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星槎化作一道裹挟着混沌气流与暗金龙纹的流光,如同刀尖上跳舞的舞者,在“生死回廊”外围那一片狂暴混乱、不断爆炸湮灭的能量乱流与时空褶皱中惊险穿行。林凡与苏璇全力维持着那微小的、以祖龙真印和涅盘圣焰构筑的临时稳定气场,为星槎开辟出一条稍显“平顺”的路径,直指天衍子发现的那道淡紫色光雾缝隙。
缝隙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隔着数重剧烈波动的生死能量带与危险的时空裂痕。星槎不得不以极其精微的操作,时而如游鱼般滑入一道生机光带的边缘,借助其流动方向加速;时而又需强行冲过一片死寂暗流的薄弱处,承受那冻结灵魂的寒意侵蚀。新增的“龙魂定空石”与“阴阳调和阵纹”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断抵消着外界极端的法则撕扯,维持着星槎内部脆弱的平衡。
“左舷三十度,有小型时空漩涡生成,避让!”天衍子紧盯着探测阵盘,声音急促。
“右前方死寂暗流与生机光带对冲加剧,能量等级攀升,护盾集中能量!”云缈补充预警。
敖玄与龙婆则持续以龙族秘法感应着前方缝隙的状态:“入口处法则结构相对完整,但外层光雾有精神干扰特性,需固守灵台!”
短短数十息的路程,却仿佛跨越了刀山火海。当星槎终于一头撞入那片看似轻柔、实则带着粘稠迟滞感的淡紫色光雾时,所有人都感到心神一阵恍惚,仿佛有无数的低语与破碎的画面试图涌入识海,充满诱惑与混乱。
“静心!”林凡低喝,眉心祖龙真印金光一闪,一股清正威严的龙族意志扫过星槎内部,驱散了那些精神干扰。苏璇的焚天圣焰也在众人灵台处微微一闪,带来温暖与净化的感觉。
穿过光雾,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外围那种狂暴对撞、色彩分明的光带与暗流。这里是一条相对“狭窄”、“稳定”的通道,或者说,是一条被强行“固化”下来的、由生死法则碎片与时空乱流混合物构成的奇异“廊道”。
廊道的“墙壁”和“地面”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不断缓慢蠕动的质感,仿佛由凝胶状的灰暗物质构成,其中封存着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一半是生机勃勃的森林、潺潺的溪流、翱翔的鸟兽虚影;另一半则是枯萎的树木、干涸的河床、风化皲裂的大地、乃至森森的白骨。生与死的景象在这里被粗暴地拼接、冻结在一起,形成一幅幅诡异而令人心悸的静态画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既有草木腐烂的甜腻,又有尘土与死亡冰冷的干燥。
光线昏暗,来源不明,仿佛是从那些被封存的景象碎片本身散发出的、失去了温度的微光。更令人不安的是,这里一片死寂,连能量流动的声音都近乎消失,只有众人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星槎阵法运转时极其低微的嗡鸣。
“这里就是‘生死回廊’的内部……”天衍子观察着探测数据,眉头紧锁,“法则处于一种诡异的‘僵持’或‘冻结’状态,生死两极的力量并未激烈冲突,而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共生’着。时空结构相对稳定,但……总感觉这种稳定下面,隐藏着更深的危险。”
“那些被封存的景象……”苏璇望着“墙壁”上那些拼接的画面,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像是某个世界被强行撕裂后,又被胡乱粘合起来的标本。这里的‘生死’法则,已经失去了自然循环的意义,只剩下扭曲的并存。”
林凡的混沌之眼扫视着四周,他能看到那些灰暗的“墙壁”物质深处,有极其细微的、属于不同法则体系的纹路在缓慢流转、相互侵蚀,维持着一种脆弱的、不健康的平衡。祖龙真印传来的感应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丝,指向廊道的深处,但同时也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厌恶与警示的波动。
“沿着感应方向,小心前进。”林凡操控星槎,以最低速沿着这条诡异的廊道缓缓飞行。星槎的流光在这里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划破了亘古的沉寂。
