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工夫,几股最活跃水匪的巢穴位置、人员构成、活动规律,
乃至几个头目喜好、彼此间的矛盾,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更令人心惊的是,公冶干甚至拿到了铁证。
关于其中两股水匪与苏州某位致仕官员的管家、以及一位与蔡京门下清客有姻亲关系的绸缎商之间的秘密资金往来凭证的抄本!
铁证如山!
慕容复坐镇参合堂,每日听取汇报,运筹惟幄。
他并未因证据确凿而立即动手,而是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乔峰则全身心投入对剿匪队伍的操练中。
他虽不谙水战,但武功盖世,更擅长江湖搏杀。
将一百名精选庄丁分为十队,亲自传授合击之术、潜伏突击之法。
这群庄丁士气高昂,战斗力短时间内提升了一个档次。
段誉也没闲着,他利用大理世子的身份,修书数封。
派人送往沿途可能涉及的各州县衙门,以“探访友朋、游历山水”为名,
实则暗示大理国关注此地商道安宁,无形中为慕容复的行动减少了官方层面的潜在阻力。
时机终于成熟。
这一夜,月黑风高,湖面升起浓雾,正是杀人放火的天赐良机。
子时刚过,燕子坞码头,十条快船悄无声息地溜进浓雾之中。
每条船上十名黑衣劲装的庄丁,唯有船浆破水之声。
乔峰独立于为首船头,锁定远方湖匪巢穴的方向。
包不同、风波恶各率一队,分左右翼策应。
第一个目标,是盘踞在太湖西山岛一带,实力最强、也最嚣张的“翻江蛟”团伙。
根据情报,其匪首“翻江蛟”蒋魁今夜正在巢穴中为其小妾过生日,大部分匪众聚饮,防备松懈。
快船借着浓雾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西山岛。
岛上隐约传来喧嚣的划拳行令声。
乔峰打了个手势,十条快船迅速散开,形成包围之势。
庄丁们口衔枚,蹄包棉,悄无声息地摸上岸,解决了外围几个醉醺醺的哨兵。
“杀!”
随着乔峰一声暴喝,剿匪行动骤然爆发。
乔峰一马当先,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匪巢木寨的大门连同门后数名匪徒被轰得粉碎。
包不同、风波恶各带队伍从两侧杀入。
“官军杀来了!”
“是乔峰!是北乔峰!”
匪巢顿时大乱。
群匪大多醉酒,猝不及防,面对训练有素的慕容氏庄丁,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蒋魁刚提着鬼头刀冲出房间,便被乔峰一掌震碎心脉,当场毙命。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不到半个时辰,西山匪巢便被连根拔起,匪徒或死或俘,缴获兵器、财物无数。
乔峰特意吩咐,留了几个小头目的活口,分开审讯。
雷霆剿匪的成效立竿见影。
往日里在湖面巡戈的不明船只销声匿迹,漕运航在线再也听不到水匪劫掠的警讯。
甚至连苏州府衙派出的“协防”水师,巡戈的频次和路线也似乎收敛了许多。
太湖周边州县,茶楼酒肆间,百姓商贾交口称赞慕容公子为民除害,慕容氏的声望一时无两。
燕子坞内,更是呈现出一派井然有序、欣欣向荣的景象。
书院里,年轻子弟们的诵读声和演武的呼喝声比往日更加洪亮。
湖岸码头上,满载货物、悬挂慕容氏旗帜的漕船井然有序地驶出,驶向运河。
慕容复站在参合庄最高的听雨楼上,凭栏远眺。
他体内的伤势,在薛慕华的精心调理和自身北冥神功玄妙的滋养下,已好了七八成,脸色恢复红润。
星宿海那场生死搏杀带来的不仅是创伤,更是一种淬炼,让他对武学的理解,尤其是对“势”的运用和内力的精微操控,踏入了新的境界。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神秘的“系统”似乎也随着这次危机和胜利而变得更加活跃。
【财力】因漕运畅通、大理贸易扩大以及西南商路初见成效而稳步提升,帐房每日报来的数字令人欣喜。
【人力】方面,邓百川亲自操练的三十人内核小队进步神速,公冶干的情报网络也愈发完善,新招募的庄丁经过严格筛选和训练,正逐渐融入这个日益庞大的体系。
【声望】更不用说,剿匪之功经苏轼默许甚至暗中推动的宣传,已传遍江南,连汴京的市井巷陌也开始流传“太湖慕容”的侠名。
然而,慕容复的眼神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蔡京一党在朝中的攻讦绝不会停止,只会更加阴险。
慕容博隐藏在幕后,此次星宿海和剿匪事件中隐约可见其操纵的痕迹,他真正的图谋远比丁春秋更加可怕。
全冠清掌控的丐帮,乔峰北上查明真相,吉凶难料。
“公子,”公冶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低声道,“北边有消息传来。”
慕容复收回远眺的目光:“讲。”
“两件事。”
公冶干语速平稳,“其一,乔帮主……乔大侠已安全抵达汴京郊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秘密会见了丐帮净衣派的元老鲁有脚,似乎有所进展。
但汴京如今戒备森严,尤其是蔡京府邸和丐帮总舵附近,眼线密布。”
慕容复眉头微蹙:“告诉我们在汴京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乔兄安全,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
“明白。”公冶干继续道,“其二,更棘手。
我们安插在漕运衙门的一个暗桩,今日凌晨被发现溺毙在苏州河支流,表面看是失足,
但薛神医验看后,发现其指甲缝中有一种罕见的矿物粉末,
与……与慕容老主人早年麾下死士所用的一种追踪秘药成分极为相似。”
慕容复猛地转身:“确定?”
“八成把握。”
“近日太湖周边,出现了一些生面孔,行事低调,武功路数诡异,不似中原门派,更象是……西域或更远地方的杀手。
他们似乎在探查庄子的防卫漏洞,特别是……书院和工坊的局域。”
慕容博!他终于要直接对自己动手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另一重试探?
慕容复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其手段远比丁春秋更加莫测和无情。
“加派人手,特别是夜间的暗哨,巡逻队次增加一倍。
通知邓大哥,内核子弟的训练暂转为实战防卫演练。
工坊和书院的关键局域,激活应急方案。”
“是!”公冶干领命,迟疑一下。
“公子,还有一事……苏州府衙的李通判,今日私下宴请了城中几位与我们合作密切的粮商和布商,席间言语……
颇多暗示,似乎是在探口风,也象是在施加压力。”
苏轼的态度,果然也开始微妙起来了。
慕容复冷笑一声:“不必理会。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漕运和新商路的生意照常进行,价格公道,货品保质。
只要利益足够大,这些商人知道该怎么选。
至于李通判……让种捕头‘无意中’透露给他,就说我们最近剿匪,缴获了一些有趣的往来书信,涉及几位京官和地方要员,正在整理,不日将呈报苏相公。”
公冶干会意,这是反将一军,让那些暗中搞小动作的人有所顾忌。
就在慕容复加紧备战之际,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