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把北城的旧瓦舍拆了,建那什么……商业步行街?”
苏伯安手里拿着一支炭笔,一边在小本子上记着,一边苦着脸问道,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李子渊的思维。
“还要在那边建公厕?每隔五百步一个?还要分男女?”
“对,必须建。”
李子渊揉了揉眉心,把手中的朱笔一扔道。
“卫生是大事,以前凉州那满大街的屎尿味,我是一天都忍不了,还有……那个排污渠必须得挖深,用砖石砌好,上面加盖板,别让老百姓走路掉下去了。”
“可是姐夫……哦不,大人,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苏伯安肉疼地说道。
“咱们刚发了抚恤金,又修了纪念碑,府库里的银子……”
“没钱就去赚!”
李子渊没好气地说道。
“让张富贵……哦不对,那个奸商死了,让新成立的凉州商会去想办法,告诉他们,谁出钱修路修厕所,我就给谁在那条街上的免税权,还有gg位!”
“gg位?”
苏伯安一脸的茫然,活脱脱一个被李子渊玩坏了的孩子。
“就是……哎呀,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行。”
李子渊烦躁地站起身。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吧,我出去透透气。”
“大人要去哪?我叫上红袖姐带卫队……”
“别!”
李子渊连忙摆手。
“我只是去透透气,要是带一群凶神恶煞的玄甲军,老百姓都被吓跑了,我还透个屁啊?你不要给我多事!”
“那……让慕容姐姐跟着?”
“她去北边布置暗哨了,还没回来。”
李子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普通的青色棉袍,看起来就象个家境殷实的读书人或者小商贩,与总督毫无联想。
“行了,别罗嗦了,我自己就是武林高手,能有什么危险的,你就留在这儿看家,有什么急事再发信号。”
说完,李子渊随手抓起一把折扇,虽然现在是大冬天的,但这可是装逼利器,然后从后窗一个鸽子翻身翻了出去,动作熟练得象个惯犯似的。
苏伯安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只能呢过无奈地摇了摇头,哪里敢去干涉李子渊的事情。
……
凉州的大街上,人声鼎沸。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生息,再加之李子渊那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新政,这座边境重镇正以惊人的速度复苏。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重新开张,招牌擦得锃亮,卖布的,卖粮的,卖杂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除了本地人外,还有草原上的牧民也会过来做生意。
李子渊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
现在的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煤烟味,而是混合着烤红薯的香甜,羊杂汤的浓郁,还有炸油饼的油香等等,和几个前街道的冷清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这才是烟火气。
“来一来,看一看啊,祖传的大力丸,包治百病,强身健体,买了不吃亏……”
“刚出炉的烧饼,酥脆掉渣,不好吃不要钱!”
李子渊在一个卖烤红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断了一条腿的老兵,正守着一个铁皮桶改装的烤炉。
“老哥,你这红薯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包好吃的。”
老兵抬头看了李子渊一眼,见他是个读书人打扮,咧嘴一笑道。
“客官要不要来一个?这可是总督大人从天上带回来的神果,好吃着呢!”
“从天上带回来的?”
李子渊乐了。
“谁跟你这么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
老兵一边用钳子夹出一个热乎乎的红薯说道。
“你想啊,那李总督能飞天遁地,还能招来天雷,这红薯亩产千斤,不是天上的种子是啥?凡间的庄稼哪有这么能长的?”
三人成虎,五人成行的,有些东西经过几张嘴巴就完成变了样子了,李子渊听的是哑然失笑,看来这百姓的想象力比说书先生还丰富。
他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接过红薯,顾不得烫,掰开一半,咬了一口。
红薯软糯香甜,热气腾腾的。
“好吃!”
李子渊竖起大拇指。
“那是!”
老兵得意地说道。
“也就是李总督来了,咱们这穷地方才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换了以前那个赫连王八蛋,咱们连树皮都啃光了。”
李子渊笑了笑,也不揭穿,一边吃着红薯,一边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便看到了某个街道转角处,正围了一大群人,周围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的喝彩声。
“好!好功夫!”
李子渊顿时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在卖艺,这汉子浑身肌肉虬结,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练家子。
在他面前,摆着几块青砖。
“各位父老乡亲,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初到贵宝地,没别的本事,就有一身力气,今天给大家表演个铁头功!”
汉子大喝一声,开始运气,脸都憋得通红了。
然后,他猛地一低头,狠狠地撞向那叠青砖。
“咣当!”
三块青砖应声而断,砖块碎了一地。
“好!!!”
围观的百姓拼命鼓掌,铜钱象雨点一样扔进场中的铜锣里。
李子渊在人群里有趣地看着,对于他这个武林高手来说,这什么铁头功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东西。
不过这汉子虽然没练出内力,但这一身横练功夫确实有些底子,头骨硬度也是练出来的,在这凉州街头倒也能混口饭吃。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腰间微微一动。
那种触感极其轻微,就象是被风吹了一下衣摆。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毫无察觉。
但李子渊是什么人?
前世的兵王,今生的武林高手,他对自己周围的感知力,已经敏锐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毫无意外,有人正在摸他的钱袋!
李子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在这凉州城里,居然还有小偷敢偷到他这个总督头上?
有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声张,也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假装被卖艺的吸引,身体微微前倾,但左手却如闪电般向后探去。
“啪!”
他的手,精准地扣住了一只纤细的手腕。
那只手很小,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此时正紧紧地攥着李子渊那个绣着云纹的钱袋。
“小姑娘,手挺快啊。”
李子渊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夹袄,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的假小子。
脸上抹着两道黑灰,遮住了原本的肤色,但那一双眼睛却大得惊人,黑白分明,透着一股子机灵和野性,只要不是瞎眼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假小子是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