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天下(1 / 1)

林清如自小就是苏巧巧的贴身丫鬟,入京后更是做了十年的贴身女官,懂分寸到了极致,有时候甚至连剑雨华都觉得小媳妇太过规矩。

在剑雨华登上车琴后,她便很识趣的退开了几步。

象这种不知道该不该听的东西,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即便可能谁都不会在乎也是一样。

太监也好、奴婢也罢,做好应尽的本分后,更应该本分。

江湖上武艺在一道登峰造极者便可称武魁,而三百六十行,自然也都有各自的弄潮儿。

像承德街号称阎王退的林老太便可称医魁,同一条街的裁缝王春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专精闺房衣裙,也能算另类的魁首。

而宫里做奴婢的,自然也有登峰造极者,那位被戏称为虫儿的大貂寺便是如此。

黄大貂寺的言行举止早让同行们研究透了,却始终不得精要,甚至有人觉得这位大貂寺名不副实,是好命被骂上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黄貂寺确实没有那些以灵俐精细着称的同行们机灵,即便当上了大貂寺,依旧会有拎不清挨骂的时候。

这在新入宫的小太监们眼中是难以想象的,不少灵俐鬼甚至嫉妒的想到,要是让我当上大公公,肯定会将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错都不会犯,可做太监不是做臣子,哪里需要那么聪明?

本分做事,主子高兴了跟着高兴,主子不高兴了帮着撒气,能做好这些,就是一个合格的太监了,能做到极致,运气再好些,就该是权倾宫内的大貂寺了。

林清如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小媳妇默默走到远处,一边等侯,一边琢磨着自家老爷要是又被夜王说了,甚至被赶将出来,自己该怎么体己的安慰人。

不过初为人妇的小姑娘想着想着,好主意没想到,倒想到了一堆不大体面的主意,瓷白的脸儿很快就红了起来。

按娘娘的说法,男人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就该欺负媳妇了——

林清如在心里了一口,见白幽神情落寞的朝远方行去,也小步凑到跟前:

“地藏大人,夜王殿下可好些了?”

白幽对林清如印象不错,知道对方其实是想问男人的事,虽然神情勉强,但还是柔声安慰起了小姑娘。

起初还是白幽说,林清如听,很快又演变成了受了委屈的姨娘诉苦,年纪不大的小女官开导了:

“地藏大人莫要忧心了,夜王殿下可能只是一时郁气,女子每月都会有这么几天的,许是来葵水了也不一定。”

白幽叹了一口气:

“要真是如此就好了,这丫头现在六亲不认,刚在太后那闹了一通,现在又跟雨华闹上了,我要不是走得快,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夜王殿下这么生气,侯爷不会有事吧?”

“动手应该不至于,但雨华脾气太好,少不得要挨几句骂了。”

“”

林清如其实就怕自家老爷被怒气上头的夜王打砸,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不过要是让自家娘娘知道,肯定是要勃然大怒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年轻男儿遥遥的呼喊声。

林清如和白幽还以为姬钰虎终于使完性子了,走进车厢才发现夜王大人虽然还有脾气,但显然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车厢靠里侧横着一张雕花香榻,本是夜王大人平日里小憩歇息的地方,此时却被男人霸占了。

而夜王本人也被山大王楼着,注意到两人过来后明显有些不自在,挣扎无果后更是一脸的不情愿。

林清如虽然知道自家老爷很厉害,但见刚才还是一脸郁气的夜王殿下这么快就老实了,还是有些论异。

白幽就更不用说了,见自家叛逆到天上的姑娘眨眼的功夫就不闹了,眼眸都瞪大了一圈儿:

“雨华,这——””

剑雨华笑了笑,偷偷捏了捏叛逆媳妇的臀儿,轻声道:

“相公可以不要你的道歉,但你总得给白姨道个歉。”

姬钰虎本来就恼,见男人当着两人的面还不放她下来,心里就更羞了,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意思估摸是你别得寸进尺。

