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通道中的时间像是被拉长的琥珀，粘稠而缓慢。影袭号的驾驶舱内，七名成员各司其职，却又通过凡光共鸣网络紧密连接在一起。星芽坐在主驾驶位，她的双手悬浮在控制水晶上方，五色凡光从指尖流淌而出，与船体系统融为一体——这不是传统的操作，而是一种近乎心灵感应的直接控制。
“距离枯星星系还有三分钟。”凯恩的声音平稳，但星芽能感觉到他凡光频率中的细微波动。这位曾经的暗蚀指挥官，现在要重返那个囚禁了他三百年的地方，情绪复杂可想而知。
艾拉检查着武器系统。她手中的空间凡光刃已经升级，现在它不仅能切割物质，还能暂时折叠空间，创造短暂的防御或陷阱。托尔则全面监控着船体状态，同时与珊瑚城和联合舰队保持加密联系。
莉娜的手指在战术控制台上舞动，她在预先破解可能遇到的暗蚀防火墙。雷克斯安静地检查着他的凡光拳套——那是一对覆盖整个前臂的银色装置，能够将他的战斗技巧转化为破坏性的凡光冲击波。
“森芽，船体适应情况如何？”星芽问。
“正在调整。”森芽的声音如同船体的呼吸，“暗影工厂周围的辐射和能量环境比预期更恶劣。但珊瑚层在进化，它正在形成一种反暗蚀的生物膜，应该能提供额外保护。”
托尔补充数据：“根据最新侦察，暗影工厂的外部防御比我们离开时增强了47。新增了至少十二个空间扭曲发生器，形成了多层空间迷宫。常规路径已经不可用。”
“那就走非常规路径。”星芽闭上眼睛，她的意识与棱镜连接，通过秩序凡光感知着前方的空间结构，“棱镜能看穿混乱。我找到了一条缝隙，一条因暗蚀能量与凡光残余冲突而产生的短暂稳定通道。但窗口只有17秒。”
“17秒足够我们突入。”艾拉确认，“前提是通道另一侧没有埋伏。”
凯恩调出暗影工厂的三维模型：“通道的出口位置……是工厂的第三废弃物处理区。那是防御相对薄弱的区域，但充满了危险的辐射和有毒物质。而且，如果暗蚀族有预警，他们可能在那里设伏。”
“我们别无选择。”星芽睁开眼睛，瞳孔中的五色光芒稳定而坚定，“正面突破多层防御会消耗太多时间和能量。废弃物处理区虽然危险，但至少能让我们直接进入工厂内部。”
跃迁倒计时归零。影袭号冲出跃迁通道，前方就是枯星星系那片死寂的星空。暗影工厂如同一颗黑色的心脏，在第四行星的轨道上缓慢搏动，它比上次看到时更大了——新的结构正在从工厂主体延伸出来，像是肿瘤般生长，那些是暗蚀巨炮的附加能量阵列。
工厂周围，暗蚀舰队如同鲨鱼群般巡逻，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空间扭曲发生器产生的波纹让那片区域看起来像是一锅煮沸的黑水。
“通道出现倒计时：10秒。”星芽开始全神贯注，五色凡光在她体内高速流转，与船体核心的棱镜同步，“所有人，准备承受空间冲击。”
影袭号的船体开始发光，不是反射光，而是从内部透出的秩序之光。珊瑚层表面的纹理快速变化，形成一种能够减少空间摩擦的空气动力学（空间动力学？）结构。
“5秒。”
星芽看到了那条通道——在混乱的空间波纹中，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笔直的线，像是湍急河流中偶然出现的平静水道。
“3秒。”
她驾驶影袭号冲入那条线。
世界瞬间扭曲。不是视觉上的扭曲，而是存在层面的扭曲。星芽感觉自己被拉伸成无限长，又被压缩成一个点，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和位置，又不存在于任何时间和位置。这是秩序与混乱交界处的量子态，是棱镜的秩序之力与暗蚀混乱之力的对抗场。
17秒像永恒一样漫长。
然后，他们冲了出来。
影袭号剧烈震动，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即使是活化珊瑚层，也难以完全抵消刚才的空间冲击。警报响起，多个系统报告受损。
主屏幕显示出外面的景象。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空间中，上方是数百米高的天花板，布满了管道和机械结构。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废弃物——破损的机械零件、未知生物的残骸、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晶体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暗红色的雾，那是高浓度暗蚀能量与有毒物质混合的产物。
“确认位置：第三废弃物处理区，西侧边缘。”托尔比对地图，“距离目标区域——第五层核心区——直线距离47公里，但有至少十七道物理和能量屏障阻隔。”
“先找到隐蔽点。”艾拉下令，“检查船体受损情况，重新规划路径。”
