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就是大明京城内负责治安、街道卫生、查假秤、京城短期关押犯人管理、火灾管理等事务。
城中的难民收容、孤老收容等,也归他们管。
最高的官职是兵马司指挥使,正六品,还是武官,属兵部管理。
从万历年开始,因为没钱,这编制就一缩再缩。
魏忠贤上位之后,又挤占他们不少生存空间。
姚白白拿权之后,锦衣卫又抢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工作。
当下的五城兵马司,倒也不是空架子,街道卫生、疏通水渠什么,他们依旧要管。
只是,五城兵马司和英国公府,没任何关系,中军都督也管不到五城兵马司。
京城驻守的护卫兵马,京营。
大明的京营,自于谦成为兵部尚书提督京营之后,兵部就不断的渗入,挤占五军都督府的权力,自刘谨始,太监们开始渗入京营监军实权。
而后,京营。就是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自己的独立意识,也不希望受到五军都督府的管,五军都督府的权力更是进一步被挤压。
英国公府在军中的影响力,在京城之外。
不是京城。
姚白白却说来讨个便宜,为的是已经几乎没存在感的五城兵马司。
他不懂官制?
张维贤可不是这么想。
从姚白白手握东厂厂督大印那天开始,张维贤就没把姚白白当成一个年轻人。
姚白白自然也不是年轻人。
这一招,就叫打草惊蛇。
姚白白想知道张维贤这个英国公在京城的情报能力有多强,毕竟锦衣卫当中有许多人也是世袭制的,更有许多人,曾经祖上也是五军都督府的属官。
再有,田尔耕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许显纯的祖父还是驸马都尉。
姚白白用一个和英国公府八杆子打不着的五城兵马司来说事,就是想知道,这位英国公对锦衣卫当下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知道多少。
知道的有多深。
张维贤能察觉到锦衣卫眼下的不同,但他并没意识到姚白白是来试探自己知道京城锦衣卫多少事,只是回答:“若是你有合适的人选,本公愿修荐书一封。”
姚白白拱手一礼:“谢国公,京城前段日子,假药都闹进皇宫了,这案子应该是归五城兵马司去查,锦衣卫虽然查了也不算越权,不过锦衣卫管这种小事,不合适。”
张维贤如何听不出来这是话中有话。
假药都闹进皇宫了。
无论皇上有没有吃到假药,京城严查各药铺这事,肯定是要掉几颗脑袋的。
寻常商人的都不够资格。
官,也未必够。
怕是要勋贵的脑袋才够。
那么,这份荐书是写还是不写。
写了,就是英国公府推荐的人当差,然后某个勋贵让抄家杀头,英国公府敢担这干系吗?
张维贤回了一礼:“莫说是一份荐书,若是我府中家仆、家将的亲眷有不法者,我亲自绑了送官。京城之中,谁不长眼的,我这张老脸还是有些面子,便让他明白规矩。”
姚白白起身,长身一礼:“谢过。”
张维贤没客气,受下这一礼。
“听闻皇上要亲自己修三大殿,这皇宫是我大明的脸面,作臣子的应该尽一份孝心。我捐一万亩田,入皇粮庄。”
姚白白:“请国公亲笔,我这就给皇上送去。”
张维贤:“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姚白白离开英国公府,张维贤不仅仅亲自送到门口,还拉着姚白白的手,一直送到马车旁,看着姚白白的马车离开,这才回府。
世子张子极完全不明白。
跟着父亲进了书房,门关上,这才敢问:“爹,儿不懂。”
张维贤:“他肯定是来试探爹的,但试探的是什么,爹猜测了多种可能。爹也想知道,皇上对咱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是替皇上来的,还是自己来的。九镇那边,咱家收到的消息比京城其他人多。”
听到这话,张之极说道:“依咱家的旧部送回来的消息,这个姚白白倒是一个会领军的人,袭击科尔沁送嫁队伍那一战,相当的高明。”
“儿子看过信件,内心有几处疑惑。”
张维贤:“没错,口外走私铁器,还是给建奴那边走私,这事怕是六部知道的人并不多。广宁大败,这走私铁器给建奴,把山西翻过来杀个遍,也是有理有据的。”
“而他,姚白白,在京城一个月查抄一百多官吏的家。”
“他,姚白白在山西,这么大的案子,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你也是在军中待过的,行军的过程中,你想想身为主将,在山林被毒蛇咬死?”
张之极:“有过,但爹说的是袁崇焕,这事怕有蹊跷。”
“是呀!”张维贤坐下:“万事小心,损些家产,总好过全家没了强。爹只想先稳住他,稳住皇上,看看这势头再作决定,总之,莫要轻易与人为敌。”
“这样,你亲自去九镇转一圈,悄悄的去。咱家所属那些人,你亲自问问,往关外走私铁器这事,他们参与了多少。这走私的数量大概有多少,除了铁器,还有什么。同时告诫他们,布匹、茶叶什么的,还好说。这铁器……”
张维贤没再说下去,张之极在旁回答:“儿明白。”
“去吧。”
“儿告退。”
姚白白往回走,英国公家拿出一万亩田献给皇上,对于他而言,这是意外之喜。
进宫,先把这一万亩田献给皇上。
就在这个时候,山东。
前大同总兵杨肇基,因病致仕,回家休养。
四十多岁的他,已经是头发全白。
有曾经的部下告诉他,有白莲弟子正在聚集,有人准备起事。有些胆小的人,便来官府告密。眼下蕲州那边已经抓获的主犯,山东这边县令不管,知府不管,报至巡抚衙门,也没用。
杨肇基休养了一年多,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倒也能骑马披甲。
立即就到了济南,闯入巡抚衙门。
“巡抚大人,我部下虽是武人,却也懂为国尽忠,他多次上报查明逆贼之事,大人为何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