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另一个线索,”
潘维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
“一个……类似的案例,不过不是最近,是很多年前国外的旧闻,我费了很大功夫才从一些几乎被遗忘的档案和论坛角落里挖出来。”
“哦?具体是什么?”
萧洋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潘维清了清嗓子,
“大约四十多年前,在北欧某个小镇,一个男人在自家屋顶清理积雪时,不小心失足坠落,后脑着地。”
“据他的妻子和第一时间赶到的邻居、医生证实,他当场就没了呼吸心跳,身体都开始僵硬了。”
“当时天气严寒,葬礼安排需要时间,他们就把尸体暂时安放在没有暖气的独立车库里。”
萧洋听着,隐约觉得这情节有点不安。
“那天晚上,妻子独自在家悲痛欲绝,突然听到客厅有动静。”
潘维的声音带着一种渲染气氛的刻意低沉,
“她走过去,竟然看到她的丈夫——那个本该躺在车库里的尸体——正坐在餐桌旁,用手抓着冷掉的剩菜往嘴里塞!”
“他妻子当时吓得几乎晕过去,但喜悦压过了恐惧,她冲过去抱住丈夫,又哭又笑。”
“但是,”
潘维话锋一转,
“那位妻子在后来的采访中说,她的丈夫活过来后,变得非常奇怪。
“他好像不认识她了,至少不是那种夫妻间的熟悉。”
“他看她的眼神很陌生,甚至会叫错名字——叫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像是外国人的名字。”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死而复生的后遗症,脑部受损或者惊吓过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丈夫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丈夫是个温和、顾家、甚至有点腼腆的人。”
“而回来的这个,却变得暴躁、易怒、充满控制欲,甚至……在某些时候流露出残忍的倾向。”
“他们的婚姻在几年后彻底破裂,离婚后,那位妻子搬走了,而那个男人,据说后来也离开了小镇,不知所踪。”
萧洋的眉头深深皱起。潘维描述的情节,确实与林萃的状态有相似之处。
“然后呢?”
萧洋追问,
“你找到了那个男人?或者他的妻子?”
“怎么可能!”潘维摇摇头,
“那都是几十年前、远在海外的事了,当事人就算还活着,也快一百岁了,找起来大海捞针。但是——”
他再次凑近,几乎是在萧洋耳边说道,
“我顺着这条思路,筛选、交叉比对……你猜怎么着?我发现了一个就在我们国内、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二百公里的地方,可能存在的类似的案例!”
“什么地方?”
“一个叫皇后村的地方,在邻省的山区里。”
潘维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光芒,
“根据我拼凑起来的信息,大概十几年前,那里发生过一件没被广泛报道的怪事:
“一个放牛的老头失足掉下山涧,村民找了两天找到时,人都僵了,家人哭天抢地准备后事。”
“结果停灵的晚上,老头自己坐起来了!但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行为古怪,没多久就一个人搬去了村后山上的老屋独居,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村里人都说他魂被山鬼换了。”
“而就在这两天,类似的情况又在那个村子发生了!”
皇后村?萧洋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是怎么确定这些信息的?”萧洋问。
“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潘维神秘地笑了笑,显得颇为自得,他看了看手表,猛地站起来,
“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今晚出发的最后一班长途客车!走吧,肖兄,真相就在前方!”
萧洋没想到行动这么快,但看潘维这副打了鸡血的样子,知道推脱不了,而且……他内心深处,也确实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
他需要知道,林萃身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个例,还是某种更庞大更诡异现象的一部分。
两人匆匆离开实验室,赶往长途汽车站。
夜晚的长途客车载着寥寥无几的乘客,缓缓驶出城市,汇入高速公路的车流。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远去,最终被浓墨般的黑暗取代,只有偶尔对面车灯划过。
潘维依旧处于亢奋状态,小声跟萧洋讨论着他的各种猜想,从平行宇宙渗透谈到灵魂置换实验,脑洞大开。
萧洋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黑影,心情复杂。
他既害怕真的在皇后村发现什么,印证林萃的异常并非偶然,甚至可能揭开她身上更可怕的秘密;
另一方面,探索未知寻找答案的本能又在驱使着他。
阿曼还被困在塔里,魔神不知所踪但威胁仍在,现在林萃身上的谜团也似乎牵扯进更深的漩涡……
他感觉自己站在一张不断扩大的蛛网中心,看不见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离开了平坦的高速,驶上了崎岖的省道,接着又是更窄的县道。路况越来越差,颠簸不断。
萧洋有些晕车,感到胃里翻腾,决定闭目养神。
意识迷迷糊糊间,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刺耳的急刹车声将他惊醒!
身体因惯性狠狠前冲,安全带勒得胸口一痛。
车厢里惊呼、抱怨和怒骂声响起。
“诶呦我艹!什么情况!”
旁边的潘维也一头撞在前座椅背上,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他一直没睡,但也猝不及防。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惊魂未定地喃喃,
“我……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能有啥东西!这荒山野岭的,肯定是野兔子、傻狍子啥的!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
一个坐在前排、看起来像是本地人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催促道。
今天的路程似乎格外漫长。
司机却摇摇头,声音带着坚持,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我这车有全程监控,要是撞了什么东西,……万一是人,我肇事逃逸,这辈子就完了。”
他看起来是个本分人。
司机打开车门,一股山间夜晚的凉气灌入车厢。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向车后方照去。
土路上只有两道新鲜的车辙印,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却不见任何被撞物体的痕迹。
一些乘客也好奇或者憋闷,跟着下了车透气。萧洋和潘维也下了车。
那个本地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也下来了,点燃一支烟,不满地说,
“真他妈晦气!赶紧看,看完走!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听说以前还是片乱坟岗子!”
这话让几个下车的女乘客瑟缩了一下,不安地看向周围黑黢黢的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