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阊阖门。
此门乃是建章宫正门,因椽首饰有璧玉,又称为璧门,足足高二十五丈,蔚为壮观宏伟。
此时此刻,刘进骑马立于阊阖门前,身旁两侧是手捧天子六玺的近侍,左右站着目光威严的领军大将。再往外,是陷阵营将士和步人甲。
但是汉武帝的龙舆却停在后方的城洞里,能看清他的面容,却又藏于暗处,好似退居幕后。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强,让前来朝见的臣子们内心动荡。
后至的太子刘据和丞相刘屈也是一脸惊愕。
刘据上前一步想要说话,谁知刘进的目光恰好移过来,落在了刘据的身上。
这是一双什么目光啊!
冷酷之中充斥着无情,威严之中透着不可违抗。
他骑马居于高而视下,双目如深渊看向刘据。
刘据第一次见这样的刘进,格外的陌生,他心神震荡,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好似换了一个人,仿佛中好似面对自己的父皇。
刚到嘴边的话也止住了。
虽然刘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糟,所以他没有开□,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丞相刘屈。
他奉命围剿太子刘据,已经攻入长安城,接下来只需要抓捕刘据,便可立下大功,到时候扶持昌邑王为储君,那他刘屈将彻底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保自己的家族百年而不动摇。
眼看着胜利在望,谁知却出现了变量。
陛下明明回来了,但为何居于后,皇孙明明参与谋反,为何能站在最前面。
难不成皇孙挟制了陛下?
此念头一出,刘屈牦瞳孔猛缩,心头胆寒。
但他觉得不可能啊。
眼前可是有五万大军啊,谁能挟制陛下!
谨慎的刘屈厘没有质问皇孙,而是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下一刻,御史章赣出列,向刘进问道:“御史章赣拜见史皇孙,敢问史皇孙为何在此路拦截,下臣和诸位朝臣奉命面圣!还请史皇孙让我等通行。”
刘进扫了一眼章赣,而后对群臣说道:“陛下龙体抱恙,不宜打扰,诸位臣工便在此参拜吧。”
章赣立即喝道:“史皇孙,圣前为何不下马?你眼中可还有礼法规矩?”
他的声音很大,想让龙舆中的汉武帝听清。
汉武帝也的确听到了,他用手托着腮,嗤笑一声,自语道:“蠢货,还看不透局势吗?现在是皇孙当家做主。这么蠢,留着干什么——”
说罢,汉武帝面露期待之色。
而面对章赣的斥责,刘进冷漠道:“圣前喧哗,你眼中便有礼法规矩?我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是主动跳出来蹦跳,来人,给我拿下!”
下一刻,陷阵营将士立即出列,来到章赣面前,直接将他按在地上,一侧的脸紧紧贴在地面,动弹不得。
这一幕太突然,让其他朝臣心脏猛跳,没想到皇孙如此胆大妄为。
章赣动弹不得,好似待宰的羔羊,他发出尖锐的吼叫:“陛下,陛下,请陛下为下臣做主啊!下臣身为侍御史,可纠察百官,史皇孙殿前失仪,无法无天,还请陛下明察!”
谁知下一刻,刘进突然拔出腰间八服汉剑,随手一扔,八服汉剑在空中绕了两圈,随即稳稳插在了章赣面前的地面上,距离章赣的面门只有尺馀之距,吓得章赣瞬间噤声,瑟瑟发抖。
刘进平静道:“章赣伙同江充,以巫蛊之罪构陷太子、皇后,证据确凿,暴胜之,按律,该如何处置他?”
“回禀史皇孙,构陷储君和皇后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按律当弃市!”暴胜之冷冷回道。
狗东西,我是御史大夫,你跳出来都不问问我吗?
刘进当即道:“那就砍了他!”
此话一出,朝臣们心惊肉跳,面露骇然。
陷阵营将士立即拖走章赣,李禹走了过去,将插在地上的八服汉剑拔了出来。
几丈外,章赣的衣领已经被扯开,露出了脖颈。
章赣直接吓尿,哀嚎:“皇孙饶命,皇孙饶命!小人知错,小人知”
“蹭—”
李禹根本不理睬,八服汉剑果断斩下。
章赣的声音戛然而止,人头落地,滚了几圈,鲜血喷射足有一迈克尔。
刹那间,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朝臣的心脏一紧,感觉脖子凉飕飕。
就连太子刘据都心惊肉跳,没想到皇孙如此杀伐果断,说杀就杀。
李禹则将血剑呈给了刘进。
刘进接过八服汉剑,顺手舞了一个剑花,剑上鲜血直接被甩飞,露出含光四射的剑身0
他收剑归鞘,目光扫视群臣,冷冷问道:“还不向陛下行礼?”
朝臣中有人反应最快,比如太子少傅石德,紧随其后是田仁、任安、郭广意等人,而后是霍光、张安世,最后是商丘成、刘屈。
太子刘据也没有例外,也行嵇首礼。
“臣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紧接着,所有将士也跪下行礼:“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
“”
数万人齐声叩拜,声音震天,扫荡寰宇。
放眼过去,唯有汉武帝坐在龙舆中,刘进坐于马上。
汉武帝对朝拜早已熟悉,并没有多少激动心情,他盯着刘进的背影,目光透着火热,低声轻喃:“皇孙,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是不是很让人上瘾啊?你会爱上这种感觉,会痴迷于它”
汉武帝没有说错。
此刻的刘进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
虽然他们朝拜的人还是汉武帝,但却让刘进感受到了唯我独尊的美妙。
后世很多人说,假如自己做了皇帝,必是仁君圣主,所以他们唾弃汉武帝的残暴不仁、暴虐冷血。
这些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让他们做了皇帝,尝到了一言定别人生死,尝到了唯我独尊,尝到了酒池肉林,尝到了天下美色随意采摘,他们会立即沉沦。
在场诸位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全是昏君。
刘进深吸一口气后,朗声说道:“陛下请诸位臣工起。”
伴随着刘进发话,两侧诸将率先起身,然后大声喝:“请诸位臣工起!”
这是响应,更代表了刘进手握兵权的分量。
朝臣们陆续起身,当他们抬起头看向刘进时,每个人内心都升起一个念头。
大汉朝的天恐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