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里转悠了半个时辰,凭借着前世作为特种兵对城市阴暗面的了解,很快就在城南一片贫民窟里,找到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破落院子。
开门的是个独眼的老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沙哑着声音道。
“大通铺十文,单间五十文,不包吃,不问来路,不要惹事。”
“我们要个单间。”
李子渊扔出一串铜钱。
“另外,给我这病儿子弄点热水。”
“在那边自己烧。”
老头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口破井,便不再理会他们。
进了那间散发着霉味的单间,李子渊将苏伯安扔在只有一层烂草席的床上,然后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窃听和暗道后,才松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他坐在一条瘸腿的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刚刚在路边顺手借来的清水县地图,铺在桌上,这个时代没有gps就是麻烦。
“我们现在在这里。”
他指了指城南的位置说道。
“码头在城北,距离我们大概有五里地,中间隔着县衙和驻军大营。”
“想要搞到船,必须去城北,但那里守卫最严。”
慕容雪皱眉道。
“而且我们带着苏公子,恐怕很难通过层层关卡。”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更加体面的身份,以及……一辆能畅通无阻的马车。”
李子渊摸了摸下巴上那颗假痣,眼中闪铄着算计的光芒。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响声打破了严肃的气氛。
慕容雪捂着肚子,有些尴尬得红了脸。他们这一路逃亡,基本没吃什么正经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饿了?”
李子渊笑了笑道。
“走,本督带你去吃顿好的,顺便……去会会这清水县的地头蛇,看看能不能借点东西。”
“可是苏公子……”
“把他绑起来,嘴堵上,扔床底下。”
李子渊毫不客气地说道。
“反正他现在这副尊容,鬼看了都得绕道走,没人会偷他的。”
处理好苏伯安后,李子渊带着慕容雪,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
他们并没有去那些路边摊,而是径直走向了清水县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醉仙楼。
“大人,我们穿成这样……能进去吗?”
慕容雪看着自己一身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有些迟疑。
“放心。”
李子渊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在手里抛了抛。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候,这东西都是最好的通行证。”
醉仙楼门口,几个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倚着门框,看到两个穿着破烂的乡下人走过来时,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刚想上前驱赶。
“去去去,要饭去别处,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李子渊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伸出手,然后摊开掌心。
那锭金灿灿的元宝,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店小二的眼睛瞬间直了,鄙夷的神色僵在脸上,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比刚才的李子渊还要低。
“哎哟!这位爷,您里面请,里面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
李子渊冷哼一声,用一种暴发户特有的傲慢语气说道,
“给爷找个二楼靠窗的雅座,最好的酒菜只管上,爷不差钱!”
“好嘞!爷您楼上请!”
两人在店小二热情的引导下,顺利上了二楼。
此时正是饭点,二楼大厅里坐满了人,有商贾,有文人,也有不少穿着便服的军官。
李子渊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视野极好,不仅能看到楼下的街道,还能观察到整个二楼的情况。
很快,一桌丰盛的酒菜便端了上来。
李子渊一边给慕容雪夹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食客的谈话,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
“哎,你们听说了吗?鹰愁堡那边出大事了!”
隔壁桌一个胖商人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大事?”
“听说有人闯进去了,还杀了好多人,抢走了一个重要犯人!”
“真的假的?鹰愁堡那可是铜墙铁壁啊!”
“千真万确!现在整个清水县都戒严了,就是为了抓那两个人,听说还是咱们那位死对头,岭南李子渊干的!”
“嘘!小声点,这名字可不兴说!”
听着这些议论,李子渊嘴角微翘,看来赵显的反应很快,但这恰恰说明,他们现在的伪装很成功。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锦衣卫服饰,腰挎绣春刀,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带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兵丁,大步走了上来。
二楼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到他们时都禁若寒蝉,低头吃饭,不敢与那人对视。
“那是谁?”
慕容雪低声问道。
“看服饰,应该是赵显手下的锦衣卫千户。”
李子渊眯起眼睛道。
“而且看这架势是来找茬的。”
果然,那千户目光如电,在二楼大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李子渊他们这一桌上。
没办法,整个二楼,就他们这一桌穿得最破烂,却吃得最豪华,而且桌上还放着一锭金元宝,实在是太显眼了。
那千户冷笑一声,大步走了过来,一只脚重重地踩在李子渊旁边的凳子上,手中的绣春刀“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震得盘子乱跳。
“哪里来的叫花子?穿成这样,也配在醉仙楼吃饭?”
千户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子渊,眼中满是贪婪和怀疑。
“这金子,哪来的?是不是偷的?还是说……你是岭南来的探子?”
周围的食客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心想这两个乡下人要倒楣了,被这活阎王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慕容雪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李子渊却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没有惊慌,没有求饶,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千户一眼,他只是拿起桌上的那锭金元宝,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慢慢地抬起头。
原本那副猥琐,市侩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仿佛在看一只蝼蚁般的冷漠与傲慢。
这种气质,绝不是一个乡下暴发户能装出来的,那是长期身居高位,杀伐果断才能养成的“势”!
“把你的脏脚拿开!”
李子渊的声音不大,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