影袭号降落在两堆废弃物之间，船体的珊瑚层自动调整颜色和纹理，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这里的暗蚀能量浓度太高，伪装效果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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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戴上特制的呼吸器（虽然他能短暂在真空中生存，但这里的空气连暗蚀生物都可能毒死），第一个走出舱门。他的凡光频率自动调整，进入一种半防御半伪装的模式——那是他在暗蚀控制期间学会的生存技巧。
“这里比三百年前更……堕落。”凯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星尘联盟的废弃物处理系统原本是环保高效的，但现在……暗蚀族把这里变成了垃圾和痛苦的倾倒场。”
星芽第二个走出。她没有戴呼吸器——秩序凡光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纯净的气泡，过滤掉有害物质。她蹲下身，检查地面的一滩暗红色液体。液体表面映出她变形的倒影，但更令她在意的是液体中蕴含的信息。
“这是……凡光生命的体液。”星芽的声音颤抖，“被强制抽取凡光后，身体崩溃的残留物。不止一个……成千上万。”
她的感知延伸到整个处理区。这里堆积的不仅是机械垃圾，还有生物的遗骸——各种形态的凡光生命，有的还能辨认出曾经文明的痕迹，有的已经扭曲得无法识别。暗蚀族将失败的实验品、耗尽的能量源、反抗处决的尸体，全部倾倒在这里，任其腐烂、分解、与污染物混合。
“暗蚀族不只是在制造武器。”星芽站起来，眼中的光芒变得冰冷，“他们在进行系统性的生命亵渎。这已经超越战争，这是对存在本身的犯罪。”
艾拉走到她身边，轻按她的肩膀：“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现在，我们需要专注于任务。托尔，找到通往内部的最安全路径。”
托尔已经释放了数十个微型侦察器。这些小如昆虫的机械飞入黑暗，通过凡光频率信号传回数据。几分钟后，第一张地图被构建出来。
“废弃物处理区连接着三个主要通道。”托尔投射出全息地图，“a通道通向能源处理中心，那里的防御最强，但可能提供直接通往核心区的能源管道。b通道通向生物实验区，防御中等，但环境极其危险。c通道通向低等级居住区，防御最弱，但路线最长，且需要穿越多个监控密集的区域。”
凯恩盯着地图：“根据我过去的记忆，能源处理中心的管道系统确实可以直接通到第五层附近。但那些管道内流动的是高纯度暗蚀能量流，任何未经防护的生命进入都会在几秒内被转化或溶解。”
“影袭号的珊瑚层能提供防护吗？”艾拉问森芽。
“短时间内可以。”森芽回答，“但如果长时间暴露，珊瑚层会被污染，我可能失去对它们的控制。”
星芽思考着：“如果我们用棱镜制造一个秩序场，包裹住影袭号呢？秩序场应该能抵抗暗蚀能量的侵蚀。”
“理论可行。”托尔计算着，“但维持秩序场会消耗棱镜和你的大量能量。如果在管道中遇到意外，能量储备可能不足。”
“那就选择b通道。”莉娜提议，“生物实验区虽然危险，但那里的防御相对‘有机’，我的电子战技能可能更有效。而且，实验区通常有直接通往研究核心的通道，那里离我们的目标更近。”
雷克斯检查着他的拳套：“我不喜欢和变异的生物战斗，但如果必须选，我宁愿面对有实体的敌人，而不是虚无的能量流。”
投票结果是4比3，选择b通道。星芽尊重多数决定，但她心中仍有一丝不安——生物实验区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影袭号重新启动，沿着废弃物堆之间的狭窄通道飞行。随着深入，环境变得更加诡异。暗红色的雾越来越浓，能见度降至不到五十米。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生长物——像是真菌，又像是晶体，它们脉动着暗红色的光，仿佛有生命。
“检测到生物信号。”托尔警告，“前方三百米，大量生命体聚集。能量特征……混乱。既不是纯粹的暗蚀，也不是凡光，而是某种杂交体。”
星芽的感知延伸到前方。她“看到”了那些生物——它们曾经是各种凡光生命，现在被暗蚀能量改造，身体扭曲变形，意识破碎疯狂。有的像巨大的昆虫，但甲壳上长着凡光晶体；有的像多肢的哺乳动物，但皮肤表面有暗蚀能量的血管；更可怕的是那些半机械半生物的构造，它们的动作机械而僵硬，但眼中还残留着痛苦的光芒。
“暗蚀族的生物武器实验品。”凯恩认出了它们，“我……曾经监督过类似项目。将俘虏的凡光生命与暗蚀机械融合，创造出绝对服从的战斗生物。但大多数实验品都失败了，失去了战斗价值，就被扔到这里自生自灭。”
“但它们还活着。”星芽能感觉到那些破碎意识中的痛苦和混乱，“它们在受苦。”
艾拉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无法拯救它们。大多数已经被改造到无法逆转的程度。继续前进，避开它们。”
