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一片压抑。
公孙将父子已经招认,死罪难逃。
“兄伯,求你务必救救夫君和蝉儿。”
公孙将的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公孙贺面前哀求。
公孙贺正心烦意乱,被他这样一哭,更加不耐烦,立即让人将女妇抬走。
而后,公孙贺看向屋内众人,丞相长史、司直田仁、诸曹皆在此地。
公孙贺叹息道:“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诸位可有良策助我?”
“丞相,如果太子殿下愿意出手”长史提议道。
但话没说完,便被公孙贺伸手阻止,公孙贺道:“太子殿下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如果公孙将是被冤枉的,太子会出手,但现在是证据确凿。”
“丞相,此事须由陛下定夺,所以关键还要看陛下的态度。”司直田仁提醒道。
公孙贺赞同道:“没错,关键在于陛下。如果上缴足够多的罚金呢?”
长史摇头道:“恐怕还不够,这件事影响很大,还需要其他功劳来赎罪。丞相,卑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何事?速速说来。”公孙贺追问道。
长史道:“丞相忘了擅闯建章宫,意欲行刺陛下的阳陵大侠客朱安世了吗?
此人胆大妄为,让陛下震怒,如果能抓到朱安世,陛下必然大悦,再加之罚金赎罪,定能让陛下开恩,留下公孙将父子性命,甚至丞相的过失也能免去。”
“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陛下为了抓这个朱安世,封锁长安城十一天,杀了那么多人,可见其愤怒。抓住了他,陛下定会大悦!果然是好主意!”公孙贺大喜,立即称赞道,“长史之功,我必有重谢。”
“能为丞相分忧解难,这是卑职的荣幸。”长史躬敬道。
“所以丞相长史是陛下的人。”
“这盘棋下的真好,环环相扣,不愧是你,秋风客。”
此时田仁家中,刘进从田仁口中听说了一切,忍不住发出感慨。
田仁坐在旁边,所以他听到了刘进的感慨。
此刻的田仁面露震惊。
他听到了什么!
这盘棋是陛下所下,所以是陛下要对丞相下手了吗?
这时候,刘进对田仁说道:“田司直,我知道你有疑惑,但请你别问,由我接着说。”
“从现在开始,大汉之变局才真正的开始。”
“你现在看到的是公孙将父子出事,实则陛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公孙贺。”
“但仅仅是一个公孙贺吗?”
“恐怕不仅仅如此。”
“我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大汉也将飘摇,摇摇欲坠,宛若将倾之大厦。”
“我很不安,所以我已经去做一些事情了。”
“田司直,你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我的预感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将来能帮我做一件事。”
“这件事会有危险,却关乎大汉之存亡,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
“我需要你坚定不移的支持我!”
“这并非只为了我,也是为了你的家人,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更是为了巍巍大汉!”
”
”
刘进不可能把真相告诉田仁,所以只能给出一些警示。
而之所以要对田仁说,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这样巫蛊之祸发生时,他才会不惊慌,才会迅速调整状态,为刘进做事。
刘进也不怕他不做事,首先是关系在这里,其次他儿子田博跟随刘进,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这个道理他明白。
“田司直,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请受我一拜!”
