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咔嚓——哗啦!”
第一道冰墙如同遭遇重锤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然后轰然炸碎,化为漫天晶莹的冰粉!
“轰!咔嚓哗啦!”
第二道冰墙步了第一道的后尘!
第三道,第四道————
所有的冰墙,在李拔山那蛮横无比的冲撞下,甚至连让他速度减缓一丝都做不到,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接连破碎,炸成漫天晶莹的冰粉,随即又被李拔山带起的狂暴气流吹得四散纷飞。
而那些破土而出的冰棱地刺,在李拔山那如同巨柱般踩落的双脚面前,更是可笑。
它们甚至没能触及到他的脚底,就在那落地瞬间产生的恐怖压力场下,纷纷自行崩碎、瓦解,化为齑粉。
至于阴损的试图冻结气血的“幽冥引”,隔空袭至李拔山身前时,就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李拔山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力场,所有能量形式的攻击,在靠近他身体一定范围时,都会被某种“湮灭”的特性悄然化解归于虚无。
所有的阻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底牌,都被李拔山以近乎“无视”的方式轻松化解。
这已经不是力量的较量,而是维度上的碾压。
而红丫,则全程如同观看一场精彩表演的观众,坐在大师兄的肩膀上,兴奋地拍着小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师兄好棒!撞碎它们!”
“左边左边!对!踩扁那些冰刺!”
“哇!大师兄好厉害,寒气都近不了身!”
“快追快追!他快没力气啦!”
她就象个最称职的拉拉队长,唯一的任务就是给自家大师兄加油鼓劲,同时欣赏着猎物徒劳的挣扎。
距离,不仅没能拉远,反而在这短暂的攻防间,被进一步拉近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终于“轰!!!!!”
渡鸦只觉得眼前一暗,一团巨大的阴影从他头顶上方一掠而过,带起的狂风几乎要将他掀飞。
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巨响,不再是在身后,而是在他的正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猛然炸开。
无法抗拒的冲击波从前方席卷而来,夹杂着漫天泥土、草屑和冰晶,吹得渡鸦身形一阵摇晃。
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运起残存的寒气抵挡这冲击波,身形被推得向后滑行了数米才勉强稳住。
烟尘弥漫,草屑倒卷,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待得烟尘稍稍散去,渡鸦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里,一个直径超过三米、深度接近两米的规整圆形凹坑,如同巨兽的吻痕,烙印在大地之上。
坑洞边缘的泥土还在簌簌落下。
对方————跑到他前面去了,堵死了他所有的去路。
首先从渐渐弥漫散开的烟尘中浮现的,是坐在李拔山肩膀上位置较高的红丫。
两束标志性的冲天羊角辫,因为落地震动而微微回落了些许,此刻正随着她身体的微动而轻轻晃动着,如同某种节拍器。
她脸上挂着狡黠而兴奋的笑容,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正一眨不眨地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戏谑,象极了一只憋着坏的小狐狸。
穿着鲜艳红色小鞋的脚丫,依旧在李拔山宽阔的肩侧来回晃荡着,节奏轻快,更象狐狸在成功捕获猎物时,愉悦甩动的尾巴。
然后,烟尘进一步沉降,李拔山的身影,才完全清淅地显露出来。
如同从远古走来的巨人,不疾不徐地从自己踩踏出的巨大深坑之中,迈步走了出来。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沉稳与厚重。
随着他完全走出深坑,那强健得非人的体魄带来的视觉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方圆数十米的空间。
他并没有刻意散发什么气势,所有的力量都凝练收敛在体内,但那种源于生命层次上的、如同隐门内凶兽般的恐怖威压,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渡鸦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如同冰针穿刺般的剧痛,忍不住又闷咳了两声,咳出的气息都带着冰碴。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象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但他还是强撑着,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友善:“我————我要是说————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恰好路过的————看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你们信吗?
”
李拔山没有吭声。
眼神既有猛虎凝视猎物般的凶狠与专注,却又奇怪地带着一丝仿佛未经雕琢的憨厚与纯粹。
他似乎根本懒得去思考这句话的真伪,只是习惯性地微微侧头,将目光投向肩膀旁的红丫。
能动拳头解决的事情,他绝不动脑子。
判断对错决定行动,那是小师妹的事情。
红丫“哧溜”一下笑出声来,然后从李拔山宽阔的肩膀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落在草地上,双手认真地理了理自己的羊角辫。
而后,她才抬起小脸,用一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的眼神,盯着渡鸦:“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你跑什么?还鬼鬼祟祟的戴个面具,不敢见人呀?”
渡鸦面具下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股憋闷之气堵在胸口:“你们————你们这样追我,我害怕————我当然要跑了!”
红丫闻言,小脸却是一肃,她伸出小小的食指,对着渡鸦摇了摇,一本正经地道:“你骗不了我的!小师弟以前跟我讲过一个很有道理的道理——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渡鸦的心脏猛地向无底深渊沉去,体内的气血因为绝望和最后的挣扎意图,开始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再次泛起那幽深而危险的白色寒光,周围的空气温度又开始悄然下降。
然而,红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她只是自顾自地,补充完了后半句,同时下达了最后的判决:“意思就是,只有心里有鬼的坏人,才会见人就跑!大师兄,抓住他!!!”
“我————!”
渡鸦到嘴边的所有解释和话语,都被这蛮不讲理的逻辑硬生生噎了回去,化作了一口憋闷在胸口的淤血。
他心头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咆哮!