剑雨华知道夜王殿下面皮薄,当下都恨不得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怎么可能主动开口道歉,想想还是道:

“殿下在外面是殿下,私下里就是我媳妇,家里什么规矩都可以不重,唯独不能象殿下这样,肆无忌惮的中伤身边人,还是对待白姨这样的长辈。”

姬钰虎知道是自己不对,但自付也是为了姨娘和男人好,自然不愿意被这么教训:

“剑雨华,你真想谋反不成?还不快放本王下来。”

白幽虽然不知道男人用了什么法子,但见自家姑娘不再胡闹了,其实就已经很欣慰了,见状也劝慰道:

“雨华,算了,没事了就好,你还是放她下来吧。”

剑雨华见叛逆媳妇死不悔改,终于皱起了眉头,因为不好当着白姨的面收拾媳妇,只是捏了捏臀儿,又凑到耳畔叮嘱起来。

姬钰虎虽然很想硬气到底,但也怕男人一气之下真把她摁在腿上当小孩儿扇,尤豫片刻还是声若蚊呐的认了错。

剑雨华也一并安慰道:

“白姨莫把殿下之前说的那些放心上,殿下是因为在乎白姨,才会说那些话赶人的。”

剑雨华说到这,顿了顿,又道:

“包括太后其实也是一样的,殿下哪有自己说的那么绝情?只是心性不成熟,失望之下才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举。”

姬钰虎脸色涨红,听这些感觉比被男人直接剥光了都丢人,埋头又咬了他一口。

剑雨华半点不觉得疼,心里反倒有股怪怪的感觉,一手搂着叛逆媳妇,一手放在脑后,慢慢安抚了起来。

白幽本就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见自家姑娘被男人安抚好了,心里的郁气其实就已经散了大半,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把这丫头交给你姨也放心,只是这丫头以前被惯坏了,骄纵得很,你领回家可别不舍得收拾!”

“夫为妇纲,她在外面再厉害,在家也得听你的,不听话就打,打屁股就行,这丫头屁股肥打不坏。”

“”

姬钰虎还在那无地自容,见自家姨娘一副把自己卖出去了的语气,眼神都有些茫然了。

但刚跟两人置过气,现在说什么都觉得丢人,只能埋着脑袋,靠咬男人出气。

剑雨华见白姨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客气,不轻不重的在姬钰虎臀上拍了两巴掌:

“还咬?”

姬钰虎冷不丁被拍了两下,心底更恼,母老虎一般:

“就咬就咬!”

剑雨华见虎妞妞不服气,抬手勾住腿弯,将沉甸甸的夜王大人往上颠了颠,搂的更紧了些,随后俯身一印。

啵!

姬钰虎冷不丁被吻住,眼眸本能的慌乱了下,随后便是羞恼,甚至还想咬男人一口。

但看着那双如水如月的温润眼眸,又一下子没了反抗的气力,甚至破天荒的害羞起来,闭着眼晴不敢去看。

良久。

姬钰虎整个人都被亲迷糊了,脸儿也烫的不象话,一路烧到了耳根,摆脱之后就将脑袋深深埋在了男人怀里,再也不敢放肆了。

不止是她,小媳妇林清如也看的脸儿发烫,注意到自家老爷意有所指的视线后无声摇了摇头,眼神楚楚可怜。

白幽就更不用说了,暗醉了一口就偏过了脑袋。

剑雨华虽然挺想叫小媳妇过来一手一个,但当下百姨还在边上,肯定不好太过分,欺负完夜王殿下后又埋头亲了亲耳朵,才正经道:

“好了,以后莫要这样就好,不然相公就真要教训你了。”

姬钰虎终于抬起脑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心挣脱开来坐到边上,见男人不打算松手,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过身子。

