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离欢喜离开时的时间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
原本都在屋外的众人也都开始进到了大厅等。
很快,大厅里就恢复到了三天前的人员。
原本在楼上客房的贺华容母女也都默默地下来了。
季修仁看见贺华容,目光有些躲闪。
看过光幕内容的他如今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华容了
贺华容却是对他视若无睹。
其实不仅是对季修仁,如今的她对这个世界都视若无睹。
她只关心母神对她的判决。
周星窈现在是禁若寒蝉了,就算她心中很是为母亲担忧,却也是知道自己如今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里也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份。
兰老看了一眼身旁很是淡定的温言政,心里很是感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也只有这样来处的人,才能天之骄子,年少纵横了。
就不知道……
一道光出现。
欢喜出现在了沙发上。
璀灿的光围绕在她身上,好一会才消散。
大厅里所有人都心神一凛,都要起身,却无人能动弹。
众人心里骇然。
人神这是生气……
“不必见礼,都坐着说。”
这句话后,众人身上的禁锢力才消失,能自主动弹了。
欢喜目光一一扫过六人,面色平静,语气也是让人听不出喜怒的。
“你们如今是这方世界里的人类,你们的思维、理念、信念都受这个世界影响,看过历史后,你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思考。”
“你们可以代入,也可以跳出历史,但总归,我需要你们自我审判,自我总结。”
欢喜说完,很是随意地背靠进了沙发里,也不理会六人凝重的神色。
直接慵懒点名了,“冯封……”
被点名的冯封很是紧张,紧张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到。”
欢喜顿了顿,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你先来。”
馀钦垂眼。
难怪冯封这个疯子最后一世里,都如此好命。
就算是天崩开局也还能有路可走。
六人里,真就只有他不沾任何因果了。
“欢喜,我要检讨。”
冯封突然语出惊人。
其他四人都很是好奇和怀疑地抬眼看着冯封。
温言政也都侧目。
欢喜轻点头,示意冯封说。
冯封深吸一口气,手指突然指向来孙照,“在孙照杀了那九名氏族头领时,我应该杀了他,再自杀。”
孙照仿佛被针刺了一样瞬间沉默低头。
其馀五人也都沉默了。
贺华容扑通一声跪伏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兰老等人也很是惊讶,冯封的思维着实惊人,竟然还能从这个切入点找到突破口?
欢喜看着冯封,面色无波,“为什么不是阻止杀她们?”
冯封这个时候是非常认真的。
他看着欢喜,斩钉截铁的道,“她们如果不死,母系氏族制度就推翻不了,而且会越来越危险。”
女性数量稀少,虽然她们很能生,一胎可以生三至四个孩子,还是可以不同父种的那种。
可她们生出的后代里却只有女性基因特殊。
女性普遍都有特殊能力。
但是……这种能力和人族的寿命一样,会随着时间的变迁,一代代的稀释。
一开始,她们都还没有发觉。
等到发觉后,
为了血脉的力量不会被分散,为了主宰的权力,母系氏族不愿意多生女性了。
所以除了最原始的那一百名拥有特殊能力血统的女氏族长外。
她们的后代女性都只愿意生一胎女性继承她们的能力和权力。
而生育力完全掌控在女性手里。
这才是天平倾斜直至崩塌的原因。
“其实,我们都没想过推翻女性主宰政权,只是想让女性开放生育性别,不要只生男性,不信,你问贺华容。”
贺华容匍匐,没有辩解。
“欢喜,我……我说完了。”
“恩,坐下吧。”
“好嘞。”
冯封高兴了,独自暗喜,嘿嘿,他果然是最听话的人,万年前就是如此。
欢喜看向孙照,“那你呢,孙照,你有什么话说?”
孙照深吸一口气,抬头注视着欢喜,轻摇头,“欢喜,我无话可说。”
虽然他没有记忆,但他看过历史。
就算是现在让他重回到当初,孙照知道自己也还是会动手,举起屠刀。
当然,他不是温言政,他的出发点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大局观,他只是知道……那样做是为了欢喜好。
她和他们看待世界和人类的角度不同。
所以她天生对女性偏爱。
从她赋予女性的神力和主宰之权利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那些氏族母系她们太自私。
不过几百年,就已经贪生怕死,姑负了她的信任,忘了繁衍的职责。
她们必须要死。
“欢喜,我认罚,千刀万剐我也认。”
欢喜点点头,目光移向了陶桉。
不需要欢喜点名,陶桉自己就跳出来迫不及待了。
“欢喜,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
“还有呢?”
