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周身爆发的“原初之色”光芒,并非纯粹的能量外溢,而是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最本真法则的奇异光华。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混沌雾霭,时而又似万千生命光华交织,祖龙虚影盘绕其中,发出威严而古老的龙吟,新生左臂的翠绿法则脉络如同大树的根系,深深扎入这片光海,与整个星海之源的生命脉搏产生共振。
这一刻,林凡感觉自己仿佛不再仅仅是一个“个体”。他的混沌道基化为了包容生灭的“容器”,苏璇灌注的涅盘圣焰成为了点燃希望、净化终末的“火焰”,凌绝剑尊与敖战的意志是斩破虚妄、粉碎顽敌的“利刃”,天衍子引导的摇篮本源是提供无穷生机与支持的“基石”,而祖龙真印与新生左臂,则是沟通古老契约与生命源头的“桥梁”与“触须”。
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力量感充斥全身,但这力量并非完全受他控制,更像是一股被他强行“唤醒”和“引导”的、属于这片宇宙某种根本法则的洪流!他既是引导者,也是承受者,每一寸经脉、每一缕神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会被这股力量撑爆、同化。
“这就是……‘平衡之钥’引动的……部分‘原初平衡’之力吗?”林凡的意识在这股洪流中艰难地保持着清醒,他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本质,是宇宙“生”与“灭”两种终极法则在最初对立统一、相互制衡时,留下的最原始、最根本的“基准点”或“调节器”!它不偏向任何一方,却能同时容纳、影响、乃至短暂地“定义”生与灭的边界!
对面,三个“清道夫”与四个“猎杀者”的攻击已然成型!
三个“清道夫”头顶,那轮微型的、不断向内坍缩、散发出恐怖吸力与毁灭气息的紫黑色“归墟黑洞”已然凝聚完毕,直径虽不过丈许,但散发的法则波动却让周围的光海都为之扭曲、黯淡!而四个“猎杀者”的幽蓝武器,也射出了四道更加凝练、轨迹更加刁钻、带着螺旋穿透特性的“弑神光束”,直取林凡周身要害,显然是打算干扰他凝聚力量,为“归墟黑洞”的爆发创造机会。
“归墟之噬!”
“弑神螺旋!”
冰冷的电子音与能量爆鸣同时响起!紫黑色的微型黑洞率先呼啸而出,所过之处,空间被无情吞噬、湮灭,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黑暗轨迹,径直撞向林凡!四道螺旋光束则如同毒蛇,封锁林凡所有闪避角度!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林凡眼中混沌光芒爆闪,将那股几乎要撕裂自身的“原初平衡”之力,强行引导、压缩于双掌之间!他没有选择将这股力量用于防御或对攻,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双掌虚合,将那团流转着“原初之色”的光球,如同托举着某种神圣的祭品,缓缓推向迎面而来的“归墟黑洞”与四道“弑神螺旋”光束的正中心!
“以平衡之名……调和万物……定义……此刻的‘界限’!”
低沉而庄严的吟诵声,仿佛不是从林凡口中发出,而是这片宇宙法则本身的共鸣!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对撞的轰鸣。
当“原初平衡”光球与“归墟黑洞”及“弑神螺旋”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那轮散发着恐怖吞噬之力的紫黑微型黑洞,在触及“原初之色”的瞬间,其内部狂暴的坍缩与毁灭法则,竟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手强行“抚平”、“中和”!黑洞边缘的扭曲光影迅速变得平缓,向内坍缩的趋势被硬生生止住,那纯粹的“终结”与“吞噬”意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存在”与“稳定”的概念,变得不再那么绝对,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
而四道螺旋穿透光束,则如同射入了密度无限大、却又性质无比“中和”的奇异介质中,螺旋轨迹被强行“捋直”,穿透与切割的特性被迅速“稀释”、“分解”,最终化为四道无害的、逐渐消散的蓝色光晕。
整个场景,就像是一滴浓墨(归墟黑洞与弑神光束)滴入了一杯经过特殊处理的、能“定义”色彩的中和剂(原初平衡之力)中,浓墨的“黑”与“破坏性”被迅速中和、转化,失去了原本的特性。
仅仅两息时间!
那足以重创甚至吞噬大乘后期修士的恐怖合击,就在林凡这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无上法则伟力的“原初平衡”调和下,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片异常平静、连能量涟漪都几乎不存的虚空区域。
“这……不可能!”为首的“清道夫”猩红眼缝中数据流狂闪,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震惊与不解,“目标能量层级未显着超越阈值……法则干涉模式……无法解析!优先级变更……威胁等级……无法估量!”
不仅是敌人,就连林凡身后的苏璇、凌绝剑尊、敖战,乃至屏障内的天衍子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他们能感觉到林凡动用了某种超越常规的力量,但没想到效果竟是如此的……“法则性”!不是以力破巧,而是从根本上“定义”和“调和”了对方的攻击,使其无效化!