廊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有时会经过一些较为“开阔”的区域,那里堆积着更多、更巨大的景象碎片,甚至能看到一些破碎的、风格奇异的建筑残骸半埋在灰暗物质中,其上雕刻的符文早已黯淡破损,难以辨认。
“这些建筑风格……从未见过。”敖玄仔细辨认着,“不属于已知的任何太古文明,甚至……不像是我们这个宇宙纪元的造物风格。”
“可能是‘遗弃之物’所属文明留下的痕迹。”龙婆用拐杖虚点着一处残垣,“看那断裂的柱基,材料非金非石,却能在这种环境下留存至今,其蕴含的法则特性恐怕非同一般。”
越是深入,周围那些被封存的景象碎片就越是触目惊心。开始出现大规模战争的画面碎片:一边是闪耀着圣洁光辉、阵列严整的军队;另一边则是笼罩在阴影中、形态扭曲狰狞的怪物。战争的结局似乎极其惨烈,画面定格在光芒与黑暗同时湮灭、大地崩裂、星辰坠落的刹那。这些碎片中蕴含的意志残留,充满了绝望、疯狂与不甘,即便隔着“墙壁”,依旧让人心神压抑。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战场的‘切片’,被某种力量强行定格并塞进了这条回廊。”凌绝剑尊冷冷道,他的剑意对这些负面意志最为敏感。
突然,星槎前方的廊道猛地向一侧扭曲、收窄!灰暗的“墙壁”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封存在其中的那些战争碎片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不祥气息。一道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溪流”,毫无征兆地从一侧“墙壁”中渗透出来,蜿蜒流淌在廊道地面上,挡住了去路。
这暗红“溪流”与外围那引发“法则对冲爆”的洪流颜色相似,但更加污秽、粘稠,其中仿佛沉淀了无数细小的、不断挣扎的阴影,散发出强烈的腐败、血腥与一种……亵渎生命本质的邪恶意念。
“是‘腐化之血’!”龙婆脸色剧变,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那暗红溪流,“传说中,某些堕落的、试图将生命与死亡法则强行扭曲融合的禁忌实验或仪式失败后,会诞生这种污秽之物!它能侵蚀法则,污染灵性,将一切接触之物拖向扭曲与腐化的深渊!快避开,千万不要让星槎沾染!”
不用她提醒,林凡早已操控星槎紧急转向、抬升。但那暗红“溪流”仿佛有生命般,猛然向上窜起,化作数条粘稠的触手,卷向星槎!触手所过之处,连那凝固的灰暗“墙壁”都被腐蚀出滋滋声响,冒出恶臭的黑烟。
“净化它!”林凡对苏璇急声道,同时自己催动祖龙真印,试图以龙威压制其活性。
苏璇早已准备,焚天圣焰化作一片炽热的七彩火网,迎向那些暗红触手。圣焰与腐化之血接触,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响,黑烟滚滚,那污秽的血液被迅速蒸发、净化。但圣焰本身的光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显然净化这种污秽之物消耗极大。
然而,这“腐化之血”似乎只是开始。随着它的出现和活跃,整个廊道仿佛被惊醒了。两侧“墙壁”上那些战争碎片中的负面意志剧烈波动起来,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渗出,与那暗红溪流相互呼应。更深处,传来一阵低沉、混乱、仿佛无数痛苦灵魂叠加在一起的呓语与嘶吼!
“有东西……被引过来了!”敖战握紧长枪,龙瞳中战意升腾。
只见廊道深处那昏暗中,缓缓浮现出数道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纯粹的痛苦、怨恨、疯狂意志,结合此地扭曲的生死法则碎片凝聚而成,依稀能看出一些人形或兽形的轮廓,但无不肢体扭曲,面容狰狞。它们的“眼睛”位置,燃烧着两点充满恶意的暗红或幽绿光芒,死死锁定了星槎,散发出毫不掩饰的吞噬与毁灭欲望。
“是‘回廊怨灵’!死于此地、灵性被扭曲法则和腐化之力污染后诞生的怪物!”敖玄沉声道,“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对一切生者与正常法则的憎恨!物理攻击效果甚微,需以法则之力或净化类力量击溃其核心意志!”
话音未落,那几道回廊怨灵已然尖啸着扑了上来!它们无视星槎的物理护盾(或者说,那护盾对它们效果有限),直接穿透而入,直扑众人的神魂!
