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的主人,级别不低啊。”
李子渊拎起那套官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看起来象是哪位前大胤的大官,或者是赵显派出来的巡查御史的座驾。”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雪儿,你说,如果一位脾气暴躁,深受胤王宠信的钦差大人,深夜路过鬼哭滩,被一群不长眼的守军给拦住了,会发生什么?”
慕容雪看着他那副又要开始“演戏”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属下猜,那位守军的将领恐怕要倒大霉了。”
“聪明。”
李子渊开始脱下身上的布衣,换上那套绯色的官服。
“来,帮我束发,今晚,本督要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
半个时辰后。
前方的江面上,果然出现了一点点灯火。
那是十几艘战船,一字排开,横亘在江面上,将原本就狭窄的河道堵得严严实实。
而在战船之间,隐约可以看到几条粗大的铁索,横跨江面,拦住了去路。
这就是鬼哭滩的水上关卡。
此时,关卡上灯火通明,数百名弓箭手严阵以待。
负责守卫这里的,是赵显麾下的一名水师偏将,名叫王麻子。
他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有逆贼抢了官船顺流而下,让他务必截住。
“都给老子瞪大眼睛!”
王麻子站在旗舰的船头,手按佩刀,大声吼道。
“一只苍蝇也别放过去!那可是万两黄金的悬赏、谁要是抓住了,老子赏他娶三个婆娘!”
“是!”
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上游的黑暗中,一艘楼船的轮廓,缓缓浮现。
它并没有象普通逃犯那样熄灯潜行,反而点亮了船上所有的灯笼,整艘船在夜色中如同一座移动的宫殿,光明正大,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来了,就是它!”
王麻子精神一振,立刻拔刀出鞘。
“弓箭手准备!喊话,让他们停船,不停就给老子射穿它!”
“前面的船只听着!立刻降帆停船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一名大嗓门的士兵对着楼船大声喊道。
然而,那艘楼船非但没有减速,反而速度更快了!
它就象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向着铁索冲了过来!
船头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找死!”
王麻子顿时勃然大怒。
“给脸不要脸,射箭!给我杀!”
“慢着!”
就在弓箭手即将松开弓弦的一瞬间,一个威严而又充满了愤怒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如同滚雷一般,从楼船上载来,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钦差的船也敢拦?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这一声怒吼,气势十足,官威滔天!
王麻子被这一嗓子吼得手一抖,差点把刀给扔了。
钦差?
什么钦差?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艘楼船的船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帽,脚踏粉底皂靴,负手而立。
江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在灯火的映照下,那人面容冷峻,眼神睥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艳的女护卫,手按剑柄,目光如电。
更重要的是,那艘船的主桅杆上,升起了一面巨大的杏黄色旗帜,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蟒龙!
那是……胤王府的王旗!
“这……”
王麻子彻底懵了。
不是说是逆贼吗?怎么变成钦差了?而且还是挂着王旗的钦差?
在这尤豫的一瞬间,楼船已经冲到了近前。
“混帐东西,还不快把铁索放下!”
李子渊站在船头指着王麻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本官奉殿下密令,有十万火急的军务要办,若眈误了殿下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这一骂,王麻子更慌了。
在这个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带着密令的钦差?
而且看对方这架势,这气度,这身行头,怎么看都不象是假的啊!
哪个逃犯敢这么嚣张?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挂着王旗往枪口上撞?
“大……大人……”
王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末将,末将接到命令,说有逆贼……”
“逆贼你个头!”
李子渊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
“逆贼会开着这种船?逆贼会有王旗?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想造反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在手里晃了晃。
那是他从刘彪那里顺来的锦衣卫腰牌,虽然不太对路,但在这种黑灯瞎火,距离又远的情况下,足够唬人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金牌在火光下一闪而过。
王麻子根本没看清上面写的啥,只看到金光一闪,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像征着无上权力的令牌。
“扑通!”
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甲板上。
“末将该死!末将有眼无珠,冲撞了钦差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他这一跪,身后的士兵们也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哼!算你识相!”
李子渊冷哼一声,收起牌子大声地道。
“还不快把路让开,若是误了时辰,本官定要在殿下面前参你一本,让你脑袋搬家!”
“是是是……快,快放铁索,把船挪开,给钦差大人让路!”
王麻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手下大声怒吼道。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绞动声,横亘在江面上的铁索缓缓沉入水中。
堵在河口的战船也纷纷向两侧避让,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航道。
李子渊站在船头上面,面无表情的,他看都不看两边的士兵一眼,指挥着楼船,大摇大摆地从战船中间穿了过去。
当楼船经过王麻子的旗舰时,李子渊还特意转过头,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废物!”
王麻子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楼船远去,消失在下游的黑暗中,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闯了大祸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多久。
一只信鸽扑棱棱地落在了他的船头。
他解下信鸽腿上的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借着灯光一看。
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逆贼李子渊极善伪装,极有可能乔装成官吏或商贾,若遇可疑船只,无论何人立刻扣押,违令者斩!”
“完了!”
王麻子两眼一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失神落魄的。
“我……我把逆贼当祖宗给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