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找机会解决掉他,不然我绝对逃不掉!!!”
念头一定,杀意如同出鞘的利刃,取代了之前的仓惶。
山猫眼中凶光一闪,脚下猛地改变方向,不再直线奔逃,而是稍稍拐弯朝着缺省的“b点”方位冲去。
b点虽然之前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导致接应人员失联,但总归危险已经排除,且撤离信道已布置了一部分。
如今,那里就是山猫为自己和身后的“葫芦精英怪”选定的————决战场!
山猫一路急冲,同时快速操作着战术眼镜。
镜片上的显示模式迅速切换,淡蓝色的扫描波纹掠过前方的草丛、土坡和看似无害的空地。
霎时间,视野大变。
一个个散发着清淅红色光芒的标记点,如同恶魔的红瞳,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前方局域。
而在这些红色标记点之间,一条狭窄、弯曲,仅容一人通过的绿色安全信道,如同迷宫中的唯一生路,在死亡雷区中蜿蜒穿行。
山猫没有丝毫迟疑,沿着战术眼镜标注的安全信道,如狸猫般灵巧而迅捷地穿梭。
快速通过雷区后,他就看见摔在远处,脖子被拗断的陈镇的尸体。
他深吸口气,顾不上感伤,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
他稍稍放缓了一点速度,并非力竭,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反击调整节奏。
他将狙击枪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丝。
山猫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继续保持着看似狼狈奔逃的姿态,身后的“尾气”声也更加慌乱和急促,以此麻痹对手。
同时,一对耳朵则高高竖起,全神贯注聆听着身后的动静。
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山猫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速度、以及对方踏入雷区的位置。
“就是现在!”
山猫猛然转身,正好看见背葫芦的狱警踏入雷区范围。
连续三步已经迈入雷区中间,但不知是冥冥中被庇护,还是运气好,总之连续三脚,竟然都没踩上雷。
不过没关系,山猫转身的同时,已经一枪甩狙甩出。
他腰腹内核力量爆发,带动上半身如同旋转的陀螺,手中的狙击枪没有完全抵肩,仅凭手臂和腰力的瞬间协调,在转身完成的刹那,枪口甩出流光。
砰!
重型狙击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特制的穿甲子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破膛而出,带着螺旋的气流,直射目标。
这一枪,山猫并没有瞄准对方的要害。
他太清楚了,对于这种“精英怪”级别的对手,常规的狙击很难一击必杀,尤其是在对方有所戒备的情况下。
这一枪,志不在必杀,而在于逼迫。
果然,如同山猫所预料的那样,背葫芦的狱警反应速度快得惊人。
在枪响的同一时间,对方脚下便下意识地向右侧横移一步,试图规避弹道。
而这配合的一步,正中山猫下怀,恰好踩中了一颗散发着死亡红光的标记点。
“死吧!”
山猫没有再补第二枪,也没再回头,而是转回头继续往前跑。
甭管身后的狱警是不是精英怪,但凡还是血肉之躯,那一片雷区都足以将其炸个粉身碎骨。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轰隆!!!!
第一颗被触发的地雷爆炸了,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将后方的身影瞬间吞没。
紧接着,连锁反应被瞬间引发,如同点燃了一串死亡的鞭炮。
轰!轰!轰!轰!轰!
整片雷区陷入了疯狂而炽烈的爆炸之中。
泥土、草皮、碎石被狂暴的气浪掀上数十米的高空,巨大的火球夹杂着黑红色的硝烟冲天而起。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和破片呼啸声足足持续了三四秒才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火药味和泥土的焦糊味。
原地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出现了十几个深浅不一的焦黑巨坑。
周围百米半径内的草丛都被冲击波彻底掀翻,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密的烟尘滚滚弥漫,如同一个巨大的帷幕,彻底屏蔽了这片局域的视野。
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墙壁,向四周猛烈扩散,即使已经跑出相当一段距离的山猫,也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灼热气流和剧烈的震动。
山猫终究还是没忍住,在跑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借着一次换气的间隙,猛地回头望去。
爆炸中心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正在缓缓的蓬起或落下。
然而,滚尘中有一团异样的沙尘在旋转、环绕,如同拥有生命的微型龙卷风,紧紧守护着某个内核。
那是什么?
