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指还未完全落下，岩石内部的震动已经传到掌心。右后方的节点彻底断开，地下灵流像是被截断的河，涌动变得混乱。他跪在地上，右手贴着破裂的石缝，能感觉到那股支撑能量罩的力量正在减弱。
他抬起头。
能量罩在晃。
原本稳定的蓝光开始闪烁，六条边棱中有一条明显暗了下去，黑色斑点顺着光壁蔓延。婉清靠在角落，嘴角还挂着血，但她睁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动了动手指，在罩内轻轻一划。
一道冰痕浮现，比之前更深。光壁内部的灵压出现逆流，反弹了一部分冲击力。她的身体跟着震了一下，却没有移开视线。
洛尘知道她在撑。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停。
守卫首领怒吼一声，雷光在手中凝聚。剩下四人立刻调整站位，两人扑向左侧，一人守住正面通道，最后一人跃上高台，准备居高临下发动攻击。
五人阵型重新闭合，雷光串联成网，封锁所有移动路径。
洛尘左手摸向香囊，取出最后半管凝雾胶。他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将胶体缓缓挤出，沿着地面裂隙涂抹。灰白雾气升腾而起，贴着岩层扩散，遮住了他的下半身。
守卫首领抬手，雷球脱手飞出。
电弧劈进雾中，却被凝雾胶吸收大半，只在地面留下焦黑痕迹。洛尘借机翻滚，躲到一堆碎石后方。肋骨处传来钝痛，肩伤裂开，血浸透了袖子。
他咬住牙，从香囊里抽出一段残余的断念丝。
这东西还能用一次。
他将丝线缠在指尖，轻轻一弹。一道微弱波动扩散出去，两名守卫动作顿了一下，眼神短暂失焦。
就是现在。
他猛地起身，把第二枚“裂隙引”香弹甩向左前方。
香弹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嵌入基座缝隙。他指尖符文一闪，引爆炸药。
轰的一声闷响，岩石表面炸开蛛网状裂纹。左前方的节点开始塌陷，灵流供给中断。能量罩的另一条边棱失去同步，光壁扭曲变形，裂缝扩大。
婉清的身体再次被震退，后背撞上光壁。她闷哼一声，一口血喷在罩内，滑落成线。但她仍维持结印，手指微微调整角度，试图稳定内部压力。
洛尘看到她的眼神。
她在等他下一步。
他喘着气，靠在石堆边缘。香种枯竭，识海发空，连调动系统都困难。他想唤青鸾，却得不到回应。器灵沉寂，说明力量消耗已达极限。
不能再依赖外力。
他用指腹抹过唇角渗出的血，在掌心画了一道微型聚灵纹。纹路亮起微光，缓慢汲取地脉残息。一丝灵力回流，虽少，但够用一次。
他抬起手，从香囊取出三味主料——月见露、蚀枢草、影纱灰。
这是“蚀枢香”的配方，专破结界锚点。他曾用它瓦解过紫霄宫的护山大阵，代价是三天无法调香。但现在顾不上了。
他双手快速结印，琉璃色瞳孔闪现。系统勉强启动，辅助完成瞬时萃取。三种香料在指尖融合，化作无色液体。
他将香水对准能量罩最薄弱的位置，喷洒而出。
液体接触光壁的瞬间，裂缝开始加速扩张。黑色纹路像藤蔓般爬行，吞噬蓝色光芒。能量罩发出低频鸣响，结构濒临崩溃。
守卫首领终于变了脸色。
他不再等待，抬手灌注雷劫液，武器顶端凝聚高压电弧。其余四人同步蓄力，雷光在五人之间流转，形成一张密集电网。
他们要发动最终合击。
洛尘站在原地，没有躲。
他知道这一击避不开。
但他也清楚，只要再撑一瞬间，蚀枢香就能穿透核心。
婉清忽然睁大眼睛。
她看见内部灵流图谱出现断裂，三条主脉中有两条已断。她咬住嘴唇，用尽最后力气，在罩内划出一道逆向符痕。
冰痕与香水共鸣，裂缝猛然扩张。
能量罩剧烈震荡，光壁褶皱加深，六条边棱彻底失衡。反冲之力爆发，直接撞向她的胸口。
她整个人被掀飞，后背重重砸在光壁上，又滑落地面。血从嘴角不断流出，手指仍在颤抖，却始终没有松开结印。
洛尘感受到那一瞬间的变化。
他抬头看她。
她也在看他。
两人之间隔着摇晃的光壁，隔着五名敌人，隔着伤与血。但他们都知道，破局的机会来了。
守卫首领大吼：“杀！”
五道雷光同时出手，呈扇形覆盖整个区域。电弧撕裂空气，直逼洛尘所在位置。
他没有动。
右手还停留在喷洒香水的动作上，指尖残留微光。左手握紧香囊，里面只剩下一点静心灰和断念丝的残渣。
他算好了时间。
蚀枢香已经渗透进去，只需要三息，能量罩就会彻底失稳。而雷光到达他面前，需要两息。
他能活下来。
前提是，婉清还能撑住最后一击。
她靠在角落，呼吸微弱，眼皮沉重。但她感知到了灵压变化，知道他在等什么。
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在罩内再次划出一道冰痕。
不是攻击。
是信号。
她还在。
她没倒。
洛尘嘴角动了一下。
雷光距离他只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