冰寒、混乱、充满绝望与疯狂的意念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众人只觉眼前幻象丛生,耳畔嘶吼不断,心神摇荡,法力运转都出现了滞涩。
“哼!魑魅魍魉,也敢扰我剑心!”凌绝剑尊冷哼一声,纯粹到极致的“斩道”剑意透体而出,并非斩向物质,而是斩向那些侵袭而来的混乱意志!剑意过处,幻象破碎,嘶吼暂消,几道扑向他的怨灵虚影发出痛苦的尖啸,变得淡薄了许多。
敖战则咆哮一声,周身暗金龙力爆发,手中长枪横扫,枪芒中蕴含着龙族战意与破邪之力,将靠近的怨灵逼退。
林凡与苏璇再次联手。林凡以祖龙真印的煌煌龙威镇守众人灵台,驱散精神侵蚀;苏璇则将焚天圣焰化作无数细小的净化火花,附着在那些怨灵虚影上,不断灼烧其污秽本质。
天衍子、云缈、龙婆则全力维持星槎阵法稳定,并尝试以阵法之力干扰此地的扭曲法则,削弱怨灵的力量源泉。
战斗激烈却无声。在这片死寂的廊道中,只有能量与法则碰撞湮灭的光影与波动。回廊怨灵数量似乎源源不断,从廊道深处不断涌出,而且受到“腐化之血”和那些战争碎片负面意志的加持,极为难缠。
“不能久战!这里的负面环境对它们有利,我们消耗不起!”林凡判断道,混沌之眼扫向廊道深处,祖龙真印的感应愈发清晰,但也传来了更强烈的危机预警——那里,似乎就是这些腐化与怨灵的源头!
“冲过去!目标,感应源头!”林凡决断,不再与这些怨灵过多纠缠。他将大部分混沌之力注入星槎,祖龙真印光芒大放,在前方形成一道锐利的、带有破邪与净化气息的金色锥形力场!
“跟上!”苏璇也将圣焰注入力场,增添一份涅盘净化之力。
星槎骤然加速,如同破冰船般,顶着无数怨灵的扑击与“腐化之血”的侵蚀,沿着那被强行开辟出的金色通道,向着廊道最深处,那弥漫着最浓重不祥与扭曲法则波动的源头,悍然冲去!
沿途的景象愈发骇人。灰暗的“墙壁”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腐烂与崩解,露出后面更加深邃、仿佛连接着无尽虚无的黑暗。被封存的景象碎片也变得更加破碎、扭曲,甚至开始自行蠕动、融合,形成更加不可名状的诡异画面。空气中那股腐败与死亡的气息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在强行冲破又一层由浓郁“腐化之血”和密集怨灵构成的屏障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类似廊道尽头“大厅”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没有“墙壁”,只有一团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不断蠕动、翻滚的暗红与污绿交织的、如同活体肉瘤般的恐怖存在!无数粗大的、流淌着“腐化之血”的“血管”从这肉瘤上延伸出来,扎入周围虚空的“墙壁”之中,仿佛在汲取着整个“生死回廊”扭曲的养分!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流淌着粘液的孔洞,以及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浮雕,发出低沉而混乱的集体呓语。
而在肉瘤的正上方,悬浮着一枚残缺的、约有房屋大小、通体暗金却布满了锈蚀与裂痕、形状如同某种抽象眼睛或心脏的奇异金属造物!这造物表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仿佛在不断流动变化的诡异符文,散发出一种与周围腐化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成为其核心的、冰冷、精密、充满亵渎感的法则波动!
“遗弃之物!”敖玄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与一丝恐惧,“而且是……高度活化、与此地扭曲法则深度结合、甚至开始主动‘生产’腐化与怨灵的……‘腐化之源’!”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们终于找到了源头,但这源头,远比预想的更加恐怖与棘手!这不仅仅是残留的遗迹或死物,而是一个正在运行的、不断扩散污染的、活着的“癌变核心”!
而祖龙真印传来的强烈感应,以及那微弱的、属于“星海之源”的共鸣,其方向……赫然指向那枚悬浮在腐化肉瘤上方的、残缺的暗金造物深处!仿佛那“遗弃之物”,在污染这片区域的同时,也无意中堵住或标记了通往“星海之源”的某个关键节点!
前路,被这恐怖的“腐化之源”彻底堵死。想要继续探寻“星海之源”,他们似乎不得不……先解决掉这个盘踞在此的、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