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钩弋夫人求见,刘进本想告退,他不想看到绿茶,但是听到钩弋夫人的告状声音,刘进来了兴趣,不急着走。
“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钩弋夫人来到殿内,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怜惜。
汉武帝本就萎靡,听到哭声后,顿觉脑仁疼,他当即呵斥:“闭嘴。”
下一刻,钩弋夫人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
刘进差点笑出声来。
“出了何事?”
汉武帝揉着眉头,随即问道。
钩弋夫人乖巧禀道:“陛下,这几天的夜里,钩弋子总是惊醒,而后大哭,臣妾也总觉得身体刺痛,精神萎靡。请太医诊断,也没查出病情。所以臣妾便请女巫诊治,女巫发现是有人用巫蛊之术诅咒钩弋子和臣妾。臣妾听说,邱夫人最近迷恋巫蛊之术,经常召见女巫学习制作巫蛊人偶。而臣妾和她素有间隙,她曾当面诅咒臣妾,说让臣妾知道厉害还请陛下做主。”
“岂有此理!竟然敢用巫蛊诅咒害人!来人!”汉武帝怒目圆睁,怒喝一声o
禁卫立即入殿。
汉武帝喝道:“苏文,你亲自带人,搜查邱夫人宫殿,查找巫蛊诅咒的人偶!若是真敢用巫蛊之术害人,朕决不轻饶!”
“诺!”苏文立即带人去办。
钩弋夫人则千恩万谢。
刘进突然笑不出来了。
当他知道巫蛊之术在宫中盛行后,便知道迟早有一天,汉武帝的清算要开始,会死很多人。
只是没想到导火线竟然是钩弋夫人。
他无法阻止这件事情,所以识趣地请退:“大父,孙儿告退,不打扰大父休息。
“去吧。”汉武帝回道。
刘进转身离去,临走时发现钩弋夫人正用怨毒的眼神偷窥自己,而看到刘进看向自己后,又慌忙闪躲。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进走后没多久,苏文回来复命,将搜到的巫蛊人偶呈给了汉武帝。
看着巫蛊人偶上写着钩弋夫人和刘弗陵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汉武帝雷霆震怒,喝道:“敢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子,其心可诛!来人,赐她三尺白绫,其宫中寺人、宫女,还有传授其巫蛊之术的女巫全部弃市。”
“诺!”苏文立即查办此事。
很快,殿外响起邱夫人的哀声:“陛下,臣妾要见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很快,邱夫人被赐死的消息传遍皇宫。
得知邱夫人因巫蛊之术而死,那么宫中的巫蛊之术就会杜绝吗?
恰恰相反。
邱夫人仗着身份,经常欺辱那些美人、婕好等品级低的妾侍,她们是敢怒不敢言,故而只能在暗处用巫蛊之术诅咒邱夫人。
如今邱夫人被赐死,很多人便认为是巫蛊之术起了作用。
所以她们不会停止使用巫蛊之术,只会转移到暗处,悄悄地使用,诅咒那些和自己有恩怨的人。
另外,巫蛊之术也是一种精神寄托,一种精神发泄,不会因为一个邱夫人之死,就立即消亡。
刘进离开建章宫后,直接消失,悄悄地来到一处隐蔽的私宅。
关雄和几名侍卫已经在此等侯。
刘进面见汉武帝时,便吩咐关雄抓捕柳蓬。刘进对柳蓬在各府中安插的耳目眼线非常感兴趣,因为刘进也在做这件事,他让贾长几培养歌女和舞女,这半年来,已有成效。
接下来,贾长儿便会发挥他的能力,把培养的歌女、舞女献给达官显贵,尤其是八校尉的将领,以便于在巫蛊之祸中发挥作用。
刘进走进宅子堂内,见到了柳蓬,一位面皮白净,相貌颇为俊朗的中年男子。
“阁下抓我到此,意欲何为?”柳蓬打量着刘进,见他一身贵气,以前也未见过,于是询问。
刘进道:“你让田莹接近我,却不认识我,这个业务能力可不行。”
此话一出,柳蓬脸色巨变,而后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什么田莹,阁下应该是搞错了。”
“不用伪装,我把你抓来,自然知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和江充他们的阴谋”刘进平静道。
如果说刚刚的柳蓬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惊恐。
因为刘进不仅指出他的身份和来历,更是把他和江充的阴谋说了出来,这说明皇孙早已洞悉一切。
柳蓬脸色发白,不知如何回答。
刘进开门见山道:“你也不用供述和江充的阴谋,他一个将死之人,蹦跳不了多久。我没有杀你,是对你安插在各府的眼线耳目比较好奇,想活命的话,便把名单给我,我保证我不杀你,也不伤害你分毫,给你一炷香的考虑时间,你不说,我有办事让你说。”
说着,刘进指着一名其貌不扬的侍卫,又道:“看到他了吧,我让他跟随御史大夫暴胜之学习了五暴刑,你如果觉得自己很有忍耐力,不妨试试看。”
说完转身离开。
柳蓬脸色惨白,他当然听说过暴胜之的凶名。
这时候,侍卫走上前去,站在了柳蓬的面前,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片刻后,突然笑了,好似看到了可口的猎物。
“我招!”
