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站在矿道口的碎石坡上，天刚亮。风从背后吹来，带着铁锈和焦土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黑铁匣，封口严实，没有一丝灵力外泄。
沈清璃走上来，短杖插在腰后布带里，指尖还残留着结界收束时的微麻感。她没说话，只朝他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坡下走。队伍已经整好，藏在废弃矿道两侧的凹槽里。没人出声，但呼吸节奏比以往整齐。这是第一次实战，每个人都清楚任务是什么。
叶凌霄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昨夜整理的巡逻路线，根据俘虏供述画出的时间节点和行进角度。他看了一遍，撕成两半，扔进嘴里嚼碎咽下。
“按计划。”他说。
沈清璃转身走向左侧岩壁，掌心贴住一块凸起的青石。灵力缓缓渗入，地面开始泛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光。那是遮蔽气息的结界，范围不大，刚好盖住整个伏击区。
矿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敌方巡逻队共七人，三人持长矛开路，两人押运物资箱，最后是队长和一名侦测兵。那名侦测兵手里提着一只铜铃状的装置，每走十步就停一下，轻轻晃动。
铃没响。
他们继续前进。
当队伍走到矿道最窄处时，叶凌霄抬起右手，然后猛然挥下。
右侧岩壁后冲出一人，故意踩翻一块石头。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注意。三名持矛守卫立刻转向那边，队长挥手示意两人追击。
这就是机会。
沈清璃双手压地，结界瞬间扩张，将剩余五人笼罩其中。他们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扭曲，像被水波挡住了视线。
叶凌霄拔剑而出。
他从高处跃下，落地无声。第一剑砍断物资箱的锁链，第二剑横扫，逼退靠近侦测兵的护卫。那人反应极快，抽出腰刀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
另一边，伏击组已动手。两人包抄后方，用布巾裹住嘴鼻，直接扑倒一名押运兵。动作干脆，没有多余挣扎。
侦测兵察觉不对，手伸向腰间的玉符。他的手指刚碰到符牌，整个人突然僵住。沈清璃的结界切断了灵波传导，玉符无法激活。
叶凌霄闪身逼近，剑柄砸在他手腕上。骨头发出轻响，玉符掉落。他弯腰捡起，塞进衣袋。
队长终于回过神来，怒吼一声冲向叶凌霄。他手中长枪泛起红光，枪尖凝聚一道火流直刺而来。
叶凌霄侧身避过，剑锋顺势划过枪杆。火流偏移，打在岩壁上炸出一片焦痕。
对方没有再攻第二次。
因为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伏击组从死角杀到，一左一右架住他手臂。他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叶凌霄走上前，剑尖抵住他咽喉。
“你们多久换一次岗？”
男人咬牙不答。
沈清璃走过来，短杖点地。她没有用强，只是将灵力顺着地面传入对方脚下。那人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变了。
“我说。”他低声道，“每天黄昏，从东门进，西门出。”
“携带什么？”
“补给清单、防御日志、还有……密令符牌。”
叶凌霄看向其中一个物资箱。箱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块黑色木牌，表面刻着细纹。他拿起一块，翻看背面，有一串数字编码。
这就是密令符牌。
他把牌子交给沈清璃。她接过时，指尖在牌角轻轻一刮。编码没有变化，但她的眉头松了一下——这是真品。
战斗结束得很快。
从伏击开始到全员控制，不到三十息。七名敌人全部被制服，绑在岩壁边。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受伤。整个过程安静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队伍聚拢过来。有人脸上还带着紧张，但眼神不再躲闪。他们看着叶凌霄，等他说话。
他站在一块高石上，环视一圈。
“这一战，没人漏掉节点，没人走错位置。”他说，“你们做到了该做的事。”
没人欢呼，但有人挺直了背。
“我们之前不是一支队伍。”他继续说，“现在是了。”
沈清璃走到一个年轻队员面前。那人正坐在地上，手还在抖。刚才他负责拦截右侧退路，一刀砍中敌人的腿，才让对方没能逃出去。
她蹲下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你那一刀，挡住了他们的反击路线。”她说，“右边三个人因为你活下来。”
少年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她把一块密令符牌放进他手里。
“拿着。接下来还要用。”
少年握紧了牌子。
远处，太阳升到了山脊上方。风吹过矿道口，卷起一层灰沙。
有队员提议继续推进。
“趁他们还没发现，直接打进西门。”那人说，“我们现在有情报，有机会突袭。”
立刻有人反对。
“太急了。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机关怎么布置。”
争论起来。
叶凌霄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到坡顶，望向远处。黑色塔影立在荒原尽头，轮廓清晰。那是敌组织核心区域的边缘建筑，守卫森严，绝不是现在能硬闯的地方。
他转过身，面对所有人。
“今天这一战，不是为了赢一场。”他说，“是为了证明我们能赢。”
队伍安静下来。
“接下来不会更快，也不会更轻。”他指着那座塔，“但我们不会再躲在暗处等消息。每一步，都会由我们自己踏出来。”
没人再说话。
片刻后，有人开始收拾装备。伤员被扶起，俘虏被转移进矿道深处。物资箱被拆开检查，密令符牌统一收缴。
沈清璃走回叶凌霄身边。
“下一步？”她问。
他看着那座塔，很久。
“先让他们以为一切正常。”他说，“今晚黄昏，发一次信号。”
她点头。
两人站在坡上，风吹动衣角。队伍在下方移动，动作利落，不再慌乱。
太阳升高，矿道口的影子慢慢缩短。
叶凌霄解下背后的剑，放在石头上。剑刃有一道细小的缺口，在阳光下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