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华头往前探去,凑到了话筒前。
【one night 北京!
就这一句,全场像被一道闪电劈开,积蓄已久的情绪轰然引爆。而陈如华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述里。
陆洪渊也眼珠子要掉在地上了。
“我去!这什么歌?第一句就这么高?这后面怎么唱?”
这时舞台背后的大屏幕,适时地亮起。不是现代的霓虹,而是水墨晕染开的紫禁城角楼、白雪覆盖的胡同、在风中摇曳的宫灯。影像沉默地流动,与他沧桑的吟唱交织,将那个藏在摩天大楼缝隙里的、古老的京都,瞬间拉到了每个人眼前。
北京是京都的别称,反而有种既视的沧桑和厚重,所有人一听都懂这首歌在唱一个古老而现代的城市。
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 night 北京!
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百花深处这名字太美,美得像一个容不下现实触碰的幻梦,却又想起小时候的胡同巷子,透着一股子亲切。陈如华高亢的歌声里,也正充满了这种寻梦不得的彷徨与温柔。
就在这时,音乐悄然变了。激烈的电吉他、贝斯和鼓点如潮水般涌入,民乐老师的板鼓和小锣打的飞起。而更震撼的,是那高亢入云的京剧花旦唱腔,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现代的旋律。
住着老情人, 缝着绣花鞋。
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这段副歌,就这么四句话。
一面是摇滚的激越,一面是戏曲的婉转,一面是男人的沧桑诉说,一面是女声的幽怨泣诉。
两种截然不同的时空,两种极致的情感,在同一个舞台上猛烈地碰撞、交融。
台下的观众疯了,他们感觉到头皮发麻,身如电击,一股电流从两副腰子产生,然后直冲脑门,一瞬间感觉泥丸宫都特么打通了,就差一本《他化自在法》,就可以筑基了。现场观众不自觉地挥舞着手臂,形成一片沸腾的海洋。整个一号演播厅,仿佛在进行一场集体的、盛大的宣泄。
间奏时,陈如华终于抬起头,看着台下那片欢腾和舞动的双臂,嘴角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这是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演出效果,是他作为一名歌手的最重要的意义。
【one night 北京!
没有人不动真情。
one night 北京!
是北方的狼族!
再一次的花旦的唱腔,唱响着高潮。全场的气氛再一次热烈起来,连同嘉宾和评委在内,几乎已经没有人是坐着的了。
陆洪渊四十来岁的人了,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说这首歌主歌就起这么高的调,副歌和高潮怎么唱?原来是用京剧!天才!真是天才的想法。”
赵嫣然今天穿着典雅带着些小性感的修身长裙,此刻却是踩着高跟鞋,举着双手欢呼着。
五十多岁的王大艺,两只手高高举起,做出了摇滚的手势。
就连这次比赛一直摆出高冷人设的阚丈星,此刻都在挥舞着手臂。
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
呼唤城门开, 眼中含着泪。
喔!
为何城门还不开?
为何良人不回来?
当最后一段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人跟唱起来了。这跟唱如同一种强大暴力的丧尸病毒一般,快速地传染开来。现在的观众已不再是满足于聆听,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共鸣。每个人都在歌声里,填入了自己的故事,那些在一个巨大城市里经历的爱与别离,渴望与失落,坚守与流浪。
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他们对于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城市,有着别样的情怀,也有些深刻的认识。这座城市让他们经历困苦,经历迷茫,经历彷徨,经历悲欢离合,也经历友情和爱情。
在这首歌里,他们仿佛找到了所有人对这座城市的共同认知。
【one night 北京!
怕触动了伤心的魂。
one night 北京!
怕走到了地安门。
不想再问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归来嘛。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此刻的全场变成了巨大的合唱。两千个声音,用不同的音准和情感,齐声嘶吼着!
【one night 北京!
one night 北京!
one night 北京!
歌曲在最后一句反复吟唱中逐渐加强,又缓缓消散。当所有乐声戛然而止,陈如华放下吉他,站起身,向着沸腾的全场深深鞠躬。
现场的所有人:主唱陈如华,伴奏的苏晚鱼和束茂青等人,民乐老师们,评委们,嘉宾们,主持人和观众,还有节目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此刻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受,脸上还带着兴奋的潮红。
陈如华咬着下嘴唇,举起右臂,握紧着拳头。朝着鱼舟的方向,轻轻挥舞了一下。仿佛在说:“鱼老师!我没有辜负你的这首歌!”
鱼舟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认可。
过了好一会儿,全场才响起了第一声掌声,随之而来的是如雷的掌声,还有欢呼声和口哨声!
经久不息,仿佛众人还想延续这份痛快舒畅的感觉。
但比赛终究是比赛,两位主持人也是面色激动地上台,而苏晚鱼他们这些伴奏无声无息地退入了幕后,这是陈如华的舞台,这是陈如华的比赛,他们能全力支持,但不能去抢陈如华的风头,尤其是苏晚鱼。
直到主持人都站在陈如华身边半分钟了,掌声和欢呼声还是此起彼伏。
陈如华双手合十以示感谢,也代表着演出已经结束,需要进入下一个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