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交织,不仅将大片肉壁炸得血肉模糊。
“斩!”
左千户双刀舞动如风,他虽无法力,但刀法精绝,意志如钢!
刀光过处,那些被剑气和雷法削弱或漏过的触须、倒刺,被纷纷斩断!
他的刀,更带着一股沙场悍卒的惨烈杀气,招招搏命,向死而生!
“左前方,妖气汇聚最浓,当是内核所在!”陆少渊突然喝道。
“交给我!”燕赤霞剑罡一转,方向微调,直刺而去!
噗嗤!
剑罡似乎撞上了一层极其坚韧的、带有金属质感的东西,发出闷响,但轩辕剑的破邪之力终究更胜一筹,硬生生将其刺穿!
通过被剑罡撕裂的缺口,众人隐约看到后方一个被紫黑色经络包裹、兀自搏动、散发出惊人能量波动的暗红色巨大肉囊!
“破开它!是内丹所在!”石太璞急声道。
“冲过去!”燕赤霞毫不迟疑,剑罡再催,强行扩大缺口!
四人瞬间冲入这片相对“宽敞”但妖气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胸腔局域。
深处一点忽明忽暗、夹杂着淡金与紫黑的光团正在剧烈闪铄、挣扎——正是与肉囊紧密相连的半步龙珠!
蜈蚣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整个躯体的妖力疯狂向胸腔汇聚,肉囊剧烈收缩膨胀,试图将入侵者挤压出去,同时无数道紫黑色的妖气触手从肉壁中伸出,缠绕抽打而来!
“五雷号令!开!”石太璞咬破舌尖,喷出最后一口精血在几张雷符上,雷符化作一个雷电交织的囚笼,暂时困住了大部分妖气触手。
“左兄,护住石道长!陆兄弟,取珠!”
燕赤霞厉喝,轩辕剑罡猛然分化出数道略小的剑光,如同游鱼般斩向那些缠绕龙珠的经络与肉须,为陆少渊清理障碍。
陆少渊瞬开时停,拿珠在手,喝道:“到手啦,冲出去!”
龙珠被夺,蜈蚣妖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不甘与绝望!
“它要完了!冲出去!”燕赤霞精神大振,剑罡再起,朝着感知中妖躯最薄弱的下腹某处,全力刺去!
“开!”
轰隆!
轩辕剑罡在其腹部破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天光、夜风、以及外界熟悉的草木气息瞬间涌入!
“走!”
四人毫不迟疑,从那裂口中疾射而出!
就在他们脱离蜈蚣妖躯体的下一刻,身后那长达百米、曾经凶威滔天的恐怖妖躯,如同山崩一般,从内部开始了连环殉爆!
一节节甲壳鼓起、炸裂,紫黑色的妖血、破碎的内脏、骨骼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无数裂口迸射!
巨大的妖躯如同被抽空的皮囊,迅速干瘪、萎缩,最终在浓郁到化不开的污秽妖气与尘埃中,化作一滩复盖了半个断龙脊隘口的、腥臭冲天的巨大烂泥!
燕赤霞拄着轩辕剑,喘息着,看着那摊巨大的“妖尸烂泥”,咧嘴笑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石太璞直接瘫坐在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望着夜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
左千户以刀拄地,身体摇晃了几下,他望向京城方向,又看了看身边三位战友,重重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妖僧普渡慈航,形神俱灭。
“哈哈,前所未有的强大!若非是天时地利皆在我们,想杀它几乎不可能!
能够参与这些除魔之战,就算是死掉,也值啊!”石太璞躺在地上,乐呵呵的说道:
“爽,太爽了!太痛快了!”
燕赤霞在身上摸了摸,最终摸出来一个小葫芦,拿来口,一口酒饮下,顿时觉得浑身通透:
“爽!哈哈哈哈!太值了!千年道行的大妖,还有伪佛金身,咱们四个能把它从头到尾捅个对穿,说出去都够吹三辈子!”
“能除此妖魔,还天下一个清净,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左千户也笑着说道,眼睛死死盯着燕赤霞手中的酒葫芦,喉咙一阵涌动。
“哈哈哈哈!”燕赤霞直接把酒葫芦扔过来:“你也是个好汉子!居然能够想到用红衣大炮轰他娘的!”
左千户喝了一口,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有备无患,这三门炮,是我强行借来的,回头想要解释,也是个麻烦!
不过和除掉这个大妖魔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左千户将酒葫芦扔给陆少渊,陆少渊也喝了一口说道:
“朝廷未必信你!妖魔之说,儒家不认!不亲眼看到,只听人说,是无法有真切体会的!”
“朝堂诸公,只会相信他们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如今天下变成这般模样,已是王朝末年,不是妖魔造成,而是因为造成这般模样,民不聊生,才会给妖魔可乘之机!
如今大势倾颓,积重难返,若是出位圣人能挽狂澜于既倒,那还好说,若是出不了,改天换地,将是必然!”
“真人此言差矣!朝堂之上,还是有浩然正气之人!
天下如今大乱,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选择明哲保身。
大家若是能够齐心协力,又何尝不可以力挽狂澜于既倒?
三位真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才能胜左某10倍,三位若是愿意,左某愿意代为引荐。
为朝廷,为天下,为苍生出一份力。”
陆少渊闻言,将酒葫芦递给石太璞,微微摇头:“左将军拳拳报国之心,陆某感佩。
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等山野之人,修的是一颗自在逍遥心,行的是斩妖除魔事。
朝堂之上,规矩森严,牵绊太多,非我所愿,亦非我所长。”
他望向远方的天空,继续说道:“妖魔滋生,往往源于人心败坏,世道不公。
朝廷若能革除弊政,重整吏治,安抚黎民,使正气充盈,邪祟自然难侵。
反之,若只靠我等几人入朝捉妖,不过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
左将军欲挽天倾,其志可嘉,但根子,终究在庙堂之高处,在天下民心之间。”
燕赤霞接过话头,从石太璞手上接过酒葫芦,咕咚又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哈哈笑道:
“左将军,陆兄弟说得在理!我当年就是受不了那些弯弯绕绕、乌烟瘴气,才挂印而去的。当官?
嘿,哪有我现在快活?看到妖魔就砍,遇到不平就管,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朝廷那潭水太深,我们这些直肠子的粗人,进去怕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染得一身黑。
不去不去!”
石太璞也笑道:“左千户,你的好意,贫道心领了。
只是我崂山弟子,虽以降妖除魔、护佑苍生为己任,却向来少涉红尘官场。
况且,此番为了对付这老蜈蚣,贫道几乎把师门的老底和人情都用光了,还得回去好好闭关,修补元气。”
左千户听着三人的话,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但并未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他沉默片刻,再次抱拳,郑重道:“三位真人志向高洁,左某明白了。是左某唐突。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三位今日除魔壮举,已然是为天下、为苍生立下不世之功。
无论身在朝野,此心此志,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