柳蓬一哆嗦,立即选择做俊杰。
很快,名单送到了刘进手中。
刘进扫了一眼,面容凝重。
不愧是江充啊,竟然在这么多地方安插了耳目和眼线。
丞相府、御史府、太子宫、廷尉府、椒房殿、卫伉府邸、诸邑公主、卫长公主、石邑公主府邸、博望苑
有了这些人做内应,便可悄无声息的在府中埋藏巫蛊人偶,所以江充带人搜捕时,才能挖掘出人偶,来个人赃并获。
柳蓬看着刘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漏洞,皇孙说他不杀自己,但让这些侍卫杀自己,也不算违背诺言啊。
想到这儿,柳蓬差点吓尿,哀求道:“皇孙殿下,小人已经把知道的名单都写了出来,还请给小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进立即看向柳蓬,也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直到把他吓个半死,才回道:“你想戴罪立功是吧,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请殿下明示!”柳蓬大喜。
刘进平静道:“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做你的事情!”
田莹的速度非常快,收买孙家人子的宫女,找到了孙家人子藏起来的巫蛊人偶。
刘进拿到人偶,直接去找太子刘据。
这是他的妾侍,如何处置,还在于他。
“岂有此理!竟然敢用巫蛊之术害人!来人,立即将孙家人子关押起来!”
刘据得知消息后大怒。但仁慈的他只是关押了孙家人子。
刘进显然不满意刘据的处罚结果,但他没有找刘据理论,而是在次日向汉武帝请安时,无意中提及了此事。
汉武帝大怒,立即让苏文带人前往太子宫,捉拿了孙家人子,直接杖毙于太子宫外,震慑宵小。
刘据得知此事后,忍不住埋怨了刘进几句:“你若是觉得我处罚的力度较轻,可以对我说,我会加重处罚。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严厉,孙家人子虽然有错,但毕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没必要让她以死谢罪”
这算是父子俩相处多日,第一次产生较大的分歧。
刘进强硬道:“父亲,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母亲!她今日敢用巫蛊之术,明日便敢下毒。”
“哎。”刘据一看刘进态度强硬,而且已成定局,只能叹息一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始为刘进讲述为君之道。
“进儿,节欲者安,放情者危,将来你接触的权势越来越大,很容易迷失于欲望中。修身治国之要,莫大于节欲。为君者,必须要忍耐住私欲”
刘据向刘进发送了一份仁君自我约束的压缩包。
刘进赶紧以向汉武帝请安为由,逃到建章宫,不听他讲那些克己复礼的大道理。
而来到汉武帝这里,发现殿内正在朝议。
刘进请安后,悄悄问向霍光:“霍都尉,出了何事?”
“有三件事,一件好事,一件祸事,还有一件麻烦事。”霍光回道。
刘进问道:“说来听听。”
霍光回道:“好事是昌邑王送来的消息,昌邑王的长子降生,希望陛下能为其取个名字,陛下已经赐名刘贺。”
哎呦喂,喜欢飙车的海昏侯降生了。
刘进曾去过海昏侯墓博物院,那一个个金饼,啧啧,真是诱人。
“祸事呢?”刘进又问。
霍光道:“东海郡大旱,今年已经是连续三年的大旱,情况非常严重。陛下刚刚下诏,减免东海郡全年赋税和徭役,并派官员前去赈济,希望能把灾祸降到最轻。”
“今年太热,这场旱灾影响颇广,要减免徭役赋税的地方不只是东海郡。”刘进回道。
霍光沉默。
大面积减免赋税,那国库的收入减少,陛下讨伐匈奴的计划又得推迟。
如今汉武帝身体抱恙,他越发想要攻打匈奴,奈何老天不给力,所以因为旱情,汉武帝发了不小的火气,不少官员跟着倒楣。
但天灾之祸,人力也无力扭转,只能硬抗。
“那麻烦事呢。”
刘进又问,能被霍光视作麻烦事,恐怕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