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居椒房殿,暂代皇后职责,后宫琐事千头万绪,一时间抽不开身也正常。好了,咱们父女不必如此客套,快坐下说话吧。”
“谢父皇!”
苏文搬来一张椅子,躬敬请刘星宜落座,又奉上一盏今年新贡的茶。
刘星宜抿了两口茶,才不紧不慢地问:“父皇急召儿臣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刘彻见她明知故问,一副火烧眉毛依旧淡定看戏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好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朕只问你,罪己诏朕已经下了,你什么时候去边关?”
刘星宜垂眸片刻,轻笑道:“儿臣什么时候说要回边关了?儿臣只记得自己说,只要父皇下罪己诏,洗清母后的冤屈,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你玩我呢?”
一声暴喝,刘彻气得爆粗口,连‘朕’都不自称了。
满殿死一般的寂静。
近身伺候的苏文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宸王殿下也太嚣张了,居然拿陛下开涮。
刘彻胸口剧烈起伏,颤斗的手指着刘星宜:“逆女,你怎么敢一再将朕当猴耍?在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儿臣眼里怎么会没有父皇?”
刘星宜嗤笑一声:“你都说自己是皇帝了,就应该知道大汉是你的天下,儿臣这些年在边关艰苦抗击匈奴,为的是谁?为的是父皇你啊,为的是让你能坐稳皇位,为的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安心治理天下,延续文景之治的仁政……”
她眉梢染上绯红怒色,眼眸锐利如刀:“儿臣一片真心待您,可您又是怎么对我们母女的?我在前线拼死拼活,你却在后方捅我刀子,算计我的母亲,你这样做,对我们母女公平吗?”
“你——”
刘彻语塞,双唇颤颤良久,才开口:“朕承认,废后这事儿对不住你们母女?但朕不是已经下罪己诏认错了吗?你心里再怨、再恨,尽管冲着朕来,但别拿国事开玩笑,边关的将士和百姓真的等不起了。”
刘星宜低低感慨:“父皇,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一个只顾个人私怨,不在乎天下百姓死活的人吗?若我真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去边关。”
刘彻眉头皱起:“这……你……”
刘星宜轻轻击掌两声。
卫子夫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刘彻恭谨行礼。
这是刘彻第一次与卫子夫正式相见。
他目光一扫,整个人顿时灵魂出窍一般。
一瞬间,似有无数画面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不等他看清,就碎成水中花、镜中月,再也看不清。
刘彻箭步跨到卫子夫面前,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到脑海中的画面。
卫子夫被他看着浑身发寒,满心疑惑,不知皇帝为何会死死盯着她看。
只有刘星宜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彻神情恍惚,怔怔问:“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卫子夫惊惶不定,硬着头皮回答:“末将名叫卫子夫,是宸王麾下青鸾军的副统领。”
“卫子夫?”
刘彻喃喃念着,缓缓移开步伐:“原来你就是青鸾军的副统领,朕听说过你,你在边关杀敌十分勇猛,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相貌不凡。”
卫子夫追随刘星宜多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
短暂惊慌失措过后,迅速恢复过来。
卫子夫面色恬然从容,含着进退得宜的微笑:“陛下廖赞了,末将愧不敢当。”
“咳咳……”
刘星宜轻轻咳嗽两声,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沉声道:“子夫,你来跟陛下说说。”
“是!”
卫子夫应了一声,低头对着刘彻,一字一顿道:“前线传来捷报,宸王麾下的卫青、霍去病,率领三千火凤军,与匈奴三十万骑兵展开激战,火凤军以殿下最新研发出来的火药,重创匈奴大军,斩杀匈奴左贤王、日逐王、温禺鞮王,灭其精锐,俘虏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三百馀人,取得汉朝对战匈奴以来,第二次大胜!”
为什么是第二次?
因为第一次是刘星宜创造了,一战封神。
卫子夫这话一出,刘彻脑子顿时如轰天雷炸响一般,嗡嗡嗡个不停。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刘彻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卫子夫再次复述了一遍。
刘彻仍是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匈奴三十万骑兵,你这边三千人,这……这……”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尤如走夜路遇到鬼似的,惊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这是一个局,搞以巫蛊为由折腾废后,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刘彻不愧是千古一帝的君王,迅速将前头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明白了一切。
刘星宜冲着他灿然一笑:“果然是我的好父皇,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真了不起啊!不错,这就是你的局!”
刘彻苦笑道:“朕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你的棋子。”
刘星宜道:“是的,你的确是我的棋子,还是一个卖力投入演出的好棋子,若没有你的倾情演绎,默契配合,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引匈奴入局,然后关门打狗,一举歼灭。父皇也不必如此气恼,匈奴遭重创,不是父皇想看到的吗?只要能获取巨大的收益,何必在乎谁为棋手、谁为棋子呢?”
刘彻深吸一口气:“说说吧,这一战究竟是怎么打的?”
三千人对战三十万,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最后还能取得大胜,简直太离谱了。
他非得搞清楚,刘星宜是怎么做到的。
刘星宜看了卫子夫一眼。
卫子夫回忆,开始细细说了起来。
时间倒回到半个月前。
伊稚斜单于拿下河西三郡后,信心倍增,决定一鼓作气,将武威拿下来。。
此刻的武威在匈奴眼中,不仅仅是河西走廊最后一个郡,更是曾经失去的信心。
这些年,在刘星宜和她青鸾军镇守下的武威,几乎成了一个无法打破的金汤堡垒。
只有拿下武威,匈奴人才能真正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