而就在红丫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蒲扇般巨大、肤色古铜、掌纹清淅如同石刻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朝着渡鸦当头拍落。
没有风声,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杀气。
但渡鸦却感觉,自己周围的整个空间,都被这一掌锁定、禁了。
无处可逃,无路可避!
渡鸦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他感受到的不是排山倒海的力量压迫,而是一种更为可怕的————“虚无”与“寂灭”。
仿佛周围所有的空气、能量、乃至光线和声音,都在这一掌之下被排斥、被驱散、被彻底地“杀死”了。
他感觉自己象是被困在了一个正在急速缩小、内部一切规则都归于死寂的真空囚笼里。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让渡鸦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潜能。
周身的毛孔都在向外渗出冰冷刺骨的寒气,白色的冰晶迅速复盖了他的衣物和皮肤,整个人仿佛要将自己也彻底冻成一尊永恒的冰雕似的。
渡鸦知道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九阴圣经》催动到极限,双掌之上惨白的“液氮”幽光暴涨,不退反进,一式凝聚了他全部精气神毕生修为所系的“九阴白骨寒手”,悍然迎向头顶覆压而下的巨掌。
—”
一声轻微得仿佛气泡破裂的异响。
没有预料中的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冰与力的疯狂对冲。
双掌交接的瞬间,渡鸦感觉自己能够洞碎周围数十米的阴寒掌力,在触碰到对方掌心的刹那,并非被抵挡,也并非被更强大的力量抵消。
而是,如同雪花飘落进无尽深邃的熔岩之海,如同水滴导入无垠广袤的虚无天穹。
所有的寒气,所有的掌力,都在那里被瞬间“湮灭”同化为与天空一色的虚无了。
不仅如此,一股他完全无无法抗拒的的力量,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纯粹而浩荡。
渡鸦双臂剧震,臂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
他整个人直接半跪了下去,“咚”的一声,双膝将地面砸出两个蛛网般龟裂的小坑。
“玄幽指!”
渡鸦借着下跪之势,身体如同无骨的游鱼般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掌心正面的碾压。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在刹那间凝聚起一点深邃寒芒,如同毒蛇吐信,疾点李拔山手腕处的太渊、神门等经脉要害。
这是《九阴圣经》中穿透力最强,最为阴毒的点穴手法,专破各种护体罡气与横练功夫,力求以点破面。
然而,李拔山的手腕只是微微一顿,古铜色的皮肤上却连一个最细微的白印都没能留下。
恐怖的寒意更是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连“嗤”的一声都未能发出,便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连他手腕处的汗毛都未能冻住。
反倒是渡鸦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指骨被反震回来的力量给震得骨裂。
而李拔山的大手,则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轨迹和速度,向着渡鸦的胸口轻轻一推。
“咔嚓————噗—!”
渡鸦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
人在空中,他便再也忍不住,如同喷泉般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暗红色内脏碎块的鲜血,血雾在空气中迅速冻结成红色的冰晶。
他感觉自己象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体的阴寒真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咔嚓!”
漆黑无光的面具,在这一掌的馀波下,从眉心位置开始,崩裂开一道清淅的裂纹。
第一回合,渡鸦重伤呕血,指骨骨裂,胸骨塌陷,面具崩裂!
“大师兄威武!”
红丫在一旁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力地挥舞着小拳头,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开心与崇拜,活脱脱一个最称职的拉拉队长,“再来一下,他就趴下啦!让他再也跑不掉!”
渡鸦重重地摔落在十几米外的草丛中,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
他挣扎着想要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但全身气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涣散溃败,让他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面具下的脸,因为极致的剧痛和气血反噬而扭曲变形,更多的鲜血从面具的裂缝中不断渗出,沿着下颌滴落。
他看着再次缓缓逼近的巨汉,眼中终于露出了绝望之色。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令人室息,大到让他所有的技巧,所有的底牌,在对方面前都象是幼稚孩童的把戏,可笑而又可悲。
“七品——这种令人窒息的强大,绝对是真正的非人级,可是,这种人为什么会在九区这种地方啊?!
还只是一个区区狱警?!!
“”
渡鸦的心乱了。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做出最后的挣扎。
“九阴————凝魂!”
他不再试图还击,那毫无意义。
而是将体内所有残存的,以及正在疯狂反噬的《九阴圣经》功力,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压缩凝聚,在体外形成了一个厚实的散发着森然死气的幽蓝色冰棺。
冰盾表面符文隐现,寒气之烈,让周围数米范围内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固态。
这是《九阴圣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防御法门,通过极致的“静”来对抗外界的“动”,也就是为了不死,先敌人一步冰封自己。
李拔山脚步不停,面对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棺,没有改变动作,依旧是简单的一掌拍出。
动作与他之前拍碎冰墙、震碎地刺时,一般无二。
“噗!”
一声轻响,如同手指戳破了潮湿的纸张。
在李拔山蕴含着“湮灭”特性的手掌面前,看似坚不可摧的幽蓝冰棺,连半秒钟都没能支撑住,就悄无声息地瓦解消融了。
然后,那只手掌,又印在了渡鸦的胸膛上。
“嘭!”
渡鸦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再次凹陷下去一个更深的弧度,整个人再次向后倒飞出去,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
他脸上的面具,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啪”的一声,彻底碎裂开来,露出了后面绝望而扭曲的中年男子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