剑雨华见状,顺势将下巴枕在媳妇肩头,双手环住小腰在身前交叠,五官深邃神情冷峻的模样,瞧着甚至比夜王大人都有王爷的派头。

白幽顾不得感慨年轻男儿的俊气,想想道:

“雨华既然主动向太后辞了爵位,那京城也就没什么好待得了。”

剑雨华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宫里那位皇帝在暗处谋划着名什么,他们惹不起总躲得起,目前的问题只在于该怎么将狐狸娘娘和大笨笨带走。

不过剑雨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姬钰虎泼了一盆冷水:

“幽妃娘娘事关天南,不说太后和圣上,就是靖远王可能都不想让她回去。”

林清如见自家老爷皱起了眉头,主动站出来解释道:

“王爷已经封无可封,而且本身并没有纂位的想法剑雨华虽然年岁不大,但脑子里的东西并不少,很快反应过来:

“靖远王被架住了?”

林清如点点头:

“王爷魔下有近三十万善战之士,其内山头林立,虽然都对王爷心悦诚服,但还是分为了新旧两派。”

“顾名思义,旧派多为老卒,新派则以青壮为主,但也并不绝对,其中新派的领头人就是随王爷南征北战几十年的大义子。”

“真要说的话,旧派应该是功勋够了,或者说安于现状那批人,而新派,则以跃跃欲试的青壮以及野心勃勃,还想立下从龙之功的将领为主。”

“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就是所谓的旧派,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想法,若是时机合适,一样可能转化成新派。”

“即便是王爷,也不可能弹压下军中这股情绪,更不可能对功勋赫赫企图更进一步的部将们怎么样,只能尽可能的压制。”

“”

听到这话,姬钰虎和剑雨华都皱起了眉头。

这同样是一个千古难题,靖远王走到如今这个高度后,就算本身没有反心,依旧会被架着推向更高的位置。

如此一来,幽妃的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她只要还在京城,就还是大干皇太妃,无论手上的话语权有多少,都意味着天南派系还在权利的内核。

以太后的手腕,若是天南真的弹反,直接将幽妃架上太后的位置安边都不是不可能。

这是一手足以安国的大棋,始于景帝与靖远王,时至今日甚至都未完全浮出水面。

天南派系亦不乏有聪明人,甚至有心狠的,可能已经不止一次策划想让这位王女死在京城了。

这一手的功绩说是福泽九州都毫不为过,其中唯一的牺牲者,可能只有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姑娘了。

剑雨华舔了舔唇角,入京以来,即便是得知金銮殿上的那位陛下才是幕后主使时他都没这么无力过。

想象中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直到九州天下,数万万黎庶真正压在头顶时,承受这份压力的人才会意识到其中沉重。

为此,那位转战九州,马踏天南的靖远王不惜将珍视到了骨子里的独女送入了深宫。

而那弹精竭虑,绝对称得上为国为民的太后即便是知道了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成了一头貔貅,依旧选择了顾全大局的方式。

即便是满腔怒火、绝计再难压抑的夜王,在意识到背后可能的真相后,其实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大干这面旗帜已经深耕于这片土地三百年了。

这片天下有一心造反唯恐天下不乱的东方鸾、有鼓动人心裹挟流民的白莲魔教、有蠢蠢欲动不尊宗法的诸王,当然就有转战九州马踏天南的靖远王、有弹精竭虑为国为民的太后、有兢兢业业却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的夜王。

中原九州就是最残酷的一片蛊场,数百年风流,高不过太祖、狠不过武帝。

就是十年前那被慕容女帝一击重创,奔逃如丧家犬的景帝,都是敢于御驾亲征、龙前压的雄主。

而如今那位端坐于金銮殿上的少年天子,难道就真是蠢不可耐愚不可及之辈?

他所做的,难道就不会是舍小取大救亡图存?

将万馀人放于天平的一端,再将九州压在另一端。

到底敦轻敦重?

剑雨华也分不清了。

ps:没时间了,先发后改,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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