但避开并不容易。这些变异生物似乎感知到了影袭号的凡光气息——对它们来说，那既是渴望的纯净，又是痛苦的回忆。它们开始聚集，挡在通道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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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超过两百。”托尔报告，“直接冲突不可避免。”
“让我来。”雷克斯走到气闸门边，“给我三十秒。”
“不行，太危险——”艾拉的话还没说完，雷克斯已经跳了出去。
这名星尘战士在空中调整姿态，凡光拳套爆发出银色光芒。他落地时产生的冲击波震飞了最近的几个变异生物。然后他开始移动——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快速、不可预测的之字形移动，每一次停顿都会有一记精准的凡光冲击波击中目标。
雷克斯的战斗风格高效而致命。他不对敌人造成不必要的痛苦，每一击都瞄准神经节点或能量核心，力求一击必杀。三十秒内，他清理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两侧倒下了至少四十个变异生物，都是一击致命。
“通道清理。”雷克斯回到影袭号，呼吸略微急促，“它们比看起来脆弱。暗蚀改造破坏了原本的身体结构，留下了太多弱点。”
影袭号快速通过清理出的通道。但后方的变异生物开始追赶，它们的数量还在增加。
“它们被激怒了。”莉娜监控着后方，“不，不是愤怒……是某种更基础的本能。它们想靠近凡光，就像飞蛾扑火。”
星芽理解了。这些变异生物体内仍有凡光残余，那是它们作为生命的基础。暗蚀改造压制但无法完全消除这种本质。当纯净的凡光（影袭号和队员们）出现时，它们本能地想要靠近，即使那会导致它们的毁灭。
“加速前进。”艾拉下令，“不要纠缠。”
影袭号提升速度，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废弃物堆中穿行。变异生物在后面追赶，形成了一道黑暗的潮水。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闸门。闸门紧闭，表面有暗红色的能量纹路流动。
“门被封锁了。”托尔扫描，“需要特定权限或能量签名才能打开。”
“我能强行破解。”莉娜已经开始操作电子战设备，“但需要时间，至少两分钟。”
“我们没有两分钟。”凯恩看着后方逼近的变异生物潮，“它们三十秒内就会到达。”
星芽再次将意识与棱镜连接：“我用秩序凡光直接中和门的能量锁。所有人准备，门一开就全速通过。”
她将手按在驾驶座的控制水晶上，五色凡光通过船体传导到前方，形成一个聚焦的能量束，击中闸门的控制节点。秩序之力与暗蚀能量锁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闸门开始震动，表面的暗红色纹路开始断裂、消散。但这个过程比预期慢——门的防御系统在自动修复，暗蚀能量从工厂深处源源不断地补充。
“快一点……”艾拉盯着后方的监控画面，变异生物已经进入一百米范围。
莉娜突然说：“我有一个想法。门的控制系统是暗蚀网络的一部分，但如果我注入一段伪造的‘高优先级废弃物运输’指令，可能会触发自动开启。雷克斯，给我一个暗蚀能量样本，要新鲜的。”
雷克斯立刻冲出船舱，几秒后带回一块从变异生物身上取下的暗蚀晶体。莉娜将其接入她的设备，快速分析能量特征，然后开始编写伪造指令。
“十秒。”莉娜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几乎留下残影。
后方的变异生物潮进入五十米范围。一些能远程攻击的开始发射能量刺或酸液。影袭号的珊瑚层自动防御，但每一次攻击都消耗着森芽的能量储备。
“指令注入！”莉娜按下确认键。
闸门的控制系统短暂停滞。暗红色的纹路闪烁了几下，然后……闸门开始缓缓打开。
“全速前进！”艾拉大喊。
影袭号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正在打开的门缝。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不再是废弃物处理区，而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培养场。数百个透明的培养罐整齐排列，每个罐中都浸泡着一个生物——有些还能辨认出是凡光生命的形态，有些已经扭曲得无法识别。罐子通过管道连接到一个中央处理器，处理器的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改造进度、能量输出、意识稳定度……
最可怕的是，这些生物大多还活着。他们的眼睛（或类似器官）偶尔会转动，隔着罐壁“看”着闯入的影袭号。那眼神中，是极致的痛苦、绝望，还有一丝残存的……祈求。
“暗蚀族的活体实验场。”凯恩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听说过这个项目，但从未亲眼见过……他们称之为‘进化熔炉’，说是为了创造‘完美的暗蚀生命形态’。”
