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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隔膜启途,源心在望(1 / 1)

那一点翠绿的光芒,并非瞬间的爆发,而是如同黑暗中陡然睁开的一道缝隙,流淌出令人灵魂为之一清的、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气息。

光芒并不强烈,甚至无法完全驱散周围斑斓雾气中的恶意与混乱,但它出现得是如此突兀,如此坚韧,仿佛在绝望的冻土之下,倔强破冰而出的第一株嫩芽。

林凡左臂上,那原本黯淡、几近熄灭的脉络,此刻正清晰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翠绿的光华。光华流转之处,手臂上的肌肤纹理都变得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般温润通透。而他一直紧闭的眼睑,也在苏璇不顾一切的灵魂呼唤和这突然涌起的力量刺激下,剧烈地颤动起来。

紧接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挣脱了厚重泥沼般的吸气声。睫毛颤抖着,终于,缓缓掀起了一道缝隙。

眼底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混沌或死寂,而是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茫然与挣扎,随即,当他的目光聚焦,看到近在咫尺、泪眼婆娑却眼神决绝的苏璇时,那茫然迅速被一股深沉到极点的、混合着痛楚、疲惫、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明悟”所取代。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苏璇却从他眼中读懂了——他醒了,至少,一部分的意识,从那个触及法则本源反噬的、濒死的深渊中,挣扎着浮了上来。

“林……”苏璇的呼唤几乎哽咽在喉中。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们任何温存或解释。身后,凌绝剑尊等人爆发的怒吼与能量对撞的轰鸣,已经如同死亡的丧钟,轰然敲响!

那数道撕裂雾气而来的幽蓝“弑神螺旋”光束,已然临体!

凌绝剑尊的剑光、敖战的龙炎、敖玄与龙婆联手撑起的古老龙纹护盾、赤羽燃尽血气斩出的烈焰刀罡、云缈倾尽全力引动的星辰偏移之力……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毫无保留地燃烧了自己最后的潜力,化作一道道决绝的屏障,横亘在苏璇、林凡与那致命的狙击之间!

轰轰轰轰——!!!

刺目的爆炸光芒瞬间吞没了后方的一切!能量冲击波如同失控的海啸,狠狠撞在苏璇撑起的、护住她和林凡的最后一层涅盘圣焰光罩上!光罩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苏璇更是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抱着林凡踉跄后退数步,后背狠狠撞在了后方那浩瀚磅礴的“法则隔膜”之上!

隔膜表面流淌的亿万法则纹路微微荡漾,将冲击力吸收、化解了大半,否则苏璇和林凡恐怕会立刻被震成重伤。

爆炸的光芒缓缓散去。凌绝剑尊等人所在的位置,一片狼藉。龙纹护盾破碎,敖玄、龙婆、赤羽三人全都口喷鲜血,委顿在地,气息微弱,显然已无力再战。敖战半跪着,龙鳞破碎,龙炎黯淡,强撑着没有倒下,但眼神也已涣散。云缈直接昏死过去。

唯有凌绝剑尊,依旧持剑挺立,挡在最前!但他的身影却在微微摇晃,手中长剑光芒明灭不定,剑身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方才那合力一击,虽然勉强挡下了“猎杀者”的第一波狙击,但代价惨重到几乎全军覆没!

而雾气深处,那数道幽蓝的光点,仅仅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阻隔了一瞬,此刻已然再次稳定下来,并且开始了更加精准、更加快速的移动和瞄准!显然,四个“猎杀者”并未受到太大损伤,下一波攻击,随时可能到来!而且,它们似乎也发现了前方的“法则隔膜”和状态诡异的林凡与苏璇!

时间,真的只剩下最后一瞬了!

“林凡!隔膜!开启它!”苏璇不顾自己的伤势,嘶声对怀中的林凡喊道,同时再次将所剩无几的涅盘圣焰注入他的左臂,试图增强那翠绿光芒与前方隔膜的共鸣。

林凡的眼中,痛苦与疲惫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强行凝聚起来的、冰冷的专注。他显然还未完全恢复,甚至可能随时再次陷入昏迷,但他感知到了周围的绝境,感知到了同伴们用生命为他争取的这宝贵一瞬,更感知到了前方那隔膜之中,某种与他左臂深处力量同源的、古老而悲怆的呼唤。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仅存的、重新开始流动的一丝混沌之力,配合着左臂那翠绿脉络中涌起的、源自生命摇篮和某种更深层联系的本源悸动,缓缓抬起了那只光芒流转的左臂。

手臂抬起的过程是如此缓慢,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翠绿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如同水流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并非射向隔膜,而是轻柔地、仿佛带着一丝迟疑与试探般,触碰向了那浩瀚光膜的表面。

嗡——!