山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眯起被汗水和沙尘糊住的眼睛,努力聚焦。
下一刻,他看到旋转的沙尘骤然凝聚,形成了一颗椭圆形的的“蛋壳”,蛋壳表面,沙砾如同活物般流动。
爆炸的馀波尚未平息,高温扭曲着空气,但那颗沙土构成的“蛋”却岿然不动。
一种冰冷的寒意,如同细小的毒蛇,顺着山猫的尾椎骨悄然爬升。
烟尘缓缓沉降,沙壳也随之散去,重新化作沙土落下,露出其中站立的身影。
是王聪。
诡异的离地悬浮,模样颇为狼狈,但终究是————没死!
衣服裤腿被爆炸的冲击波和高温撕扯成破烂的布条,裸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焦黑的痕迹。
尤其两条小腿,更是呈现出炭火般的枯黑状,显然猝不及防间,未能完全避开所有伤害。
然而,诡异的是焦黑的小腿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反而被一层细腻洁白的砂砾温柔地缠绕上,就象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地缠上了一圈洁白的纱布。
洁白的沙与焦黑的肢体形成了强烈而诡异的对比。
“爸妈,没事的,儿子不痛的,你们不用担心。
,王聪温声朝无人的空气低语安慰,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眷恋和安抚,但在此情此景下,却只让山猫感到毛骨悚然的诡异。
但他背后的葫芦却好似不这么认为,葫芦体剧烈震颤着,发出“嗡嗡”的鸣响,仿佛一个被激怒的活物,表达着强烈的愤怒。
周围的沙尘开始如同受到磁铁吸引的铁砂般,从地面升起,并被葫芦中涌出的白色砂砾稀释裹挟,向他脚下汇聚。
沙流盘旋,一点点的将他托高。
焦黑的地面,枯黄的野草,甚至更远处的一些碎石,都化作了这沙流的一部分。
半分钟后,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黄色“泥蛇”凝聚成形,仰起了脑袋,王聪就稳稳地站在蛇头之上,目光穿透尚未完全散尽的烟尘,眺望向远方奔逃的人影。
四目隔空相对,山猫如坠冰窟。
他在跟谁说话?
离得太远了,山猫听不清楚。
是在跟我说话吗?!!
山猫这会儿已经跑不太动了,血液里的药劲儿正在快速衰退。
没办法,越是强效的续命针,就越难持久,不然,又强又持久,那不成搞颜色用的特效药了么?
下一刻,山猫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不,是整个视野所及的沙土地面都在震动!
无数细小的沙砾、尘土,如同受到了无形磁铁的吸引,违背重力般从地面悬浮而起。空气中弥漫的、尚未落定的爆炸烟尘,也被这股力量牵扯吸纳。
山猫惊恐的看见从王聪背后的葫芦口里,涌出了更多的洁白砂砾。
这些白砂如同有意识的胶水,迅速与空气中、地面上升起的黄色沙尘混合,形成一股股黄白交织的沙流。
沙流被裹挟着向王聪脚下汇聚,盘旋缠绕,发出“沙沙”的声响。
焦黑的地面被进一步吞噬,附近的枯草被连根拔起,更远处的一些碎石也未能幸免,纷纷瓦解,融入这庞大的沙流之中。
一秒钟,或许更短。
一条完全由沙土构成的“泥蛇”凝聚成形。
蛇身由黄沙为主体,其间夹杂着无数洁白的砂砾,如同点缀其上的诡异花纹,又象是流动的骨骼。
蛇头昂然抬起,离地近三米,王聪就稳稳地站在那仰起的蛇头之上,焦黑的双腿仿佛与蛇头融为了一体。
蛇身贴地蜿蜒,奔涌而至。
山猫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凉透了。
他惊骇失声:“什么玩意儿,你怎么没被炸死?”