刘进说完,向田仁拱手。
田仁慌忙起身,拦住了刘进,他郑重道:“皇孙一心为国,我都看在眼中。
当皇孙需要我时,我绝不退缩。”
他虽然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变故,但能让皇孙如此慎重,恐怕是翻江倒海的大事啊。
宣室殿内。
公孙贺跪在殿下,等侯汉武帝的发落。
他刚刚已经请求汉武帝,让他负责追捕朱安世,同时愿缴罚金,来为公孙将父子赎罪。
汉武帝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
而考虑便说明汉武帝心动了,这让公孙贺松了一口气,就怕直接拒绝,那就真没有办法了。
片刻后,汉武帝说道:“看在公孙丞相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功劳上,朕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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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贺大喜,连忙扣头拜谢:“多谢陛下开恩,臣一定办好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好!去吧。”汉武帝应道。
公孙贺立即退下,而后迅速返回丞相府。
他做丞相多年,哪怕能力一般,也手握很大的权势,他亲自指挥抓捕朱安世,可比通辑要迅速。
一时间,无数快马从长安城出发,前往各郡各国,搜查朱安世的行踪,而早先发现朱安世出没的地方,更是大批人马前去搜捕。
太子宫内。
刘据得知此事后,忍不住说道:“通辑下发这么久,都没有抓到朱安世,公孙丞相想抓到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很快就能将朱安世抓捕归案。”刘进笑道。
刘据看向刘进,突然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父亲,这话从何而来?”刘进立即询问,自己伪装得很好,难道被刘据发现了问题。
刘据回道:“这一年来,你的状态和上一年完全不同,我能感受出来。”
“大父的状态也和上一年完全不同,我是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刘进给出了理由。
刘据恍然,然后欣慰道:“进儿纯孝,为父甚是欣慰。陛下身体的确欠缺,但我相信经过调理,肯定会痊愈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知道了,父亲。”刘进应道。
而事实果然和刘进所说的一样,两天后,便传来消息,已经发现了朱安世的行踪,又过三日,成功抓捕到朱安世,然后往长安城押解。
如今时间已经来到了征和元年的末尾,后天便过年关,按照行程来看,朱安世来到长安城时,已经是年后了。
不知不觉间,这是刘进穿越后过的第二个年关,第一年关是在出巡的路上,没有感受到大汉过年的热闹,而这一次终于能陪伴家人跨年。
这也是巫蛊之祸之前,难得的宁静。
11
西汉把过年叫做正旦,是非常隆重的节日。百姓非常苦,所以不想让痛苦延续到下一年,所以就算没什么积蓄,也要好好过正旦,辞旧迎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长安城的大街上格外热闹,有摔跤、投壶、杂耍等娱乐活动,邻里间拜年赠送腌肉或麦芽糖,氛围温馨。
按照往年惯例,汉武帝会前往上林苑冬狩,同时举办宴饮,但是今年因为汉武帝的身体抱恙,这些活动都被取消了。
不过,皇族宗室和官员之间相互庆贺,举办舞宴,也是热闹非凡。
以前的刘据也会设宴,款待太子宫属官,不过今年也取消,但赏赐不会少。
刘进也没闲着,豪爽地拿出四千万钱,不仅赏赐了自己身边的人,还包括陷阵营的将士,以及七座基地内的战士和匠人。
这次刘进绝对下了血本,直接把自己的小金库掏空,还从卓家支取了不少钱。
这是巫蛊之祸前最后一次的收买人心,必须一步到位。
得到赏赐的众人感恩戴泽,更愿意为刘进卖命。尤其是基地内的三千将士,他们本是逃难的流民,是无家可归的游侠,现在是刘据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丰盛的食物,给他们钱财,甚至安置了他们的家人,让家人不必忍受饥饿,不必被外人欺辱,可以欢快地笑,可以吃饱穿暖,能看到未来的希望。
所以当刘进需要他们拿起武器,替自己卖命时,绝对没有一个人会退缩。就算知道会死,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相信刘进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他们愿意用生命,为家人搏一个未来。
无亲无故的死士的确是最好的死士,但是为了给家人搏一个未来的战士,绝对比死士还要勇猛。
此时的刘进正在太子宫中挂桃符。桃符就是刻有神茶、郁垒名字的桃木板,用来驱鬼辟邪,类似于后世的春联。
与此同时,还能隐约听到爆竹的声音,给平时肃穆的皇宫增添了几分热闹。
就在这时,卫玄急匆匆入宫,见到刘进后气喘吁吁。
“何事如此匆忙,难道是你爹出事了?”刘进皱眉问道,难道因为卫伉担任太仆,历史再次改变。
卫玄回道:“我爹没事啊,我爹能有什么事,他今日去访客去了。我来面见皇孙,是有重要的事,巨鹿山庄传来消息,说是蔡康的研究有突破,皇孙曾吩咐过,只要有好消息,要第一时间禀告。”
刘进第一念头就是火药被制作出来了!
他当即大喜,顾不得挂桃符,立即带着卫玄朝外冲去。
“进儿,进儿,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史良娣看到这一幕后,立即询问。
刘进拱手回道:“母亲,我出宫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罢,整个人如箭矢般跑了出来。
“这个孩子,都加冠了,还毛毛躁躁。”史良娣埋怨道。
刘进出宫后,立即和卫玄、关雄上马出北城门,朝巨鹿山庄赶去。与此同时,几名黑衣男子在后方悄悄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