就在林凡指尖触及光膜的刹那!

整个“回响之境”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前方那缓缓旋转、流淌着生灭法则纹路的巨大光膜,中心区域,林凡指尖所触之点,骤然亮起了一点与林凡左臂光芒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翠绿光华!那点光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无数圈翠绿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光膜上那些原本复杂难明、充满危险气息的法则纹路,竟如同被抚平的琴弦,暂时停止了激烈的冲突与流转,变得柔和而有序起来!

一个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的、由纯粹翠绿色光芒构成的、极不稳定的圆形通道入口,在光膜上缓缓打开!通道内部深邃无比,看不到尽头,只有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复杂的生命与……某种沉重“枷锁”混合的气息,隐隐传来。

通道,开了!

“走——!!!”凌绝剑尊发出最后一声暴喝,竟是回身一剑,斩出一道决绝的弧形剑罡,并非攻击敌人,而是斩向了苏璇、林凡与通道入口之间的地面!剑罡炸开,掀起一片能量乱流和晶壁碎屑,暂时遮蔽了后方“猎杀者”的狙击视线!

敖战也怒吼一声,用最后的力气,将昏死过去的云缈和重伤的敖玄、龙婆、赤羽,朝着通道入口的方向猛地一推!

苏璇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林凡,转身就冲向了那翠绿色的通道入口!她能感觉到,那通道极其不稳定,边缘的光芒在不断闪烁、崩裂又重组,显然维持不了太久!

几乎在她冲入通道的瞬间,身后被剑罡乱流遮蔽的视野中,数道更加凝练、更加幽蓝的“弑神螺旋”光束,再次撕裂雾气,穿透了乱流屏障,暴射而至!目标,正是那正在缩小的通道入口,以及刚刚冲入其中的苏璇和林凡!

“哼!”凌绝剑尊冷哼一声,竟是不闪不避,将手中那柄已然出现裂痕的长剑,横置于胸前,周身残余的所有剑意、灵力、乃至生命本源,尽数灌注于剑身之中!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的哀鸣,却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守护之光!

他竟是要以身为盾,以剑为墙,硬撼这最后的狙击,为通道内的人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轰——!!!

刺目的幽蓝与决绝的剑光再次对撞!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咔嚓!

凌绝剑尊手中那柄伴随他征战不知多少岁月的本命长剑,在幽蓝光束的冲击下,终于彻底崩碎,化为漫天光点!而他本人,也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掀飞,撞在了后方的晶壁之上,鲜血狂喷,气息瞬间微弱到了极点,陷入了深度昏迷,生死不知。

那几道幽蓝光束,虽然被凌绝剑尊这舍身一击阻挡、削弱了大半,但残余的力量,依旧有两道穿过了通道入口,射入了那翠绿色的通道内部!

通道内,苏璇只来得及将林凡护在身下,同时全力催动涅盘圣焰护体。

噗!噗!

两道残余的幽蓝光束,一道擦着苏璇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和刺骨的冰寒剧痛;另一道,则结结实实地击中了被她护在怀中的林凡的后背!

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瞬间再次变得惨白如纸,一口暗金色的、蕴含着法则碎片的鲜血猛地喷出,溅在了苏璇的颈侧和前方的通道光壁上。他左臂那刚刚亮起的翠绿光芒,也骤然黯淡下去,几乎再次熄灭。

“林凡!”苏璇心痛如绞,却连查看他伤势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能感觉到,承载他们的这片翠绿色通道,正在剧烈震荡,边缘不断崩碎,显然即将彻底闭合、消失!

她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慌,抱紧林凡,将最后一点力量全部用于加速,化作一道燃烧着微弱金红色火焰的流光,向着通道深处那未知的黑暗与微光交织的尽头,拼命冲去!

身后,通道入口的光芒急速收缩、湮灭。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猎杀者”那冰冷电子音发出的、充满不甘与愤怒的短促指令碎片,以及某种强行冲击闭合通道引发的能量乱爆声……

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

当最后一点翠绿的光芒在身后彻底消失,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回响之境”那种光暗激烈冲突的斑斓混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置身于生命最初“海洋”深处的奇异感觉。

四周是无边无际、柔和而恒定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最纯净的晨曦,却又比晨曦深邃、浩瀚亿万倍。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蕴含无上伟力的韵律,缓缓流淌、旋转。在这片光芒的“海洋”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彩色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散发着独特的、纯净的生命法则波动。

然而,这片看似神圣、孕育一切的生命海洋,却并非完好无损。在光芒海洋的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巨大而扭曲的、如同“疤痕”或“肿瘤”般的暗色区域。那些区域的颜色深沉污浊,仿佛凝固的脓血与阴影,正不断散发着侵蚀、衰败、终结的冰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污染着这片纯净的光芒。其中最大的一片暗色区域,位于视野的极深处,仿佛一颗黑色的、不断搏动的“心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与威压,正是之前幻象中看到的“源海之眼”瞳孔处的黑暗!