王聪眯眼看着山猫,面具下的嘴角露出幸福的弧度:“是啊,有父母保护的孩子是无敌的————”
王聪停顿了一下,又在心里感激的补充了一句道:“而这一切的幸福都是冯睦赐予我的,所以,一切想要伤害冯睦的人都该死!!!”
山猫明明每个字都听见了,却愣是不懂那些字连起来的意思。
什么意思?
你不光自己在追我,你还带着父母一起在追我?
所以,我要摆脱的根本不是一个追兵,而是一家三口吗?
他死死瞪大眼睛,死命的在查找,可视野中除了沙土还是沙土,死活没找到对方口中所谓的“父母”在哪里。
只有漫天呼啸的沙子,哪里来的爸妈?
嗡—
一只完全由黄色砂石构成的,足有卡车大小的巨手,毫无征兆地破开山猫前方的地面,五指张开,朝着他当头抓来。
手指关节处沙砾摩擦,发出的摩擦声盖过了风声。
王聪没有再做多馀的解释,他站在蛇头上,对着山猫单手虚握。
山猫急忙翻滚躲闪,黄砂巨手轰然落下,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压出一个五指印坑。
他心头刚松半口气,耳边就又传来三个冰冷得如同墓穴寒风的字。
“砂缚柩!”
山猫立刻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变得不同了。
坚实的大地瞬间化为了粘稠松软的流沙沼泽,他的军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糟糕!”
他试图拔腿,却发现异常吃力。
与此同时,七八只比刚才那巨手小得多,但更加灵活迅捷的泥手,如同雨后春笋般从他周围的沙地中猛然钻出。
这些泥手大小不一,形态也更加扭曲,仿佛是从沼泽深处伸出的溺死鬼的手臂,带着无比的怨毒和执着,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朝他抓来。
手臂、脚踝、腰部————所有可能被抓住的地方,都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能够操控砂石,这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山猫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服。
他反应极快,使劲跳出泥沼的范围,同时反手抽出大腿外侧的军用匕首,寒光一闪,向身后几只泥手挥斩而去。
“嗤啦!”
泥手的手腕应声而断,化作一蓬散沙落下可流沙却非血肉之躯,没有痛感,不会流血。
哪怕断了手腕,也依旧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他脚下流淌,且瞬息间就又与主体连接,或者与其它被斩断的泥手碎块组合,凝聚更加密集的泥手抓回来。
“打这些砂子没用,砂子是杀不死的,得杀了操控砂子的人。”
山猫不愧是解忧工作室的精锐,电光火石间便得出了正确的解题思路。
山猫脚下猛地发力,利用流沙尚未完全困住他的瞬间,向前急窜,就势一个战术翻滚。
他背着的狙击枪同时被甩到身前,借助翻滚的动能,完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退壳、上膛、瞄准!
整个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机械般精准。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枪声几乎连成一线,三颗特制的穿甲弹头,带着山猫最后的希望,脱膛而出。
子弹飞出后,并非直线飞行,而是在空中划出三道精准而诡异的弧线,利用空气动力学和微小的自旋,分别袭向王聪的头颅、脖子、心脏三处绝对致命的要害。
正是顶尖狙击手才能掌握的枪斗术!
山猫有绝对的自信,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如此诡异的弹道,除非对方能瞬间移动,否则绝无可能完全避开。
至少,也会重创对方!
然而,令山猫眼珠子差点掉出眼框的一幕发生了。
王聪站在蛇头上,这次竟全无任何闪避的多馀动作。
而其背后的葫芦则再次剧烈一颤,壶口如高压气体般喷涌出更多的白色砂砾。
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瞬间就在王聪的身周隆起凝聚,形成了一面弧形的白色砂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