然而,施展这一招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林凡身上的“原初之色”光芒在成功调和敌方攻击后,迅速黯淡、收敛。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碎末和法则光屑!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摇摇欲坠,全靠身后的苏璇和凌绝剑尊及时扶住才没有倒下。新生左臂的翠绿光芒也变得极其微弱,祖龙虚影发出一声疲惫的低吟,重新化为真印,没入林凡体内。
显然,强行引导和驾驭这种触及宇宙根本法则的力量,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也远远超出了他目前的承受极限!道基受损,神魂震荡,本源消耗巨大,几乎濒临崩溃边缘。
但,他创造的机会,已经到来!
敌方最强合击被匪夷所思地化解,三个“清道夫”和四个“猎杀者”都出现了刹那的惊愕与迟滞。尤其是那三个“清道夫”,似乎因为合击被破,气息都有些不稳,体表的紫黑光芒黯淡了不少。
“就是现在!杀!”凌绝剑尊眼中寒光爆射,他虽也消耗巨大,但剑意却因目睹刚才那玄妙一幕而变得更加纯粹锐利!他不再保留,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青色惊虹,直刺那个为首的、气息最不稳的“清道夫”!这一剑,是他毕生剑道修为的极致浓缩,不求变化,只求一点破面,斩灭核心!
敖战也抓住机会,怒吼着燃烧起最后的龙族精血,周身龙炎从赤红转为暗金,体型再度膨胀,如同一头发狂的太古凶龙,悍然撞向另一个“清道夫”!他知道自己伤势不轻,此刻爆发是为了给队友创造机会!
苏璇虽然心系林凡伤势,但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她将林凡轻轻交给赶过来的敖玄和龙婆照看(他们已驾驭星槎靠近),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担忧,涅盘圣焰再次升腾,化作漫天燃烧的金红色凤羽,如同暴雨般罩向那四个试图重新调整位置、准备狙击的“猎杀者”,不求杀伤,只为最大程度干扰它们的远程威胁。
而天衍子,则抓住敌方能量协同出现紊乱、且被凌绝剑尊和敖战近身缠住的绝佳时机,通过摇篮平台,向星槎下达了最终攻击指令!
“星槎!‘龙魂破空’与‘净化烈焰炮’……超载齐射!目标——剩余那个‘清道夫’!”
早已蓄势待发的归墟星槎,尾部新增的“破空龙纹”阵列猛然亮起刺目的血金色光芒,那是燃烧了储备龙血精粹的标志!同时,舰体上所有主炮、副炮的净化烈焰炮口,光芒也炽烈到极限!
轰!咻——!!!
星槎尾部喷射出狂暴的能量洪流,整艘船体瞬间进入一种近乎空间跳跃般的超高速状态,拖曳着长长的光痕,如同一柄燃烧着神圣火焰的龙枪,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撞向那个正被凌绝剑尊和敖战牵制住同伴、暂时落单的第三个“清道夫”!
同时,所有炮火齐鸣!粗大的净化烈焰光柱如同审判之光,紧随星槎的冲锋轨迹,覆盖了那片区域!
那“清道夫”试图挥镰格挡,但星槎的“龙魂破空”冲刺速度太快,力量太猛,又是集中了所有动能的舍身一击!“砰”的一声震天巨响,星槎的舰首狠狠撞击在“清道夫”的胸甲之上!那坚不可摧的暗沉铠甲,在这一刻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碎裂声!紫黑色的护盾如同玻璃般炸裂!
紧接着,净化烈焰炮的光柱淹没了它的身影!神圣的火焰疯狂灼烧、净化着它体表的铠甲、内部的能量回路以及那股冰冷的“终结”意志!
“不——!”那“清道夫”发出不甘的电子怒吼,身躯在烈焰与撞击中开始崩解、融化!
而另一边,凌绝剑尊的极致一剑,也终于穿透了为首“清道夫”勉强举起的战镰防御,精准无比地刺入其猩红眼缝深处!剑气爆发,由内而外,将其头盔连同内部的结构彻底绞碎!
