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规桀骜的脸突然卡住,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他喉咙滚了滚:
“六哥?你不是去南海了吗?怎么会在此处?”
带着三分惊异、七分本能的亲近。
毕竟,欧阳子墨不仅是他的亲六哥,更是欧阳家年轻一辈里声名显赫的存在。
可眼前的男子,却让他心头莫名一沉。
欧阳子墨眸光冷冽,不怒自威,无形气场,令人不敢直视,不敢妄动。
只是他的修为,却无法探知。
欧阳子规满心意外,连声音都高了些。六哥欧阳子墨,怎会突然现身水月宗?
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刻出现?
更诡异的是,他的口气怎么如此生硬?之前他都是让着自己的呀,怎么在外人的面前折辱自己?
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欧阳子规,我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玩女人,那就玩你的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盯上了我的女人,还要如此折辱他,让他做你的丫鬟,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六哥吗?”欧阳子墨怒斥道,“苏清寒,是我心仪之人。”
冷硬的语气,不带半分玩笑意味,让店里的每个人心惊。
欧阳子满脸懵逼,六哥的女人?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水梦柔心头一喜,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贵公子,甚至比欧阳子规的身份更加尊贵,他对待苏清寒的态度,更好。
贺瑶英也忘了自己方才的得意与怒意,愣在原地,自己的六表哥啥时候和这个女人勾搭上了呢?
欧阳子墨的目光,并未在旁人脸上停留,最终停留在苏清寒脸上,那原本冷冽的金芒,在对上她双眼时,倏然敛去几分锋锐,化作一种占有与护持。
他迈步向前,径直走到她身侧:“没人能跟我抢。”
他又看向欧阳子规:“你敢折辱我的女人,那就不要认我这个六哥。”
“她是我妻。”
轰轰轰!
四个字,如雷霆贯耳,让欧阳子规大脑嗡嗡作响,究竟发生了什么?
六哥之前很宠自己的,从不和自己争抢,为什么去了一趟南海,变成这样了呢。
六哥为了避免别人说三道四,刻意的去了南海,把未来家主的身份让给了自己。
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翻脸,这是怎么了?
“你让你嫂子当你丫鬟?欧阳子规,今日我便和你断绝兄弟关系,我不是你的六哥,你也从来不是我的弟弟。”
死寂。
殿内的檀香仿佛都凝成了冰。
水梦柔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欧阳家的另外一位世子,相中了自己的爱徒,忧的是,这种人家的两个公子打架,会不会殃及水月宗呢?
欧阳子墨竟会在这等场合,用如此不容置喙的姿态,出来和弟弟争女人。
欧阳子规怔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不对劲,太不对劲。
六哥的神态、口音、装束,分明是他熟悉的亲兄长,可这一次,他却半分不让,反倒摆出一副凌驾于所有人的强势。
这事儿太过蹊跷,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沈鹤年静坐于暗处,眸光幽深,同样觉得诡异。
欧阳子墨怎会突然到此?
他悄然感应对方气息,竟察觉不到半分修为波动,仿佛返璞归真,气息与常人无异。
可那股无形的威压,又分明昭示着深不可测的境界——莫非去了趟南海,他已臻金丹,甚至元婴?
若真如此,那欧阳家这一代的格局,怕是要彻底改写。
贺瑶英更是意外,她本想借机在六表哥面前显露乖巧,忙上前搭讪,笑意盈盈刚要开口,却迎上欧阳子墨一记冷眼。
那目光如寒潭映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拒人千里之外,她笑容僵在脸上,只得讪讪止步,心下又惊又恼,却不敢造次。
不等众人回神,欧阳子墨已伸手,直接牵住了苏清寒的手。
苏清寒猝不及防,本能地想要挣脱,刚刚一相触,却有一道熟悉而温厚的内息,顺着掌心缓缓传入体内——那气息沉稳如山,暖意融融,竟让她狂跳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她猛地一怔,抬眸撞进欧阳子墨深邃的眼底,那里没有戏谑,没有审视,只有不容置疑的守护与笃定。
这气息……为何如此熟悉?
仿佛在秘境最险恶的时刻,也曾有一双温暖的手,为她挡下致命的寒锋。
“今日之事,绝密。”
欧阳子墨声音不高,却字字压得人脊背生寒。
他目光转向水梦柔,冷冽依旧,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
“我们从南海执行任务归来,行踪若泄露,水月宗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短短一句,如利剑悬顶,让水梦柔血色尽褪,连指尖都泛起寒气。
她知道,这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南海任务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有数,那是连皇都世族都要忌惮的力量。
“至于你——”他语气稍缓,却依旧不带温度,像在施舍一场安稳,“不必忧心。水月宗,从此有欧阳家罩着,如果水梦柔对你不好,那这个宗主她也没必要做了。”
这话一出,殿内落针可闻,更没了声息,只剩呼吸心跳。
欧阳子规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想辩,想怒,却在那股深不可测的气场前,将所有话咽回喉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水梦柔心头一凛,脸上的尴尬,仿佛经历了便秘。
她悄悄瞥向沈鹤年,只见他眸光闪烁,似在衡量利弊,却没有出声质疑。
显然,连这位老谋深算的长老,也不敢在此刻触欧阳子墨的锋芒。
欧阳子墨的手依旧握着苏清寒,指节修长而有力,掌心温度透过肌肤,驱散她的寒意与绝望。
“从今往后,没人能逼你做任何不愿做的事。”
这句话,犹如温泉,涌入心田。
苏清寒怔怔望着他,脑中闪过秘境中那个痞帅的少年,闪过他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闪过他将赤焰令残片塞给自己时的淡然。
眼前这张冷峻的脸,与记忆中的脸大相径庭,完全不一样,但她却能确定这个男孩就是那个男孩。
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
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来了。
她的娇躯在颤抖,这一次是激动的颤抖,是幸福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不必再独自扛着那座压得她窒息的大山。
欧阳子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压抑的沙哑:
“六哥,你……你这是何意?她不过是个西域小宗的圣女……”
“住口。”欧阳子墨眸光骤寒,打断他,“我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那股威压如山倾,欧阳子规呼吸一窒,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失。
他从未见过六哥如此冰冷的一面,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疏离与威严,仿佛他不再是那个会在家中让着自己的兄长,而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沈鹤年此时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试探:
“子墨公子南海之行,看来收获颇丰。”
欧阳子墨淡淡扫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握着苏清寒的手微微收紧,像是在无声宣告所有权。
贺瑶英见气氛僵硬,忍不住小声道:“六表哥,你突然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关你屁事。”
欧阳子墨连眼风都未给她,冷冷截断。
贺瑶英脸色涨红,却只能咬唇忍下,心下又惊又妒——六表哥何时对她这般冷漠过?
水梦柔见局面已定,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只能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到近乎卑微:“水月宗上下,谢过公子庇护。”
欧阳子墨并未回应,只拉着苏清寒转身,走向殿门。
忽然,一道白光划破天际,一头白虎从天而降,落在了殿门旁,两个人跃上了白虎,瞬息之间又消失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