陶桉心虚了,“我也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干,其实就是……不作为,比干了什么还要不好。”
“这是你自己想通的?”
陶桉看了一眼馀钦,果断出卖了他,“是馀钦在你还没回来前给我分析的。”
馀钦:……
操!他就不该为了平息陶桉要动手打贺知衡时提点他。
现在好了,过河拆桥被陶桉演绎的明明白白了。
欢喜看向馀钦,“馀钦,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馀钦苦笑,“欢喜,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初那一世,我投了支持票,默认这个创世计划的。”
后来转世的他虽然没有了最初的记忆,但也完全是靠本能点化了觉醒了神力的女氏后人,让她……离开了这方世界。
“欢喜,我和孙照态度是一样的,不管你怎么判决,我都认,绝无二话。”
欢喜听完馀钦表态后,目光才终于看向了贺知衡和温言政。
“你们两位似乎确实很了不起,都创世了,你们可有话要说?”
贺知衡抿紧嘴,神色凝重,却是目光投向了温言政。
“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其馀几人都暗自摇头。
贺知衡真惨,他被温言政卖了可能都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温言政没理会贺知衡。
只是看着欢喜。
欢喜再点名,“那你有没有话说?”
温言政这才道,“这个世界的制度规则的前身雏形是我制定的,执行者是贺知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顿了顿,看着欢喜,很是淡定地道:“他在执行的过程里,究竟有没有私心?这我不予置评,当由他自己向你解释。”
“至于我究竟有没有预料到他的行为和后果,这自然也是有数的,我不辩解,也无需辩解。”
“但是欢喜,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终归还是会走回到最初的起始点的,万物归一,你的出现,不恰好是如此吗?”
欢喜:……
很好,看似不辩解,实则已经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她做人的时候。
温言政倾囊相授过。
他教导她,告诉她。
真正的博弈,是让对手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整他。
最顶级的权谋,是自己不出面,却能刀刀不见血,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原来都是他刻在灵魂里的经验之谈。
他这已经不是决胜千里之外了,而是运筹惟幄决胜了千万年。
不愧是她第一个倾注心血和神力,全心全意捏造甚至是雕塑出来的泥人。
欢喜心里幽叹一声。
温言政因为是第一个泥人,她几乎是把自己全部的神力给他灌注,洗经伐髓。
捏了他之后,她爱不释手,自顾自的欣赏了好久,才重新捏了五个。
当时想的不是自己需要六侍。
而是想着他一个泥人特殊身份会无趣,会需要同伴。
所以她才又捏了五个。
捏其馀五个的时候。
她就没那么全心全意了。
想的是这个要绝对的乖巧听话、这个要桀骜闹腾、这个要直诚但也要有锋芒、再来一个有敏锐头脑但不能越过第一个泥人,所以要内敛要镇定、最后再来一个要最好看但不能是没脑子……她那时候几乎是在女娲母神殿念叨着捏完的。
刚捏好他们五个。
火神那货来找她,找她一起去看热闹,去看翼神和风神打架。
那时候她还没有正式和五神翻脸。
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给自己捏泥人同类。
她没时间亲自给他们灌溉神力洗经伐髓了。
于是,匆匆忙忙间,她只好将他们五个后捏的泥人,摆在一排。
然后从第一个泥人的身体里现有的神力抽了一些出来分给了五人。
反正都是她的神力。
等到她和火神去围观了翼神和风神打架后,再回到母神殿。
发现女娲母神已经把他们和其馀捏造好的三千五百个泥人都放入了炼溶炉里用三昧真火给泥人浇筑基因和灵魂。
叮嘱她自己看炉,就去了宇宙之渊沉睡了。
她看着火,等着她的泥人同类。
火神那货贪玩,以为这些泥人是她的玩具。
看着那些和她一样。
都是一个头,两只手,两条腿的直立生物,比她还好奇和心急。
趁她没注意到情况下,在炼溶炉里的火还没完全熄灭时,他就火急火燎的开了炉。
她的泥人因此都少烧了一灶火。
一开始,她以为没事,她的泥人,无论男女都拥有了生命。
如今再看……少烧的那一丝三昧真火。
让她的泥人,都有了缺陷。
是与生俱来的不完美。
想起这些,欢喜眯眼,有些迁怒了。
难怪火神那货被困这方世界万年了。
原来根源在这里,他欠人族的因果。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