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靠在石台上，后背撞出的闷痛顺着脊柱往上爬。他吐出一口血，又咽回去一半。手指还在抖，掌心残留的香料粉末被汗水浸成糊状。
他抬起手，再次伸进香料空间。
这次取出的是一团灰绿色苔藓，表面泛着微光，像是沾了露水。月华苔。系统提示过这是更稳定的传导介质，能延长净化效果持续时间。
他把苔藓放在掌心，指尖浮现出淡金色符文。符文一亮，其余散落的材料也飘了起来——灰白粉、凝露液、破妄引，还有一丝未用尽的银屑。
这些材料缓缓旋转，在空中排成一圈。
婉清坐在地上，左手按着肩伤，右手撑地。她抬头看着洛尘的方向，眼睛没动。呼吸很轻，但每一口都带着颤音。
萧寒睁开了眼。他靠着墙，嘴角有血迹。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地面，五指张开，雷意从指缝间渗出，形成一层极薄的电膜贴在石面。
黑雾人形站在裂缝前，双手抬得更高了。它身上的黑气翻滚，像风吹动的布条。周围的幻影停住了脚步，没有再靠近。
空气变得沉重。
洛尘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文上。金纹瞬间变红，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肩膀。他双手结印，左右交错，打出两道不同的手势。
空中材料开始融合。
先是凝露液滴入破妄引，发出轻微的嘶响。接着灰白粉落下，包裹住液体，形成一颗浑浊的小球。最后是银屑与月华苔同时投入，那小球骤然变亮，颜色由浊转清，最终呈现出银白色的光泽。
香味出来了。
不是刺鼻的那种，而是一种冷调的气息，闻起来像雨后的山林深处。靠近的幻影纷纷后退，动作变得迟缓。
洛尘盯着那颗悬浮的香珠，低声说：“还没完。”
他双手合十，猛地一压。
香珠炸开。
银雾扩散，贴着地面蔓延出去，碰到幻影就往上缠绕。那些黑影开始扭曲，身体像被风吹散的烟，边缘不断剥落。有几个试图冲过来，但在半路就碎成了点点黑光。
婉清撑着站起来。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她还是走到了冰魄剑旁边。剑身已经没有寒气流转，但她握住剑柄时，手腕用力一拧。
一道残余的霜痕从剑尖划出，落在地上。
她低声道：“还有三个。”
那三只幻影比别的更大，站在远处没有动。银雾逼近它们时，会先被一层暗色光膜挡住，然后才慢慢渗透进去。
萧寒站直身体，单手提起葫芦。葫芦空了，但他摇了摇，里面还有一点雷劫液的残渣。他把葫芦往地上一砸，液体溅开，立刻被他掌心的雷意点燃。
紫色电弧窜起，凝聚成炉形虚影。
他低喝一声，将雷炉推向其中一只幻影。
电弧击中目标，那层暗膜裂开一道缝。银雾趁机钻入，幻影发出无声的嘶叫，身体开始崩解。
第二只被婉清盯上。她挥剑斩出一道弧光，剑锋虽无寒气，但香雾附着其上，让那一击多了一种穿透感。幻影晃了一下，随即被弥漫的银雾吞没。
最后一只转向洛尘。
它冲得很快，几乎贴地飞行。洛尘来不及再结印，只能抬手洒出一把香粉。粉末在空中散开，形成短暂屏障，挡下了第一波冲击。
但他也被震得后退几步，肋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痛。
他伸手摸向香料空间，准备再取材料。
可就在这一刻，裂缝深处的黑雾人形突然抬手，掌心推出一股更强的力量。不是直接打向洛尘，而是轰向地面。
轰的一声，石台裂开。
原本嵌入晶体的位置炸出一片碎石，灵力回路瞬间紊乱。银雾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有些地方甚至倒流。
洛尘瞳孔一缩。
他知道香水的效果正在减弱。
“必须补一次。”他说。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符文已经黯淡，精血也无法再催动第二次。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紫眸变成了琉璃色。
系统自动启动解析模式。
【检测到灵力污染源核心仍在活跃】
【建议追加‘封脉香’成分以阻断再生链】
他没有时间犹豫。
他从香料空间取出一小撮赤红色粉末，这是之前从未使用过的配方残页里提到的东西。名字就叫封脉香，作用是封锁灵体复生路径。
他把粉末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空中残存的香珠残核吹了出去。
粉末融入雾中，整片银雾忽然变深，像是掺了墨。香味也变了，多了一种沉闷的质感。
那最后一只幻影正在重组，但新来的香雾一碰它，它的动作就僵住了。身体表面出现裂纹，像是瓷器被冻裂。
洛尘抬起手，指尖重新亮起一点金光。
他轻声道：“散。”
银雾猛然收缩，然后爆发。
那只幻影彻底碎开，连黑光都没剩下。
四周安静下来。
所有幻影都消失了。
婉清松开剑，单膝跪地。她的脸很白，额头全是冷汗。她抬头看向洛尘，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萧寒收回雷炉，整个人靠着墙滑坐下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闭上了眼。
洛尘站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琉璃瞳褪回紫眸，呼吸越来越浅。
他慢慢蹲下，一只手撑住地面。
空间震动没有停止。
反而更剧烈了。
地面的纹路开始发红，从中心向外扩散，像烧红的铁线。裂缝深处传来新的动静，不再是笑声，而是一种低频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敲门。
洛尘抬起头，看向那道幽暗裂缝。
它比刚才宽了一倍。
里面有光透出来，不是银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深紫色，带着脉动的节奏。
他想站起来，但腿使不上力。
婉清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她的手很冷，也在抖。
萧寒睁开眼，盯着裂缝看了几秒，然后低声说：“不对劲。”
洛尘点点头。
他知道不对劲。
香水成功了，幻影清除了，但这个空间……还没有放过他们。
裂缝边缘开始剥落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