而在这片光芒海洋的“表面”,靠近他们出现的位置,则漂浮着一些巨大而残破的、风格更加古老、比“彼岸方舟”更加宏伟的造物遗迹。这些遗迹大多已经彻底石化、结晶化,或者被暗色区域的污染浸染,如同搁浅在生命之海上的巨人尸骸,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与悲壮。

空气中,那股源自宇宙生命源头的、磅礴到难以想象的生命气息,几乎浓郁到化为液态,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整个世界的生机。但同时,那股源自黑暗“心脏”的、冰冷死寂的“终末腐化”气息,也如同毒雾般丝丝缕缕地混杂其中,带来令人作呕的腐朽感和精神上的沉重压抑。

这里,就是“源海之眼”的真正核心——“源心”区域的外围!那光芒的海洋,便是最原始、最纯净的“生之法则”显化!而那些暗色区域,特别是那颗黑色的“心脏”,无疑就是“最初的背叛者”残躯被镇压后,持续散发出的污染源头!

苏璇抱着林凡,悬浮在这片光芒海洋的边缘,感受着两种截然相反、却又诡异共存的力量冲刷着身体,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这里既是希望之地(存在能重塑道基的“原初生命火种”),也是终极的险地(直面被污染的“源心”和“初叛者”残躯)。

她第一时间查看林凡的伤势。背后被幽蓝光束击中的地方,铠甲破碎,皮开肉绽,伤口处残留着冰冷的、具有强烈侵蚀性的“终末”能量,正在试图侵入他的身体,与他体内本就混乱的法则反噬纠缠在一起,情况更加恶化。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若不是左臂那一点点极其微弱的翠绿光芒还在顽强地、如同心跳般明灭着,几乎与死人无异。

“必须……尽快找到‘原初生命火种’……”苏璇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知道,悲伤无用,必须行动。

她环顾四周,试图在这片浩瀚无垠、却又危机四伏的光芒海洋中,找到一丝线索。古誓文明的记录和“守望者”的提示都太模糊了。“火种”会在哪里?是被污染了吗?又该如何获取和使用?

就在她心神焦虑之际,怀中林凡那几乎熄灭的翠绿左臂,忽然再次极其微弱地、但却坚定地搏动了一下,光芒指向了光芒海洋深处,靠近那颗巨大黑色“心脏”侧面、一片相对“平静”(仅仅是污染气息稍弱)的、漂浮着许多破碎白色晶石残骸的区域。

同时,一个极其虚弱、仿佛随时会中断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从林凡近乎沉寂的识海中,传递给了苏璇:

“……那……边……有……共鸣……”

“……‘火种’……可能……就在……那些……晶石……深处……”

“……但……小心……‘腐化’……和……‘低语’……”

“……我……撑不了……太久……”

“……靠……你了……”

说完,那点微弱的意念便彻底沉寂下去,林凡的气息也似乎随之更加微弱了一分。

苏璇的心猛地揪紧,但眼神却更加坚定。她知道了方向,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更加深邃的污染与恐怖,她也必须去!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林凡更稳妥地背在身后,用残留的布条紧紧固定好。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周围浓郁却危险的生命能量,以及那丝丝缕缕侵蚀心神的腐化低语,握紧了拳头。

金红色的涅盘圣焰,再次在她体表升腾而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侵犯的神圣与净化意志。

她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已经彻底消失的通道方向,那里有生死未卜的同伴,有未能一同抵达的遗憾。但现在,她只能向前。

“我们走,林凡。我带你,去找‘火种’。”

话音落下,她化作一道倔强的火焰流光,背着昏迷不醒的林凡,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漂浮着破碎白色晶石、靠近黑暗“心脏”的、未知而凶险的区域。

源海之眼的“源心”深处,那酝酿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终极秘密,以及那可能被污染的希望之火,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身后,那曾经开启又闭合的通道之外,“螺旋塔”的猎犬,是否真的被阻隔?还是会以其他方式,再度降临?

一切的答案,都在这片光芒与黑暗交织的生命起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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