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前,亚空间中。
“快快快!快离开这该死的至高天(亚空间的别称)!立刻!马上!”
“痛苦速递”号的船舷之上,身为巫灵教派(wych cult)的陷坑舞者(pit dancer),凯莱丝(khaelesh)的嘶吼声却失去了她原本的慵懒与优雅,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癫狂。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船舷,猩红的眼眸倒映着四周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色彩,歇斯底里地道:“asuryani,我祈求你的怜悯——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
“闭嘴!你是想要把我们的灵魂献祭给黑暗王子吗?!”“苍白笑魇”大声咆哮道,不过他苍白到能看到毛细血管的脸孔,暴露了同样的极度恐惧。
“但我能感觉到他……”阴谋团武士-德拉克斯(drakth)全身颤斗地道,“饥渴之神在看着我们!”
asuryani——灵族语中的“渴求者”,黑暗王子,饥渴之神,他们口中三个不同的称呼都指向了同一位存在:那位从上古灵族无尽狂欢与无限堕落中分娩而出的邪恶神明,自诞生之时便进行永恒狩猎、永不满足地渴求着所有灵族灵魂的至高之敌!
“那就想想科摩罗!想想我们千辛万苦收集的痛苦和奴隶,那才是我们的续命税!”仕长-维科里斯抄起腰间的痛苦长鞭,照着他的面孔狠狠抽了一鞭,冲着他吼道,“你给我看好我们的奴隶,别让他们跑了!”
武士-德拉克斯被这一鞭子抽得倒在了甲板上,打了好几个滚。
但他也被剧痛所唤醒,艰难地站了起来,跟跄着穿过剧烈颠簸的露天甲板,粗暴地踢了踢后部两个低矮的力场囚笼,里面关着两个人类俘虏。
这两人都是健壮的人类男性,身上穿着风暴兵标志性的卡舍津装甲,胸前的编号——8848与9527,还有抽象图样的灰色猛禽——在周遭光源的照耀之下忽明忽暗。
仕长-维科里斯冲着导航员-内格罗斯(negroth)大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导航仪完全疯了!网道坐标全部丢失!我们就象掉进了旋涡!”导航员-内格罗斯的声音带着绝望。
突然,巫灵-凯莱丝抬手一指前方,大喊大叫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毒液突击艇上的六只黑暗精灵和两个人类向前望去,全都是一愣。
那绝非任何已知现实宇宙的景象。它象一道流淌着五颜六色的黑色伤口。
乍看是深邃无光的幽黑,但凝视之下,却发现那黑色是由无数种无法命名、饱和度极高的暗色调疯狂混合、旋转而成,仿佛将最浓郁的绛紫、深红、幽蓝与惨绿统统碾碎,再强行压抑成一片悖逆光线的黑暗。
裂隙边缘,时空的结构如同烧灼的羊皮纸般卷曲、碳化,散发出苍白如骨灰的诡异光屑。
它静默地存在于那里,与周围狂躁的亚空间形成鲜明对比,散发出一种冰冷、绝对、令人心智冻结的诡异秩序感。
“那里!一个……一个裂口!”导航员-内格罗斯的声音带着惊疑不定,那裂隙的诡异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但无处不在的灵魂吮吸感更令他绝望。
“不管它通向哪里!冲进去!”仕长-维科里斯没有任何尤豫,发出了孤注一掷的命令。与其在色彩中湮灭,不如闯入那片未知的黑暗——是啊,对于黑暗灵族来说,还有什么比灵魂被色孽吞噬更加糟糕的结局呢?
但是他的命令并没有得到执行,因为他们的毒液突击艇自动加速了!
黑色裂隙本身仿佛拥有生命,它并非只是通往另一端的信道,更象是某只沉睡巨兽的咽喉——当毒液突击艇接近到某个临界距离的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纯粹基于时空规则本身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这吸力并非狂风,也不带任何声响,它更象是一种“存在”上的吞没。整片局域的空间结构仿佛向内坍缩,物资、灵能、光线,甚至感知本身,都无可逆转地向着那道黑暗的伤口滑落。
“引擎出力在下降——不!是空间在拉扯我们!”导航员-内格罗斯尖叫道,他面前的仪表盘上各项读数疯狂跳动。
仕长-维科里斯试图稳住船身,但毒液艇就象跌入旋涡的树叶,一切操控都失去了意义。船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倾斜,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要管什么引擎,我们必须离开该死的至高天——都给我抓稳了!”他嘶吼着,但声音在越来越强的空间扭曲感中显得微弱而遥远。
巫灵-凯莱丝死死抓住一根突起的结构杆,长发在无形的引力拉扯下向后狂舞,她猩红的眼眸中倒映着那道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黑暗裂隙,其中流转的暗色调仿佛化作无数只冰冷的手,要将他们连同灵魂一起拖入无尽的虚无。
“不——它不是在‘通向’某处……它是在‘吞噬’!它需要‘成长’!”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因恐惧而颤斗,“等等,这种冰冷的‘味道’……让我想起了‘猿猴们的尸皇’!”
话音未落,吸力骤增!
毒液突击艇的引擎发出过载的悲鸣,这艘亵读之舟如同被无形巨手攫住的飞虫,再也无法抵抗,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扭曲了轨迹,从“试图冲入”变成了“被强行拖拽”,彷佛一柄失控的匕首投枪,狠狠射向那道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
剧烈的震动几乎要将船体撕裂。在穿过裂隙的刹那,仿佛有一层冰冷粘稠的薄膜包裹了船体,所有令人疯狂的亚空间低语被瞬间隔绝,一种近乎死亡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宁静和安全。
就在“痛苦速递”号的船尾刚刚离开裂隙,尚未完全稳定姿态的刹那——
“咚、咚、咚、咚、咚——!”
从下方的左右两侧交叉袭来的重型爆弹,瞬间撕裂了毒液艇开放式的甲板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