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长城，东段城墙。
炎阳正宽阔的城墙道上疾驰，陈夕紧随其后，两人朝着指挥部方向狂奔。
脚下的震动传来时，炎阳瞬间刹住脚步，单膝微屈，手掌按住地面，赤红的瞳孔警惕地扫视四周。
“地震了？”陈夕扶住墙壁，眼里满是疑惑。
“不对。”
炎阳摇头，站起身，目光投向城墙外侧。
然后，他愣住了。
陈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睁大了眼睛。
只见城墙之外，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大约离城墙墙体一米左右的位置，突然亮起了一道垂直的光幕！
那光幕呈现出半透明的淡金色，无数细密繁复的符文在其中流转闪烁，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这正是依托于霜月长城而存在的防御结界！
然而此刻，这结界不仅显形了，而且正以一种均匀的速度，从城墙最高处的垛口开始，自上而下，缓缓消失。
如同潮水退去，露出下方的沙滩。
淡金色的光幕寸寸湮灭，化为点点光屑，消散在寒冷的夜风中。
“这是”
炎阳喃喃道，即便以他冷淡的性格，此刻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凝重。
陈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有些发干：
“难道是结界在解除？”
她猛地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如果结界现在消失
那外面的鬼潮这怎处理？！！！！！
今天是自由一日，霜月长城所有战区几乎都没人值守！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陈夕整个人愣在原地。
“看外面！”
炎阳低喝一声。
陈夕如梦初醒，霍然抬头，望向城墙之外的冰原。
只见远处那无边无际，如同猩红地毯般的鬼潮，在结界开始消失的刹那，动了！
不是小股前进。
是整体压上！
镶嵌着无数血红眼眸的潮水，开始向着霜月长城的方向，缓缓涌动。
起初很慢，如同冰川推移。
但速度在增加。
越来越快。
最终，化作了席卷冰原、吞噬一切的黑暗狂潮。
朝着失去了外扩结界缓冲的霜月长城，发起了冲锋！
“呜——————！”
几乎在同一时刻，霜月长城各段，凄厉到极点的警报声，冲破了夜空！
“轰——！！！！！”
就在这时！
整条防线上的城防炮同时咆哮，炽烈的火光照亮了永夜的天空。
炮弹出膛的轰鸣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
城墙之外，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在漆黑如墨的冰原上绽开一朵朵死亡的焰花。
被直接命中的异鬼瞬间化为飞灰，冲击波将周围的鬼群撕碎掀飞——
但下一刻，更多的猩红眼眸从后方涌上，填补了空缺。
太多了。
多到令人窒息。
炮弹洗地般的覆盖轰炸，在这无边无际的鬼潮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城防炮还在运行！”炎阳冷静得可怕，“说明指挥部至少还有人在操作。”
陈夕扶着一旁的垛口，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望着墙外那令人绝望的景象，喉咙发紧：“但我们之前联系指挥部为什么所有频道都没有回应？”
炎阳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望向指挥部所在的方向。
“不管了！”他吐出三个字，脚下发力，“先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陈夕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也迈步跟上。
她的速度远不及炎阳，只能拼命追赶那道在城墙通道中疾驰的赤红身影。
炮火仍在身后轰鸣。
爆炸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在城墙上拉长。
千机寮，三楼。
曹博士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疯狂敲击，几乎要擦出火花。
屏幕上滚过一行行代码，弹出一个又一个监控窗口——
城墙各段的画面、城防炮状态、能量储备读数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额头上全是冷汗，“先是千机寮被袭击，接着又是从没见过的大规模鬼潮，然后结界还失效了！
谢队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指挥部怎么完全没反应，难道要全面失守了吗！”
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曹博士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局势有多绝望。
城墙外的鬼潮规模是历史记载中的数倍，而结界——
那层保护了霜月长千百年的光幕——却正在消失。
如果没有结界，光靠城墙和守夜人，根本不可能挡住这种规模的进攻。
“幸好我有备用操作系统啊”他喃喃着，“不然城防炮都启动不了，这不全完了吗话说这玩意儿，操作起来，还真复杂啊！”
显然，曹博士对这套备用系统的操作并不熟练，忙得满头大汗。
秦砾一言不发，只是下意识的靠近了一些。
忽然——
“轰隆！！！！！！！”
整个屋顶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撕裂开来！
狂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灌入，将房间里的置物架全部掀飞。
曹博士珍藏的那些手办模型劈里啪啦地摔在地上。
文件、图纸、实验数据如雪片般在空中狂舞。
两个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板上。
曹博士的瞳孔骤然收缩。
其中一个他认识——是负责守卫千机寮的队长，吴佐。
但此刻的吴佐已经看不出人形，浑身是血，身体像虾子一样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从嘴里涌出。
一只脚，正踩在吴佐的头上。
那只脚穿着守夜人的制式战靴，裤腿也是守夜人的制服款式。
曹博士的视线顺着那条腿向上移动，最后停在那张脸上。
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但那双眼睛
猩红如血。
曹博士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不认识黑土。
但当他看到吴佐像条死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时，一切都不需要再解释了。
袭击者。
就是这个人，攻破了千机寮的防御，杀穿了外面的守夜人防线，现在站在他的面前。
两道身影瞬间挡在曹博士身前。
零号的眼神冰冷如机械，但动作却快得惊人。
他微微侧身，将曹博士完全护在身后，双臂外侧弹出两柄泛着幽蓝光芒的合金短刃。
叁号则更为直接。他抬起右手，五指指尖的皮肤收缩，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微型枪口。
机械的电子音在狂风中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目标存在威胁！威胁等级为超高危！必须立刻清除！保护曹博士！”
“咻咻咻咻——！！！”
数十发特制穿甲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