敖战拼着重伤,死死抱住另一个“清道夫”,限制其行动,为星槎的后续炮火和赶来的苏璇创造机会。最终,在星槎副炮的集火和苏璇一道凝聚了“涅盘真义”的火焰长枪贯穿下,那个“清道夫”也化为了一团燃烧的残骸。
四个“猎杀者”见势不妙,立刻放弃狙击,试图启动高速隐匿脱离战场。但苏璇的凤羽干扰和天衍子通过摇篮发动的法则迟滞,让它们的逃离并不顺利。最终,在星槎的追击炮火和凌绝剑尊返身斩出的数道剑光下,又有两个“猎杀者”被击落、摧毁。剩余两个,则凭借着极高的机动性和隐匿技术,带着伤势,仓皇逃入了光海深处,消失不见。
战斗,终于结束了。
生命摇篮外围,一片狼藉。能量乱流尚未完全平息,敌人残骸的碎片在光海中缓缓飘荡、燃烧或湮灭。归墟星槎停泊在屏障外,舰首明显凹陷变形,多处装甲破损,冒着青烟,显然刚才的舍身撞击也付出了不小代价。敖玄、龙婆、赤羽正忙着扑灭舰上的能量火灾和修复关键损伤。
岛屿上,屏障光芒黯淡,裂纹虽然在天衍子和摇篮之灵的全力修复下开始缓慢愈合,但能量储备已然见底。天衍子瘫坐在平台旁,脸色灰败,云缈搀扶着他,两人都消耗过度。
凌绝剑尊柱剑而立,身形微微颤抖,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方才那极致一剑的反噬不小。敖战则直接躺倒在地,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龙血汩汩流出,气息微弱,龙婆已急忙过去为他处理伤势。
苏璇半跪在林凡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目,心如刀绞。她不断将温和的涅盘圣焰注入林凡体内,护住他的心脉与神魂,引导生命摇篮的本源能量滋润他受损的道基。
“林凡……你怎么样?醒醒……”苏璇的声音带着颤抖。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林凡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但他能看到苏璇焦急的面容,也能感受到周围惨烈的战后景象。
“……没……没事……”他声音嘶哑微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力气,“我们……赢了……”
“赢了,我们赢了!”苏璇用力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摇篮之灵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林凡,传递着安抚与治疗的力量:【汝等……创造了奇迹。以弱胜强,守护了摇篮。但‘平衡之钥’强行引动‘原初平衡’之力,伤及根本。需漫长岁月与特殊机缘,方可彻底恢复,且……可能留下不可预知的法则隐患。
天衍子勉强打起精神,虚弱地道:“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那两个‘猎杀者’逃了,它们一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林凡刚才展现的力量,传回‘螺旋塔’!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清理者’小队,而是更可怕的‘回收’或‘歼灭’舰队了!”
“可是,林凡他……”苏璇看着重伤昏迷的敖战和虚弱的众人,又看看几乎半废的星槎,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走……必须走……”林凡挣扎着,用尽力气说道,目光望向远方,“去‘源海之眼’……那里……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不仅是为了寻找“均衡之契”和真相,如今,也是为了寻找能治愈他这种触及根本法则反噬的伤势的方法!也只有进入“光暗回旋带”那种复杂环境,才有可能暂时摆脱“螺旋塔”的追踪。
“可是你的伤,还有星槎……”苏璇泪眼婆娑。
“星槎……核心未损……修复……能飞……”林凡断断续续道,“我的伤……路上……再想办法……摇篮……不能待了……”
天衍子挣扎着站起来,看向摇篮之灵:“前辈,摇篮的能量……还能支持我们进行一次超远距离定向传送吗?传送到我们推演出的、通往‘光暗回旋带’的那个入口附近?”
摇篮之灵沉默片刻,光芒明灭不定:【以摇篮当前状态……强行启动本源级空间折跃……需耗尽剩余所有储备能量,并可能导致摇篮陷入长达万年的深度沉寂,屏障降至最低维持水平,失去大部分主动能力……汝等,确定吗?
耗尽摇篮能量,让这片净土陷入漫长沉寂,失去庇护……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林凡看着这片给予他们庇护、疗伤、提升的圣地,心中充满不舍与愧疚。但想到“螺旋塔”随时可能降临的毁灭性打击,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想到那来自“源海之眼”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绝。
“……确定。请……送我们一程。”
苏璇、凌绝剑尊、天衍子……所有人都默默点头。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不得不走的征程。
【明白了。】摇篮之灵的声音中,仿佛也多了一丝释然与决断,【以生命摇篮之名……为‘平衡之钥’与其同伴,开启最后的‘生之跃迁’……愿吾之沉眠,能换来汝等……照亮前路的曙光。
岛屿中央,那三株始祖投影的光芒骤然变得无比炽烈,生命本源池的液体沸腾般涌起,全部的能量,连同岛屿本身储备的最后本源,开始向着平台疯狂汇聚!一个巨大的、由纯粹生命法则构成的复杂传送阵纹,在岛屿上空迅速勾勒、成型,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稳固的空间波动,将林凡、苏璇、凌绝剑尊、敖战(被龙婆和赤羽抬着)、天衍子、云缈、敖玄、龙婆、赤羽,以及那艘破损的归墟星槎,全部笼罩在内!
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吞没一切。
当光芒散去,生命摇篮的岛屿,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玉白色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屏障也薄如蝉翼,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碎。三株始祖投影黯淡无光,生命本源池几乎干涸。摇篮之灵的虚影,在平台上闪烁了最后一下,留下一段微弱的精神印记,便彻底沉寂下去,陷入了不知多久的漫长沉睡。
而林凡一行人,连同他们的星槎,已然从这片星海消失。
下一刻,在远离生命摇篮、靠近星海之源“内环”边缘、一片充斥着狂暴的“光暗回旋”能量湍流的虚空之中,一道柔和的白色光门悄然绽开,将他们吐了出来。
刚一出现,狂暴混乱的法则乱流和能量风暴就扑面而来,将破损的星槎吹得东倒西歪。
但他们,终究是逃出了绝境,踏上了通往最终谜题与未知挑战的、更加凶险的道路。
“源海之眼”……就在这片混乱与毁灭交织的“光暗回旋带”的深处。
而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