联手。

“苏首席,立刻准备‘微澜发生器’原型机,最大功率设置!端木,我需要你协助定位那个失控体的核心规则扰动源!护卫队,保护技术团队!”石猛迅速下令,“零,连接议会战术网络,共享我们的传感器数据,协调行动!”

“明白!”

方舟上的“微澜发生器”原型机被紧急运送到接驳口。苏小蛮亲自操作,在议会技术员的引导下,将其接入哨站的一个次级能源节点和规则传感网络。端木云集中精神,将“心镜”感知扩展到整个动荡的区域,努力在混乱的规则湍流中,锁定那个散发着冰冷、混乱和破坏欲望的“核心”。

战斗在哨站错综复杂的内部通道和规则层面同时展开。议会的安全部队使用着特制的规则干扰武器和能量束缚网,试图限制“深潜者”的活动范围,但效果有限。这个失控的“深潜者”似乎比“静默回声”遇到的更加强大和狡猾,它能快速适应攻击,并利用哨站内部复杂的规则环境作为掩护和武器,将通道的规则特性扭曲,制造出重力陷阱、感官幻觉甚至局部的规则真空。

“找到了!在第三主通道交叉节点下方,它正在试图侵蚀主能量导管的外壁!”端木云喊道,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

“微澜发生器,最大功率,定向释放!频率按照第七套干扰方案调整!”苏小蛮输入指令。

一道比在“静默回声”时强烈数倍的、无形的规则“涟漪”从发生器位置发出,沿着预设的规则通道,精准地涌向端木云指示的区域。

效果显着!那“深潜者”的动作猛地一滞,其不稳定的躯体表面爆发出大片的规则“火花”和紊乱的线条,仿佛内部正在发生激烈的冲突。它发出一种无声的、但能在规则层面感知到的尖锐“嘶鸣”。

“就是现在!集中火力!”卡洛斯指挥着安全部队,各种武器同时开火,轰击在“深潜者”受干扰后暂时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节点”上。

在“微澜”的持续干扰和集中火力的打击下,失控的“深潜者”终于被击溃,其规则结构彻底崩解,化为一片逐渐消散的、无害的规则余晖。

危机解除,但哨站内部一片狼藉,zeta-7隔离区几乎被完全摧毁,邻近区域也受损严重。

事后检讨会议上,气氛异常沉重。

卡洛斯首先承认:“这次事故,安全部负主要责任。我们对高活性‘深潜者’样本的风险评估不足,约束场设计存在缺陷。我们急于了解它们的本质,以寻找对抗‘裂痕’伴生威胁的方法,但操之过急。”他看向石猛和苏小蛮,“星火联盟的及时援助,至关重要。你们的‘微澜’技术,在实战中证明了其针对此类威胁的有效性。我为我之前的过度警惕表示歉意,但也希望你们理解,高风险研究必须伴随最高等级的安全措施——这次教训太深刻了。”

沃伦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事故暴露了我们内部协调和风险管控的问题。但在共同应对危机时,我们看到了合作的必要性。星火联盟的技术和快速反应能力,值得信任。”

艾尔丹则提供了事故的一些积极面:“虽然过程危险,但我们在‘深潜者’失控和最终被摧毁的过程中,收集到了极其宝贵的实时数据。关于它的规则结构、能量吸收方式、对特定干扰(微澜)的反应模式这些数据,结合我们之前的研究和星火联盟的‘静默回声’遭遇记录,或许能帮助我们建立更完善的‘深潜者’行为模型和对抗策略。”

茜拉点头:“这也提醒我们,任何应对‘裂痕’的方案,都必须考虑这些伴生威胁。单纯的防御或躲避可能不够。”

石猛代表联盟表示:“我们很高兴能在危机中提供帮助。这次事件也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裂痕’威胁的复杂性和紧急性。我们愿意在已达成框架的基础上,加深合作,尤其是关于‘深潜者’研究和‘锚点/种子’线索的搜寻。”

联合数据分析小组在事故后高效运转起来,结合事故数据、“静默回声”数据、议会广域监测网信息,以及双方的历史数据库,进行了密集的交叉比对和分析。

数日后,一个初步的、但令人振奋的发现被呈报给双方高层。

“根据‘循迹者’数据中一段关于‘历史强规则干涉事件回声’的描述,结合议会档案中关于某个已消散文明‘播种者’的零星记载,以及我们最新监测到的、一处遥远星域异常的规则‘稳态谐振’信号”艾尔丹指着全息图上三个原本看似无关的数据流,它们在某套特定的滤波算法下,呈现出了微妙的相关性,“我们初步筛选出了一个高概率的‘潜在锚点’候选坐标。”

坐标位于源海一处极为偏僻、规则背景异常“平静”甚至“贫瘠”的区域。根据“循迹者”的回声解读,那里可能曾发生过一次极其古老、但性质特殊的“规则固化”或“结构锚定”事件。“播种者”文明的记载则提到他们曾向那片区域发射过“某种稳定信标”。而最新的微弱谐振信号,虽然无法确定来源,但其频率特征与理论上的“规则结构锚”模型有部分吻合。

“风险等级很高,”卡洛斯严肃地指出,“那片区域远离议会任何前哨,我们对其现状几乎一无所知。‘平静’也可能是假象,或者意味着其他未知危险。‘播种者’文明本身结局不明,他们的‘信标’是否成功、是否仍在运作、是否安全,都是未知数。”

“但这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苏小蛮眼中闪着光,“‘循迹者’的数据可信度很高。如果我们能找到哪怕一个真正的‘锚点’,研究其稳定原理,或许就能为对抗‘裂痕’找到关键的技术突破口,或者至少,为我们自己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难所。”

石猛看向议会代表:“我们提议,组建一支联合探险队,前往该坐标进行初步侦察。星火联盟的‘彼岸方舟’具备远程航行和一定的自持能力,可以担任主要载具。议会可以提供更详细的历史数据、专门的深空探测设备、以及对‘锚点’技术更有研究的专家。”

沃伦与其他几位代表低声交换意见后,点头:“议会同意。这将是我们联合框架下的第一次重大行动。我们将派遣一支由艾尔丹博士(观测)、茜拉博士(生态)、两名安全部精锐(卡洛斯指定)以及必要技术支持人员组成的团队,搭乘‘彼岸方舟’,执行此次侦察任务。行动代号就叫做‘寻锚’吧。”

“寻锚行动”石猛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方舟将做好一切准备。我们何时出发?”

“尽快,”艾尔丹推了推眼镜,“‘裂痕’的进程不等人。我们需要抢在它全面爆发之前,找到任何可能的希望。”

新的征程,就在这刚刚经历危机、达成脆弱共识、并发现渺茫希望的哨站中,确定了方向。星火联盟与平衡议会,这两个理念不同、背景各异的幸存者团体,为了在即将到来的规则风暴中抓住一线生机,终于将命运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向着那片未知的、可能蕴含希望亦或更深危险的“锚点”候选区,启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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