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星躲在陈实身后,小声说:“不不用谢。”
周明带着手下,默默下山了。
他们的背影,有些狼狈,但好像多了点什么。
道观恢复了安静。
镜之星海已经彻底消散,铜镜落回正殿,静静立在供桌旁。
任珊的人影,也消失了。
但那种温暖的感觉,还留在空气中。
任晓星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轻声问:“陈叔叔那是姑姑吗?”
“是。”陈实摸摸她的头,“也不是。”
“什么意思?”
“那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欧阳公子走过来,看着正殿,“就像沙滩上的脚印,虽然潮水会抹平它,但沙子记得被踩过的感觉。”
任晓星似懂非懂。
但她突然说:“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刚才镜子出现的时候,我脑子里多了一些记忆。”任晓星揉着太阳穴,“不是完整的,是碎片姑姑小时候在孤儿院,帮别的孩子打架第一次直播紧张得结巴在雾隐村帮村民收麦子还有最后那一刻”
她看向陈实:“她说‘告诉陈实和欧阳,别难过。我只是先走一步’。”
陈实眼眶又红了。
“嗯。”他点头,“她说了。”
任晓星又看向欧阳公子:“她还说‘告诉欧阳,谢谢他陪我走这一程。仙家的时代结束了,但友谊不会。’”
欧阳公子别过脸,很久,才轻声说:“傻子。”
任晓星最后看向正殿的牌位。
“她还说‘如果有一天,有人问起我是谁,就说我曾是一颗星。虽然小,但努力发过光。’”
风吹过院子,枫叶沙沙作响。
像是回应。
陈实深吸一口气,拍拍任晓星的肩:“好了,都过去了。去洗把脸,准备吃晚饭。”
“嗯!”
任晓星跑向后院。
陈实和欧阳公子留在院子里。
夕阳西下,把道观染成金色。
“她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欧阳公子突然问。
陈实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本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背面,还有一行字,很小很小,之前没注意到:
“ps:如果我留下的‘痕迹’被触发了,说明有人来找麻烦。告诉来的人:这道观没什么宝贝,只有一些回忆。但如果他们非要‘遗产’就把后院的第三棵槐树下挖开。那里有我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礼物。”
陈实和欧阳公子对视一眼。
“要挖吗?”欧阳公子问。
陈实想了想,摇头:“不。”
“为什么?”
“因为”陈实看向后院的槐树,“有些礼物,可能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给后来的人。等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他合上笔记本,小心收好。
“而且,任姑娘最大的‘遗产’,从来不是埋在地下的东西。”
“那是什么?”
陈实看向山下——村庄炊烟袅袅,孩子们在田野奔跑,老人们坐在门口聊天。
平凡,普通,但真实地活着。
“是这个。”他轻声说,“她拼命守护的,这个不完美但温暖的世界。”
欧阳公子沉默了。
然后,他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清冷的笑,而是真正温暖的、像阳光融化冰雪的笑。
“也是。”他说,“那就让它继续埋着吧。等该出现的时候,它会出现。”
夕阳完全沉入山后。
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
道观的灯火,也亮了。
炊烟升起,饭菜的香味飘出来。
任晓星在厨房喊:“陈叔叔!欧阳哥哥!吃饭啦!”
“来了。”
两人并肩走进屋子。
门关上,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洒在院子里。
夜风吹过,枫叶轻轻落下。
一切,安静而平和。
像从未有过波澜。
但星星记得。
土地记得。
那些被守护过的人,也记得。
永远记得。
三个月又过去了。
冬天来了。
山上下了一场大雪,道观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像童话里的小屋。
陈实的腿伤在欧阳公子的调理下,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跛,但已经不影响日常生活。任晓星在山下的学校办了入学手续,每天早出晚归,像个普通的中学生。
道观依然冷清,但不再死寂。
每周六,雾隐村的村民们会轮流上来,帮忙打扫,带些山货,和陈实喝喝茶,聊聊天。他们从不提那场大战,只是说说村里的趣事:谁家孩子考了好成绩,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的猪生了一窝小猪仔
平凡得让人安心。
任晓星在学校交到了朋友。她成绩中上,性格开朗,额头的星星贴纸成了她的标志。有同学问她为什么总贴着,她说:“因为我姑姑说,星星会带来好运。”
“你姑姑呢?”
“她去很远的地方了。”任晓星看着天空,“但她说,会一直看着我们。”
同学们觉得她有点怪,但不讨厌。
生活,就这样平淡地继续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不寻常的访客到来。
那是个老人,很老很老,背佝偻得厉害,拄着拐杖的手一直在抖。他爬上山时,已经气喘吁吁,雪白的胡子上结满了冰霜。
陈实把他扶进屋里,给他倒了热茶。
“谢谢”老人声音沙哑,“这里是任珊姑娘的道观吗?”
“是。”陈实点头,“老人家,您找她有事?”
“我”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勋章。
勋章很旧了,铜质,表面有些氧化,但图案还能看清:一把剑,刺穿一扇门。
“这是”陈实瞳孔一缩。
“七十年前,”老人颤抖着说,“我参加过那场战争。”
他说的不是百慕大三角的最终之战,而是更早的——二战期间,中国战场上,一场不为人知的超自然战役。
“那时候我还年轻,是某个秘密部队的成员。”老人眼神恍惚,像回到了过去,“我们奉命守护一个古墓——据说墓里封印着某种‘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东西。敌人想得到它,用做生物武器。”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们守了七天七夜,伤亡惨重。最后一天晚上,敌人的‘特殊部队’来了——不是普通士兵,是会法术的人。我们的子弹打不死他们,手榴弹炸不伤他们”
老人握紧勋章:“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很年轻,穿着道袍。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阵前,抬手布下了一个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