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哭了。”
过了一会儿,李子渊走过去拍了拍苏伯安的肩膀。
“大男人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现在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要讨伐的反贼军队,这就是你姐姐现在的生活。”
苏伯安抬起头,看着周围那些军容整肃,装备精良的士兵,再看着那些对李子渊充满崇拜和敬畏的眼神,又看了看姐姐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幸福和骄傲。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以前坚守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可笑。
赵显给他的,全是囚笼,是谎言。
而李子渊给他的,是自由,是真相,也是……家人。
“姐夫……”
苏伯安突然对着李子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以前是我糊涂,是我有眼无珠,错把恩人当仇人,要杀要剐,伯安绝无怨言!”
这一声“姐夫”,现在可是叫得真心实意的。
李子渊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将苏伯安扶起。
“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以后别再犯浑,好好做人,我就认你这个小舅子!”
“是,姐夫!”
苏伯安重重地点头。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
李子渊环视了一下子四周,看着周围崇敬的眼神,然后大声下令道。
“打扫战场,收兵回营,今晚大摆庆功宴,大家不醉不归!”
“吼!!!”
山谷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李子渊翻身上马,将苏婉拉到身前,同乘一骑。
“走,咱们回家!”
他一抖缰绳,战马嘶鸣,向着岭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路虽惊险万分,但终究,还是圆满了,李子渊很是满意。
桂州城的夜,从未象今晚这般璀灿。
总督府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府邸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陈年花雕的淳厚酒气,以及脂粉的香味。
李子渊并没有食言,他在总督府的前厅大摆筵席,犒赏三军,而在后院的“听雨轩”,则设下了一桌更为丰盛的家宴。
此时,听雨轩内,暖意融融。
巨大的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
有从南海运来的极品鲍鱼,有从西域进贡的烤全羊,还有李子渊亲自指导厨子做出来的,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新奇玩意的佛跳墙和拔丝地瓜。
李子渊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了一件宽松舒适的月白色锦袍,腰间随意地系着一条玉带,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挽起。
此时的他,褪去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慵懒地靠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
坐在他身侧的,是同样盛装打扮的苏婉。
她今晚穿了一袭淡紫色的流仙裙,脸上略施粉黛,原本因为担忧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病态而惊心动魄的嫣红。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坐在下首的那个年轻人,她的亲弟弟苏伯安。
苏伯安已经洗去了满身的泥污,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儒衫,虽然脸颊有些消瘦,神情还有些恍惚,但那眉眼间的书卷气,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历经磨难后的沉稳。
除此之外,林红袖、阿雅娜、慕容雪、柳芸儿等一众内核成员也都在座。
就连平日里总是待在实验室里的墨飞和鲁小七,也被李子渊硬拉了过来,正缩在角落里,对着那盘拔丝地瓜奋斗。
“来,第一杯酒。”
李子渊缓缓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夜光杯,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敬我们活着回来。”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重如千钧。
慕容雪的手微微颤斗了一下,她想起了那个在万丈悬崖上相拥而下的夜晚,想起了那个在古庙里独自断后的背影,她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眼框微红,毫不尤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敬大人!”
众人齐声应和,举杯痛饮。
“这第二杯酒,”
李子渊再次斟满。
“敬婉儿。”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的苏婉,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这段日子,我不在家,苦了你了,你不仅要操持这偌大的家业,还要担惊受怕,这杯酒,是我给你赔罪的。”
苏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慌乱地擦了擦眼角,端起酒杯,声音哽咽道。
“大人言重了……只要大人平安,妾身受再多的苦也是甜的。”
两人对饮,情意绵绵。
而在座的其他人,虽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但脸上全都带着善意的笑容,唯有林红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哼,偏心的大人。”
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
“这第三杯酒嘛……”
李子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苏伯安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自然是要敬我们的新家人苏公子了。”
苏伯安浑身一震,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举起酒杯。
“姐……姐夫,您折煞我了。”
这一声姐夫,叫得比之前顺口多了,也真诚多了。
“坐下,坐下,一家人不必拘礼。”
李子渊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
“伯安啊,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也听到了,现在的岭南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苏伯安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神色复杂。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象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李子渊的眼睛。
“以前,我以为这里是蛮荒之地,是反贼的巢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一路……我看到了安居乐业的百姓,看到了纪律严明的军队,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姐夫,以前是我糊涂,被赵显那个伪君子蒙蔽了双眼,从今往后,伯安这条命就是姐夫的,伯安愿为姐夫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说着,他就要跪下行礼。
“哎,过了过了。”
李子渊一股柔劲托住了他。
“咱们这儿不兴这套,你有这份心就好。”
他转过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陆道,去把咱们的首席财政顾问请出来。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了他这位长辈呢?”
“是!”
很快门外传来了陆道那阴冷的声音。
听到“首席财政顾问”这几个字,苏婉和苏伯安的身体同时僵硬了一下。
苏婉是激动,父亲终于能和弟弟团聚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
而苏伯安则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