星芽感觉到自己的秩序凡光在这些痛苦的生命面前开始波动。不是失控，而是一种共鸣的悲伤——秩序的本质之一是生命的和谐，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对和谐的彻底践踏。
“我们不能停留。”艾拉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前进，找到通往研究核心的通道。”
影袭号快速穿过培养场。这里的防御相对薄弱，似乎暗蚀族认为没有人能突破到这么深的地方，或者他们认为这些实验品本身就足以威慑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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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突然报告：“检测到一个异常的凡光信号……很微弱，但很纯净。来源：东南方向，距离300米。”
星芽立刻感知那个方向。她“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培养罐，比其他罐子小，但防护更严密。罐中是一个模糊的、发光的形体，它的凡光频率……很熟悉。
“是那个囚犯。”星芽认出来了，“那个向我们传递信息的古老凡光生命。但它被分割了——这只是它的一部分，一个碎片。”
“能救它吗？”艾拉问。
“培养罐的防护很强。”托尔分析，“强行打破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伤害到里面的生命碎片。”
星芽思考片刻，然后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用秩序凡光与它共鸣，暂时稳定它的状态，然后莉娜你能伪造一个‘样本转移’指令吗？我们可以假装是暗蚀研究员，把它‘转移’走。”
“需要它的培养罐编号和权限代码。”莉娜说，“托尔，能扫描到吗？”
托尔的传感器聚焦在那个培养罐上：“编号：sp-001。权限等级：议会直属，需要三名议员联合授权才能操作。”
“三名议员……”凯恩皱眉，“这几乎不可能伪造。暗蚀议会的能量签名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他们几乎从不同时离开议会厅。”
星芽再次感知那个生命碎片。她传递了一个信息：我们能暂时稳定你，但无法现在救你。坚持住，等我们摧毁巨炮，会回来找你。
生命碎片回应了——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温暖而坚定的频率波动：去做必须做的事。我已经等待了千年，可以再等一会儿。但小心……工厂深处有……陷阱……针对秩序之力的陷阱……
信息突然中断，显然是被暗蚀屏蔽场重新压制了。
“它警告我们有陷阱。”星芽转述，“针对秩序之力，也就是针对棱镜和我。”
“意料之中。”艾拉说，“暗蚀族知道棱镜的存在，肯定会有所准备。但我们不能因此退缩。”
影袭号继续前进，穿过了生物培养场，进入一条更加狭窄、更加复杂的管道系统。这里的墙壁是某种半透明的有机材料，内部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动，像是巨大的血管。
“我们正在接近工厂的循环系统。”托尔解读着数据，“这些‘血管’输送的是高浓度暗蚀能量液，为整个工厂供能。如果顺着主血管逆向前进，应该能直接到达能量核心——那也是巨炮的主要供能节点。”
“但主血管内的能量流强度……”森芽警告，“即使是秩序场也可能无法长时间抵抗。而且，一旦进入，我们就无法回头，只能顺着血流前进。”
“有其他选择吗？”艾拉问。
托尔调出地图：“绕过循环系统需要穿越至少五个警戒区，遭遇战斗的概率是97。环系统，遭遇战斗的概率只有23，但环境致死的概率是68。”
高风险对高风险。星芽做出决定：“走循环系统。我们的目标是摧毁巨炮，不是安全撤退。只要能到达能量核心，即使是单程票也值得。”
影袭号找到了一个主血管的接入点——一个类似心脏瓣膜的结构，周期性开合，允许能量液通过。他们需要在瓣膜打开的瞬间进入，然后顺着血流前进。
“瓣膜开启周期：每47秒一次，开启时间：32秒。”托尔精确计时，“下一次开启在：5秒后。”
所有人固定好自己。影袭号的珊瑚层调整到最致密状态，秩序场全功率展开，五色光芒在船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3秒。”
“2秒。”
“1秒。”
瓣膜打开，暗红色的能量液如洪水般涌出。影袭号被卷入其中，瞬间消失在血管的黑暗深处。
血管内的压力巨大，影袭号像是一片树叶在激流中翻滚。星芽全力维持秩序场，抵抗着周围无所不在的暗蚀能量的侵蚀。她能感觉到，这些能量液不仅仅是能源，它们还承载着信息——整个工厂的运作数据，暗蚀议会的部分指令，甚至……一些破碎的意识片段。
