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提督有令,全员开火,目标——那头怪物!”
“李大炮”这一声令下,神机营阵地上早已蓄势待发的火器齐齐咆哮!
“轰隆——!”
两门红夷大炮率先发威,沉重的炮身猛地后坐,炮口喷出炽烈的火光与浓烟。两颗实心铁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一左一右砸向主教所在局域……
“邦!邦邦邦——!”
紧接着,数门弗朗机与虎蹲炮次第开火,散弹如暴雨般泼洒而出。铅子、碎铁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的罗网,劈头盖脸罩向主教与其周围的邪教徒……
“呯!呯呯呯——!”
鲁密铳的齐射接踵而至,铅弹如飞蝗般攒射。与此同时,几支绑缚着火药筒的“神火飞鸦”被点燃引信,歪歪扭扭地腾空而起,虽无精准制导,却靠着覆盖范围,朝着它的头顶扎落!
然后,大部分攻击被主教的灵能屏障给挡了下来——挡了下来——挡了下来……
其实,这也不怪我大明的火器不够给力,鸡贼主教的灵能屏障能抵挡绝大部分人类帝国的单兵武器,就算是现场火力最为强大的重爆弹枪也不在话下。
【必须换装——必须换装——必须换装!】钟诚心里打鼓,【这只鸡贼主教应该会发现不对劲的吧……】
【……这不对劲!】
主教那颗充满亵读智慧的畸形大脑在剧痛与惊愕中高速运转。这些穿着原始金属皮革甲胄、使用粗劣火药武器的凡人,为何能抵御它的灵能尖啸?那足以撕裂星界军老兵灵魂的冲击,落在他们身上竟只激起一阵短暂的晕眩?
【这很可疑!】
在它漫长的(相对而言)污染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除非,这些“凡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凡人。最起码也得是,卡塔昌丛林战士和克里格死亡军团这种档次的星界军精锐。
【这是陷阱!】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这支军队,会不会是某种伪装?是那个审判官布下的陷阱?先用看似原始的武装麻痹自己,再诱使自己深入,最后……
主教的复眼迅速扫过硝烟弥漫的战场:
邪教斗士和那架机械魔教的金属造物战斗得难解难分——夺取那件禁忌造物的可能性越来越缈茫。
恢复过来的战斗修女正在无情且高效地屠戮自己的部下——原本的战术优势也在丧失之中。
审判官和欧格林正在朝自己冲来,被精英教徒拼死缠住——强行继续原本的任务,极有可能葬送自己这个珍贵的灵能节点。
高智商带来的,不仅是高超的战术算计,还有对未知的深刻恐惧,以及对“损失”的精确权衡——通俗一点说,那就是心眼子太多,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必须战略转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最顽固的基因指令般牢牢扎根。它需要信徒,需要血肉,需要时间将这个星球上百万计的孱弱凡人,转化为忠于四臂神皇的战士。届时,它将拥有无穷无尽的兵源,可以一点点磨碎这些奇怪的守军,最终,那件禁忌造物终究会落入手中,献给伟大的主宰。
决策既定,行动开始。
它不再试图维持全面的灵能屏障硬抗炮火,而是将灵能收缩,集中于身前,形成一面更厚实、更集中的弧形护盾,同时向所有仍在疯狂进攻的邪教徒发出了全新的、更复杂的指令。
“掩护!重组!突破!一切为了繁衍与未来!”
命令直接作用于所有邪教徒扭曲的心灵。原本在疯狂攻击的邪教徒们骤然一滞,随即如同受到磁石吸引般,分成了三股。
第一股,由数量众多的普通邪教徒组成,他们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前仆后继地涌向战斗修女玛窦妮·梅,用污秽的身体和生命迟滞她的脚步,不让她有机会干扰主教的行动。
第二股,则由最健壮、最狂热的精英邪教徒和那名邪教斗士组成,他们发出嗜血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扑向审判官范德彪与欧格林“纳克”,用血肉之躯构筑成一道疯狂的壁垒,死死缠住这两个最具威胁的敌人。
而第三股,数量最为庞大,则如同决堤的洪流,迅速簇拥到主教身边,用身体构筑起一道移动的肉盾。主教毫不尤豫,在忠诚教徒的护卫下,如同一支漆黑的利箭,向着距离最近西南方向城墙发起了迅猛的突击!
它要逃出去!只要进入人口绸密的局域,它就能如鱼得水,将这个星球拖入更深的噩梦!
“他的意志!冲破阻碍!一切为了四臂神皇!”亵读的嚎叫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声浪。
这些变异生物无视了身边倒下的同伴,踩着同类的尸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疯狂突进。他们的目标明确——突破人类的防线,将“恩赐”散播出去!
“开火!全体开火!拦住他们!”钟诚对着通信器嘶吼,额头上这次真的渗出了冷汗——他完全地明白,让这只主教跑出去,那将是一场滔天之祸。
命令被坚决执行,然而局面却迅速恶化。
武器的极限暴露无遗:弗朗机与虎蹲炮射速迟缓,红夷大炮转向笨重,鲁密铳的铅弹打在变异躯壳上,如同雨打顽石,难以阻其冲势。
更致命的是,人的崩溃来得比弹幕更快。
当那些扭曲怪异的躯体顶着枪林弹雨,踏着同伴碎尸狂嚎逼近时,恐惧瞬间击穿了纪律。位于主教正前方的两个小队神机营军士,在狰狞身影扑至眼前的最后一刻,彻底崩溃。
“怪物啊——跑!!”不知谁先尖叫。
数组如雪崩般瓦解。火铳被丢弃,士兵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军官的呵斥淹没在哭喊与狂嚎之中。通往城墙的路径,赫然洞开。
主教复眼中冷光一闪,灵能护盾光芒暴涨,在残馀火力的稀疏攒射下,带领着内核教徒猛然加速,撞开了零星抵抗,将那几名逃得稍慢的溃兵瞬间吞噬在狂潮之下。
惨叫声、骨碎声、血肉撕裂声……一切都被淹没在邪教徒“为了四臂神皇!”的亵读战吼里。
缺口已然撕开。
主教那庞大而扭曲的身躯,在最后一批狂热教徒的舍命簇拥下,如同离弦的污秽之箭,直射向近在咫尺的西南城墙垛口。
它甚至能嗅到墙外城市传来的、混杂着炊烟与生命的气息——那是它未来“牧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