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
九鼎山庄。
馀钦停好车,温柔看向欢喜,却是愣住了。
欢喜眼神平静无波的让他心颤不已。
只见她拉开车门落车,走到前方静静地看着。
“欢喜,怎么了?”
馀钦落车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却只看见九鼎山庄极具气势的牌匾。
“是……出什么事了吗?”
馀钦知道现在的欢喜可能是真的已经彻底觉醒了。
她还是欢喜,却又似乎不只是欢喜。
面对现在的欢喜,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是胆战心惊,但又不是单纯的那种胆战心惊。
更象是一种即将被审判和被掌控生死大权的那种本能畏威。
欢喜看着盘旋在九鼎山庄的充沛神力。
这是火神那家伙的尾巴炼化的本命法器。
她略微歪头,心中很是感慨。
那场战役,她事后就怀疑这家伙在她迎战的时候不见了。
估计就是又想和稀泥,美其名谁都不帮,然后躲起来了。
原来他竟然被本命法宝封印在了这方世界里。
作为一位神,温元煜这个火神怎么能蠢成这样呢?
本命法器都被这几人弄到手。
他没陨落真是奇迹。
虽然和她以为的躲起来认知有些差距。
但结果是一样的。
这里是她的本命神识地。
此方世界人是主宰,不会出现人之外的生物开出灵智。
就算是他来此,也只能是投生为人,在万年里轮回沉浮。
结果就是……他似乎已经快要忘却自己的神格,真要彻底变成人了。
但凡她这会狠点心,都能让他有来无回,彻底炼化在这方世界里当她这方世界的屏障。
从此宇宙再无火神。
欢喜手指一动,怎么办,有些心痒了。
她想彻底炼化掉这条尾巴……
但下一瞬,欢喜还是放下了念头。
这家伙虽然是在她的神识里。
但万年来,恪守本分,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干涉,而是散去神力,心甘情愿的当了百世人族。
不管这结果是他自己有意,还是被迫的,这是他的造化。
也是这方天地的造化。
更别提……她还借了他一丝神力。
欢喜眼里浮现几许惋惜之情。
“我们走吧。”她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她会忍不住出手。
馀钦微愣,“去,去哪?”
欢喜拉开车门,轻笑道,“去紫金馆,人都到齐了,就差我们了。”
……
整个京城随着她和馀钦的落地,都在暗流涌动。
此时的紫金馆整个小区,住的也都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寂静无声,但并不代表没有人。
恰恰相反。
紫金馆很多人,几乎每栋建筑里都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军人。
贺知衡其实是刚刚到家。
他从华南飞回来的。
一回到家,他就发现他似乎被偷家了。
因为他家里满是不请自来的人。
临窗的位置,是他病入膏肓却一身盛装,也是盛妆的姐姐。
她正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的天,目中没有任何人,包括他。
贺华容旁边是满脸都是震惊、心虚以及忐忑不安的周星窈。
贺知衡目光平静地移回到沙发位置。
宽敞大气的四方沙发上,独留了一个主位。
他神色缓和下来,觉得这些人还挺自觉守规矩的,竟然给他这个主家留了主位。
贺知衡走了过去,正要当仁不让地坐下。
却,
“你是不是傻了,这是欢喜的位置。”
陶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贺知衡,开口打破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贺知衡:“……”
冯封觉得自己要发挥出应有的承担和协调作用。
这事在他看来确实是老贺犯傻了。
可陶桉丝毫不留情面……算了,陶桉脑子本就不正常,但他说的话也没错。
冯封拍了拍自己身边,很是热情地招呼道,“老贺,我这里还有位,给你和馀钦留的。”
贺知衡:“……”
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他?
贺知衡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坐在主位正对面沙发上的温言政。
没在九鼎山庄的温言政,很是讲究。
三件套笔挺有型的西装,无论是领带夹还是袖扣都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此时的他,无形之中成为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贺知衡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然后眼神变了。
温言政那方沙发上,他左手边坐着的是兰老和军方的成老。
这两人身后站立着的分别是季修仁和一位少将。
少将手里还提着一个标志性的手提公文箱包。
温言政右手边坐的是国安部长、牛道长以及觉清大师。
正位沙发上除了中间留出的主位,两边被孙照和陶桉占领了。
贺知衡皱眉,这两人有没有规矩?
这里是他家。
他们这样大喇喇的鸠占鹊巢,要不要脸?
孙照和陶桉面对他的死亡凝视,都很是坦然自若装作没看见。
这会两人脑子很是难得的同频:又不是他们自己破坏规矩要来的,他们是被有关部门请过来的。
这个请,是真的请。
简直象是请神一样的态度躬敬有礼。
好家伙,到了这里一看。
简直一网打尽。
都在呢。
贺知衡:……
现在也真就只有冯封身边还有位置。
贺知衡沉默地走了过去,没靠着冯封坐,而是隔开了一个位。
冯封无语,老贺不被欢喜待见,人肉眼可见的是越来越扭曲拧巴了。
他本来也不想理他的。
可眼前场景实在是过于庞大和庄重严肃,他心里实在是没什么底。
脑子最灵活的馀钦现在又不在。
冯封忍着脾气,自己主动挪动位置靠近了贺知衡,压低声音问,“老贺,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知衡眼皮都跳了一下。
冯封这话问的真好,他这一个多月人都在华南,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
他丢下一堆的破事提前一天飞回来,就是知道大概率欢喜是恢复了记忆的。
他想和欢喜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沟通一下。
可现在倒好。
迎接他的竟然是这么个局面!
他也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问谁?
再说,其实也不需要问。
只要有眼睛,看看这场合就知道这是要出大事的。
上面是终于不想再等了?要先下手为强?
这会。
最担心的是孙照。
怎么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想通知欢喜都通知不出去,欢喜会不会有事?
最无所谓的是陶桉。
呵呵,欢喜是神,这些人终于怕了吧?反正他不怕。欢喜让他搞谁他就搞谁,输了就大不了和欢喜一起死,他反而还圆满了。
最懵最肃杀的是冯封。
他能感觉到这栋屋子里,除了客厅了人外,再没有任何人了。
但是刚才他进来,发现整个小区都是戒严封禁状态的。
估计其他建筑里全都潜藏着手持最新重武器的精锐王牌特种兵。
最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是温言政。
他既没有和其他人同处一室的异样反应,也没有对周围环境和身处的局面有反应。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
有车进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陶桉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冲了出去迎接。
孙照也站了起来,可他比不过陶桉动作快。
一眨眼的功夫。
陶桉欢快黏糊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欢喜,你来了,好多人,都在等你呢。”
慢了一步的孙照站在原地等着,突然就心安了。
欢喜没来之前,他担心欢喜。
欢喜真来了。
孙照就不担心了。
大不了和欢喜一起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欢喜走了进来,神色很平常,姿态很随意。
兰老和成老等人率先站了起来。
温言政默了默,下一秒也站了起来。
贺知衡反应也快,几乎是和温言政同时起身的。
冯封反应最慢,是所有人里最慢起身的。
馀钦跟在欢喜身后一起走进来,在看清大厅里面的情形时,他瞳孔收缩了一下。
倚靠窗边本就是站立着的贺华容僵硬地转过了身。
“欢喜,你坐,这是你的位置。”
陶桉目中无人,只有欢喜。
孙照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
欢喜没开口,只是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没有人能动弹,心跳和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就连原本想撒娇黏糊的陶桉都突然僵住了身体。
欢喜收回了目光,这才随意落座。
所有人才都恢复知觉,却都是汗流浃背,毛骨悚然了。
然后,谁都没有再敢坐下。
包括温言政。