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审判庭。
没有媒体，没有闪光灯。
旁听席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名负责记录的纪委干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长时间封闭特有的霉味，混合着风油精的刺鼻味道。
法官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三天。
整整三天三夜，检方和法院的人轮轴转，就象一台停不下来的绞肉机。
“被告人欧阳菁，站起来。”
法官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桌面。
欧阳菁站了起来。
她身上的香奈儿套装皱了，那是她在看守所的小床上蜷缩了两夜的结果。
头发也没了往日的蓬松，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
她没有看法官。
她的脖子像生锈的轴承一样，艰难地向后转，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那是旁听席的入口。
她在等一个人。
那个说了会保她一辈子，那个虽然把她送进来但她依然幻想会来救她的男人。
只要那扇门开了。
只要那个身影出现。
这一切噩梦就会结束。
“被告人欧阳菁，犯受贿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法官没有给她等待的时间。
他手里拿着那份判决书。
薄薄的一张纸，重得象座山。
“经本院审理查明，被告人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蔡成功等人贿赂折合人民币五十馀万元……”
“不……”
欧阳菁嘴唇哆嗦着。
她想说那是人情往来，那是朋友送的。
“依照《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条……”
法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盖过了她的呢喃。
“判处被告人欧阳菁，有期徒刑十年！”
“哐！”
法槌落下。
声音清脆，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
十年。
这两个字，象两颗子弹，精准地打穿了欧阳菁的膝盖。
“噗通。”
她直接瘫在了被告席的椅子里。
十年？
等到出来，她都六十了。
她的一辈子，完了。
“李达康……”
她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凄厉得象只被踩住尾巴的猫。
“李达康！你在哪！！”
“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两名法警冲上来，一左一右架起了她。
拖走。
她的高跟鞋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直到那扇侧门关上，还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哭嚎声。
……
第二审判庭。
气氛更冷。
高小琴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
她还在赌。
赌赵瑞龙不会不管她，赌那个她伺候了多年的“老师”会出手。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高小琴冷着脸，“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公诉人台上的陆亦可，慢慢合上了手里的卷宗。
“高小琴，你的律师不会来了。”
陆亦可从文档袋里抽出一张单子。
“这是赵瑞龙名下惠龙公司的注销证明。”
“这是赵家在汉东所有关联账户的冻结回执。”
陆亦可把单子贴在防弹玻璃上，正对着高小琴的脸。
“就在十分钟前，赵瑞龙已经切断了和山水集团的所有联系。”
“你，成了弃子。”
高小琴看着那张单子。
上面的红章，刺得她眼睛生疼。
弃子。
这两个字，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判决如下。”
法官冷漠地宣读。
“被告人高小琴，犯行贿罪、非法经营罪，数罪并罚。”
“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十五年。
没收全部财产。
那是她用青春、用身体、用尊严换来的一切。
现在，全没了。
高小琴的身子晃了晃。
她想笑。
却只挤出了两滴眼泪。
……
省政府大楼。
省长办公室。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刘星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桌上，放着两份刚刚送来的判决书复印件。
一份欧阳菁的。
一份高小琴的。
他拿起钢笔，在两份文档上分别签下了“阅”字。
字迹刚劲有力。
“叮！”
脑海中，那个熟悉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绝对公平系统结算中……】
【检测到宿主成功清除汉东省特大腐败集团内核成员。】
【程序正义维护等级：s级。】
【惩罚执行力度：完美。】
【奖励发放：人体极限体能强化。】
一股暖流。
瞬间从刘星宇的天灵盖灌入，顺着脊椎，流向四肢百骸。
这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气感。
而是实实在在的生理变化。
连续熬夜三天的酸痛感，消失了。
干涩的眼睛，变得清凉湿润。
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此刻象被冰水洗过一样，清醒得可怕。
刘星宇放下笔。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修长，白淅，看起来是个拿笔杆子的手。
他随手拿起桌角的一颗核桃。
那是之前的访客留下的文玩核桃，硬得象石头。
他没有用力。
只是轻轻一捏。
“咔嚓。”
坚硬的核桃壳，象是蛋壳一样，碎成了粉末。
刘星宇摊开手掌。
碎屑簌簌落下。
这种力量感，很从容。
不仅是力量。
他闭上眼。
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楼下，隔着双层隔音玻璃，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他听到了大院门口，警卫换岗时皮靴踩在水坑里的声音。
听到了这栋大楼里，无数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就是“绝对公平”带来的底气。
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在规则之外，再加一道保险。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刘星宇睁开眼。
那股骇人的精光瞬间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省长。
“进。”
门开了。
秘书小金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手里紧紧捏着那个红色的保密手机。
连敲门的手都在抖。
“省长。”
小金的声音压得很低，象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刚才，空管局那边传来的消息。”
刘星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核桃碎屑。
“说。”
只有一个字。
小金咽了一口唾沫。
“一架从京城起飞的军用专机。”
“代号001。”
“已经在京州国际机场……”
小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最后三个字吐出来。
“落地了。”
房间里的气压，瞬间低到了极点。
窗外。
一道惊雷炸响。
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刘星宇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
沙瑞金。
那个去紫禁城领了“圣旨”的男人。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