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眼下阿拉伯人四面出击,树敌颇多,我认为大唐正可利用此机,占据古狮子国所在的岛屿。”
哈梅德的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此岛既能成为阻挡阿拉伯势力东进南洋的战略支点,又能作为大唐向天竺施加影响的跳板,其战略意义非同小可。”
既然已是大唐子民,哈梅德自然处处为大唐着想。
无论从公心还是私利出发,他都迫切希望大唐水师能进驻古狮子国,建立港口,以保护往来商旅的周全。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狮子国如今已经分裂成两个国家了吧?”
杨老七显然也做足了功课,对南洋周边的局势了然于胸。
“没错,提督大人。那座岛上现在并存着僧伽罗与泰米尔两个王国,彼此征伐不休,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至今仍未分出高下。”
“那你还建议本督去那儿修建港口?如此战乱之地,商船停靠岂能安全?”
“提督大人,僧伽罗与泰米尔两国实力旗鼓相当,故而谁也无法压制对方。然而,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在大唐的威势面前,都不过是蝼蚁而已。”
“只要大唐愿意扶持其中一方,胜利便唾手可得。而如果我们不希望任何一方胜出,那么这场战争便能永远持续下去,直到大唐认为它该结束为止。”
哈梅德今日劝说杨老七出兵古狮子国,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早已打好了腹稿。
“传闻说,天竺那地方黄金俯拾皆是?”
自大唐皇家钱庄发行的金银币在海贸中成为公认的硬通货后,这种铸造精良的货币便备受追捧。
无论是南洋的邦国,还是远道而来的大食商人,都对其价值深信不疑。
更有甚者,许多海商热衷于大量囤积大唐钱币,这直接导致了帝国对金银等贵金属的需求持续高涨。
杨老七对这其中的门道略知一二。
倘若天竺真如传说那般富饶,那么将南边那座大岛纳入大唐的势力范围,倒不失为一个妙计。
当然,他所谓的“纳入”,并非全面占领,而是在岛上建立几个据点,其余土地仍可交由当地人自行打理。
至于最终是让僧伽罗人还是泰米尔人来管理,全看谁更懂得顺从。
说到底,大唐此行是为了引领众人共谋发展,而这个“引领”的权力,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愿意给你的,你才能伸手接;我没点头的,你便不能动。
“千真万确。天竺不仅黄金产量巨大,而且上至国王僧侣,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痴迷于金饰。”
“再加上其国祚绵长,历经上千年的沉淀,究竟积攒了多少黄金,恐怕无人能知,但那绝对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天文数字。”
哈梅德并未奢望与大唐争夺天竺的财富。
他盘算的是,一旦大唐的旗帜插到天竺,对他们这些商人而言,就意味着开辟了一个更广阔、更安全的市场,财路自然也就更加通达。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我将亲率几艘战船,为一批商队护航,先去僧伽罗王国。你们相中了哪个港口,我们便直接拿下来。”
“之后再去泰米尔王国,也取一个港口。看看他们谁更识时务,我们就先卖一批兵器给谁。”
中原王朝向来对刀剑弓弩等军械的管制极为森严,尤其警惕其流入草原部落之手。
但李想的看法却与众不同。
在他看来,只要价钱给到位,将一些寻常制式的兵器卖给南洋的土著,根本无需多虑。
毕竟,就算他们拿到了大唐的刀剑,战力也翻不了天。
在唐军无坚不摧的连弩阵前,一轮齐射便足以让任何土著军队溃不成军。
“多谢杨提督栽培!我敬您!”
哈梅德闻言,喜形于色,连忙举杯。
广州府,番禺县。
又是一年甘蔗收割的季节。
在燕王府的示范效应下,长安城里的权贵们纷纷在岭南道开辟甘蔗园,其中又以番禺县最为集中。
放眼望去,山坡与山坡相连,蔗林如海,东西不见尽头,南北不辨边缘,满目皆是翠绿的波涛。
“段兄,贵府今年的甘蔗,瞧这长势,真是喜人啊。”
房镇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队家丁,正准备去自家的甘蔗地里主持开镰。
“这全赖观狮山书院和燕王殿下的恩典。”段云是段家派驻广州的甘蔗园总管,“书院有位叫姚盛的学员,提出了‘化肥’之说,经过反复验证,证实此物能极大促进作物生长。”
“我们东家特地从襄阳用船运来一批,悉数用在了这十余万亩甘蔗地上,如今看来,效果确实非同凡响。”
数年经营下来,段家已是整个大唐首屈一指的甘蔗种植大户,而房家则稳坐第二把交椅。
反倒是始作俑者的燕王府,始终不与众人争利,名下的甘蔗园规模一直维持在五万亩上下,不再扩张。
李想的心思很明白,工业的利润远非农业可比,没必要在田里跟段、房两家抢这点钱。
况且,他们种的甘蔗再多,榨出的糖霜大半还是要卖给燕王府加工,否则那些粗糙的糖霜永远变不成洁白的砂糖。
“那化肥当真如此神奇?”
房镇对段云的话半信半疑。
段家从襄阳运回一船所谓“化肥”的事,他早有耳闻。
可派人打听一番后,得知那不过是些碾碎的石粉,便立刻失去了兴趣。
此刻听段云亲口证实,心中不免再生波澜。
“房兄,你得信格物之学!这化肥能助农作物增产,是刊载在《科学》上的,燕王殿下还亲笔批注过。”
“那位姚盛,更因此拿了皇家科技奖。你若实在不信,等收成之后,我们两家糖霜的产量一对便知,看到时候你还说不说它没用。”
段、房两家同在广州种甘蔗,表面看是竞争对手,实则不然。
燕王府对糖霜的收购策略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这便从根源上消除了各家勋贵之间的利益冲突。
相反,为了共同应对那些不服管教的僚人雇工,各家关系反而日渐紧密。
若非如此,像杜家、韦家这些勋贵,只要李想愿意,随时能让他们在广州的甘蔗园颗粒无收,即便侥幸种出来了,只要燕王府拒收糖霜,他们也赚不到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