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石壁寂静。
那一声穿透神魂的狂喜大笑，打破了所有的安定。
林尘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他松开了还握着叶清瑶的手。
“安静。”
他对着左手食指上的【须弥道戒】，用神念传递了两个字。
戒指里，玄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过了几息，才有一个憋屈又带着点不满的意念传回。
“知道了知道了，小气鬼，老夫这不是高兴嘛……”
林尘不再理会他。
他看向身旁有些局促不安的叶清瑶。
女孩正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间简陋的石室对她而言，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没有枷锁，没有黑暗，没有那种让人窒息的诅咒气息。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林尘开口。
“我要去处理一下你的身份问题。”
叶清瑶闻言，立刻收回了打量的视线，转而看向林尘，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
对他，她有着绝对的信赖。
林尘确认她明白了，便不再耽搁，转身走出了洞府。
青云宗后山依旧清冷。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径直朝着山巅最高处的那座洞府走去。
那是太上长老，他如今名义上的师尊，清修的地方。
洞府门前，禁制未开，显然主人正在其中。
林尘站在门前，整理了一下思绪，躬身行礼。
“师尊，弟子林尘，已从外归来，有要事禀报。”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
笼罩在洞府之外的灵力光幕，无声地散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口子。
林尘迈步而入。
洞府内空旷依旧，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
正是太上长老。
“回来了。”
太上长老没有睁眼，气息平稳。
“弟子幸不辱命，未曾陨落，并且成功遇到了那位故人的后辈。”林尘平静地回答。
林尘开始执行自己早已构思好的方案。
“她身世可怜，但天资绝顶，弟子便将她带了回来。”
“哦？”
太上长老终于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兴趣。
能被林尘这个怪物评价为天资绝顶的人，会是何等模样？
在他的认知里，林尘已经是他在中州和东荒见过的独一无二的异数。
现在，这个最大的异数，却用“天资绝顶”来形容另一个人。
这让太上长老的心境，第一次产生了某种类似“荒谬”的感觉。
难道这世上，还能有比林尘更离谱的存在？
“只是，她的体质有些特殊，不能用常理教导。”林尘继续说道，“弟子有一些想法，可以引导她的修行。”
“你想收她为徒？”太上长老立刻明白了。
“弟子如今不过筑基修为，名分上，恐怕不妥。”林尘摇了摇头，“弟子的意思是，想请师尊代为收徒，让她成为我的师妹。”
“我只挂个名，由你来教？”太上长老捋了捋胡须，一下就看穿了林尘的真实意图。
“是。”林尘坦然承认。
这样一来，叶清瑶在青云宗便有了最正当的身份和最强大的靠山。
而他，则可以毫无顾忌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研究”和“培养”她。
太上长老沉吟了片刻。
“也罢。”
“带我去看看，究竟是何等奇才，能让你如此费心。”
他站起身。
林尘心中微定。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山巅洞府，很快便回到了林尘的石室。
洞府内，叶清瑶正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安静地站在角落，听到脚步声，她怯生生地抬起头。
当她看到林尘身后的太上长老时，身体不自觉地又向后缩了缩。
那是一种面对强者的本能畏惧。
“师尊，就是她。”林尘介绍道。
太上长老的目光落在叶清瑶身上。
他微微一怔。
好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孩，只是那份病态的苍白，让人心生怜惜。
他的神识扫过。
下一刻，太上长老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
经脉堵塞，灵根晦暗，修为……无。
就是一个凡人。
但是，在他的感知深处，却能隐约察觉到一股让他这位元婴真君都感到心悸的恐怖潜质。
那像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混沌深渊，无法看透，却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好恐怖的资质！
太上长老收回神识，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见过东荒乃至中州无数天骄，包括林尘在内，但没有一个人的潜力，能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压迫感。
“你叫什么名字？”太上长老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放得柔和。
叶清瑶看了看林尘，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才小声回答：“我……我叫叶清瑶。”
“我是林尘的师尊。”
太上长老开口，直接点明了关系。
“老夫看你资质不凡，与仙道有缘。你可愿入我门下，做林尘的师妹？”
叶清瑶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收她为徒？
自己这个被族人视为诅咒，被关在地牢里十几年的怪物？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与暖意。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对方反悔。
“我……我愿意。”
“好。”
太上长老露出一丝笑意。
他手掌一翻，一柄连鞘长剑出现在手中。
剑鞘古朴，其上雕刻着冰晶般的纹路，散发着丝丝寒气。
“此剑名为‘霜华’，乃是上品灵宝。今日便赐予你，作为拜师之礼。”
他将剑递给了叶清瑶。
在递出剑的那一刹那，太上长老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在中州那片冰天雪地中，那个一袭白衣，清冷如雪的女子。
这柄剑，正是她当年所赠。
叶清瑶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了那柄长剑。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林尘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咦？！”
是器灵玄。
“小子，这柄剑！这炼器手法，是中州冰神宫的路数！想不到啊，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只收女人的宗门居然还在！”
冰神宫？
林尘的思维立刻运转起来。
“这个宗门，底细如何？”他用神念问道。
“底细？大得很！”玄的意念里满是感慨，“当年在整个中州，都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而且门规森严，只招收女弟子，从不与外界男子往来。她们修的功法也是绝情绝性的冰系道法，一个个都跟冰块一样，又冷又硬！”
林尘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尊，看着他将那柄剑交给叶清瑶。
一个当年中州的顶级宗门。
一个只收女修、绝情绝性的宗门。
一柄来自那个宗门的女修士赠予的剑。
无数信息碎片在林尘的脑中串联。
他再看向自己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元婴期师尊，第一次觉得，这位老人身上，似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