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的寂静，是一种比任何轰鸣都更令人胆寒的死寂。
先前那足以撕裂现实、重塑因果的能量风暴已然平息，只留下宇宙背景辐射中一丝丝极不稳定的涟愈。西法悬停在漆黑的虚空中，他那身由纯粹概念编织而成的黑晶战甲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他身后，“魔神之裔”小队的其馀六名成员保持着攻击阵型，但旗舰的主炮并未再次充能。他们的扫描数组疯狂闪铄着无法解析的乱码，指向秋蝉的读数从一个可以被量化的“筑基伪境”，变成了一个代表着“无限”与“悖论”的符号——衔尾蛇。
“队长？”一名队员的声音在私密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动摇，“目标……无法锁定。他的存在定义正在自我复盖，每一次扫描，反馈的都是一个全新的、更高维度的存在模型。这……这不符合人材乐园的任何已知数据。”
路西法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个被他亲手抹掉“被爱”概念的少女——瑚芳筝，她此刻正被秋蝉揽在怀里。
那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没有任何能量外泄，却让整片星域的法则都在微微颤斗，仿佛一个凡人站在了蚁巢旁边，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他庞大的“质量”本身，就是一种无可匹敌的威慑。
“撤退。”路西法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可是，队长！世界引擎的碎片就在他身上！这是清洗世界线的最佳机会！”
“然后呢？”路西法冷冷地反问，“和他同归于尽？还是说，你想成为他那份无限数据中的一个新小数点？他刚刚吞掉的，是这个世界线所有延迟的可能性，他现在的状态，更象是一个刚刚吞下了整个宇宙的奇点，在它稳定下来之前，任何触碰都是自寻死路。我们的任务是回收，不是殉道。”
说罢，他不再理会队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秋蝉，那眼神中混杂着极致的贪婪与刻骨的忌惮。黑晶舰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舰艏调转，撕开一道空间裂隙，迅速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之中。
直到那道裂隙完全闭合，秋蝉才终于松开了揽着瑚芳筝的手。
他脸上的淡定与从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一口混杂着金色神血与乱码状数据流的液体，从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
“噗——”
【警告！系统强制超载结算已完成！】
【内核插件联合避险协议结束。正在进行损伤评估……】
【插件：【多子多福系统】，逻辑框架烧毁78，进入休眠重组模式。】
【插件：【混沌魔女蕾丝pants】，秩序与混沌平衡被打破，进入无序状态。】
【插件：【终焉魔王手机仿真器】，宕机。】
【正在对宿主进行强制“资产重组”与“不良资产剥离”……即debuff发放。】
【debuff宇宙级诱捕光环已成功植入。】
【效果：您的存在，已从一个单纯的生命体，被重定义为行走的因果奇点与终极许愿机。您融合的盘古精血、紫微帝星权限、九黎神力……等所有力量，在超载后被强行扭曲压缩，形成了一种对所有求道者、进化者、许愿者都具备致命吸引力的本源道韵。】
【通俗解释：您现在是一块会走路的、唐僧肉ps终极版。任何感知到您存在的单位，无论阵营、种族、善恶，都会从灵魂深处涌起将您吞噬、融合、炼化、占有的本能冲动。他们会视您为通往自身道路终点的唯一捷径。】
【祝您……玩得愉快。】
【系统进入72小时因果律强制冷却期，期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
秋蝉看着视野中最后一行缓缓消失的灰色字体，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我操你大爷的，狗系统！”
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算什么？外挂到帐一分钟，副作用跟一辈子？自己这是从一个bug，进化成了另一个更要命的bug？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不是虚弱，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通透”。仿佛他成了一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绝世珍宝，晶莹剔透，对外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姐……姐姐……”
怀里的瑚芳筝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她看着秋蝉，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没有焦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副与她无关的、褪了色的画。
“被爱”的概念被剥夺，对她而言，比死亡更残酷。她还活着，但她与整个世界的联系，被斩断了。她成了宇宙中最孤独的孤岛。
秋蝉心中一痛，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
就在这时，一个与这片战场格格不入的、清脆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声音，突兀地在“织梦者”号的舰桥内响起。
“请、请问……您也是……魔法少女吗？”
舰桥内的所有人，包括刚刚恢复意识的伊丽莎白修女，都猛地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舰桥中央，不知何时，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少女。
她有着一头蓬松的、樱花般的粉色短发，发梢别着可爱的红色缎带。身上穿着一套由白色和粉色构成、点缀着大量荷叶边与蕾丝的魔法少女裙装。她手中，握着一根顶端是心形宝石的华丽弓箭魔杖。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纯净、却又蕴含着无尽悲伤与慈悲的眼眸。
这画风，和周围血肉与金属交织的克苏鲁风战舰，以及窗外那片冰冷死寂的宇宙，形成了强烈的、令人精神错乱的违和感。
秋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嗯，还是那套衣服，没变。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那个作为一切万恶之源的金手指——【混沌欢愉魔女蕾丝pants】的存在痕迹上。
少女似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什么，那双纯净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同病相怜的亲切。
“我叫鹿目圆，”少女对着秋蝉，郑重地提着裙角，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我在无数的时间在线，感受到了与我相似的、由契约与愿望交织而成的因果。尤其是那条……呃……那件圣遗物的气息，虽然形态有些……独特，但其本质，是与我们一样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沉重。
“所以，我冒昧前来，是想请求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