那些是被彻底溶解在能量液中的凡光生命的最后回响。
“坚持住……”星芽咬紧牙关，五色凡光在她体内疯狂流转，与棱镜的秩序之力形成共振。
“前方检测到分流节点。”托尔在剧烈的震动中报告，“主血管将分成三条支脉。根据能量流向判断，中间那条通向能量核心。”
影袭号冲过分流节点，进入中间支脉。这里的能量液颜色更深，几乎变成黑色，流动速度也更快。
“十分钟应该足够。”凯恩估算着距离，“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将在七分钟后到达能量核心区。”
但就在此时，血管壁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光滑的有机材质表面，开始浮现出复杂的纹路——那是某种防御机制被激活的迹象。
“检测到空间锁定场！”托尔紧急报告，“前方空间被固化，我们无法通过！”
影袭号前方，暗红色的能量液突然凝固，形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船体撞在上面，秩序场剧烈波动，船体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
“陷阱……”星芽明白了，“那个囚犯警告的陷阱。这不是物理屏障，而是专门针对秩序之力的反制场——它通过模拟无限复杂的无序状态，让秩序之力无法‘理解’和‘整理’，从而失效。”
“能突破吗？”艾拉问。
星芽尝试用棱镜的力量去“整理”前方的无序场，但就像试图用一把尺子去测量不断变化的云彩，每一次尝试都落空。无序场在不断自我迭代，永远比她的理解快一步。
“不行。”星芽摇头，“它的设计就是克制秩序之力。我们需要另一种方法……”
莉娜突然说：“如果无法整理无序，那就加入无序。用混乱对抗混乱。”
“什么意思？”雷克斯问。
“暗蚀能量本质是强制无序化。”莉娜解释，“但如果我们主动注入一段精心设计的‘伪无序’——一段看起来混乱但实际上有隐藏结构的代码——可能会让反制场暂时‘困惑’，就像用一团乱麻去扰乱另一团乱麻，创造出一个短暂的缺口。”
“需要什么？”艾拉问。
“需要大量的随机数据流，以及……一个诱饵。”莉娜看向星芽，“秩序凡光是无序场的首要目标。如果星芽能制造一个强烈的秩序信号作为诱饵，吸引反制场的注意力，我就可以趁机注入伪无序代码。”
“这会让你完全暴露。”艾拉反对，“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选择。”星芽已经做出了决定，“森芽，给我最大能量支持。莉娜，准备你的代码。当我说‘现在’的时候，一起行动。”
影袭号调整姿态，船头对准前方的无序墙。星芽站在驾驶舱中央，双手高举，五色凡光从她体内涌出，通过船体聚焦在船头，形成一个极其明亮、极其有序的光点。
“秩序在此！”星芽大喊，那光点爆发出堪比恒星的光芒。
前方的无序场果然被吸引。所有防御机制都聚焦到这个“最大的秩序威胁”上，反制场的复杂程度瞬间翻倍，试图完全压制这个光点。
“就是现在！”星芽咬牙坚持，她能感觉到无序场在疯狂攻击她的秩序凡光，每一次攻击都像是有冰冷的刀在切割她的意识。
莉娜注入伪无序代码。那不是一股能量流，而是一段极其复杂的数学结构，它伪装成混乱，但实际上每一个“随机”元素都是精心计算的结果。这段代码渗入无序场，开始干扰它的自我迭代逻辑。
无序场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就像精密的机械被撒入一把沙子，齿轮开始卡顿。
“缺口出现了！”托尔检测到，“持续时间为……17秒！”
“全速前进！”艾拉驾驶影袭号冲向那个转瞬即逝的缺口。
船体挤入缺口的瞬间，星芽感觉到一阵剧痛——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存在层面的撕裂。无序场的残余力量像无数细小的钩子，钩住了她的秩序凡光，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混乱。
“星芽！”艾拉想要抓住她，但星芽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五色光芒开始分离、消散。
“继续……前进……”星芽用尽最后的意志，将剩余的所有秩序凡光注入棱镜，“棱镜……会指引你们……完成……”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就完全化为光点，消散在驾驶舱中。
“不！”艾拉的喊声在船舱内回荡。
但影袭号已经冲过了无序墙，进入了能量核心区。前方，暗蚀巨炮的巨大能量阵列在黑暗中脉动，如同等待觉醒的恶魔心脏。
而星芽，消失了。
第二十章结束。团队突破层层防御到达能量核心区，但星芽为突破最终陷阱而牺牲（？）。暗蚀巨炮就在眼前，但失去星芽和棱镜的完全操控，任务还能继续吗？
距离暗蚀巨炮可能发射：未知，但肯定比预期更近。
真正的绝望时刻，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